“江东虎儿已死,江东虎儿已死!”
匡琦城城墙上,广陵郡郡兵随着陈登一起喊叫起来。
陈登虽然不愿意承认,当日下邳城下,那个金盔金甲的江东小霸王,还是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见到孙策消失在城门前,陈元龙第一个扯着嗓子吼叫起来。
然后所有城头兵卒,连六十多的陈圭,都玩命地狂叫起来。
离着匡琦西门不到千步之地,周瑜听着敌军叫喊,听得清楚。
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要不是拉紧了马缰,已然从战马之上,跌落下来。
“我乃江东之主,尔等鼠辈,安能伤我!”
“丹阳儿郎何在,速速入城!”
孙策掉落下的河道处,重金买来的西凉骏马,肚腹已经被削尖的木桩刺穿,倒毙在了城门下。
江东虎儿,双手握在天龙破城戟的戟杆上,戟尖朝地发力,破城戟戟杆弯出巨大的弧度,再将孙策弹飞了出去。
就和穿越前,那些撑杆跳田径选手一般。
吴侯人在空中,倒提大戟,虎吼声音,把广陵千人的叫嚣声,都压制了下来。
孙策这一弹,足足飞起了将近两丈之高。
他在空中滞留时候,抡圆了天龙破城戟,宛若挖掘机的翻斗一样,重重向着匡琦城的城门处砸去。
此时还有十几个出城接战的兵卒,没有退回城中。
这些人本来完全来得及撤回。
听到了城墙上同袍的喊叫声,以为那个虎儿一般的将军,死在了城下,这才止步在城门前。
甚至有人,挥舞环首刀,想砍下孙策的首级,以为功劳。
孙策一戟砸在陈登麾下兵卒身上,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小霸王满脸都是鲜血,也不知道是人血,还是马血。
孙策挥舞大戟,匡琦城西门,门内军卒,想冲出来相助同袍,门外的人,想冲进去和同伴会合。
一时间门拱洞下,混乱无比。
孙策穿越此间来,对自己武力值的估算,一直是按照关羽,张飞的标准来看待的。
被城内,城外两股甲士冲击,不过片刻,猛虎一般猛恶的孙策,持戟的胳膊,已然颤抖了起来。
吴侯现在终于知道,为何史书之上,下邳城下,关羽如此傲岸高冷之人,都不得不降曹。
两军交战,若是敌军无边无际涌来,人力终有极限!
所谓万人敌,不过取夫勇两字罢了,非真能力敌万人。
战阵中,能顶住百人甲士攻击,已然算是万中挑一了。
军阵之中交战,同他领江东铁骑冲击时候,镇乐进,斗关羽,全不相同。
和吴郡时候,震慑贼寇,搏杀许贡门客,也不一样。
孙策脑中思索,手上动作不停,此刻城下的凶险,倒是和垓下时候,项羽同汉军搏杀时候一样。
如此心境,广陵甲士重压之下,孙策又领会到了一些,天龙破城戟的妙用。
吴侯哪里会猜得到,他心中感怀,人力终有极限!
城墙上,陈登已经惊骇莫名了。
作为早就忌惮吕布的人杰,陈登虽然部曲不过数千,却都是徐州子弟兵卒,乡里父子,亲朋为军。
换句话说,陈登的判断中,他的兵卒,关键时刻,是要能和并州军火拼,诛杀温侯的存在。
匡琦城的陈元龙军兵,父子相袭,亲党胶固,算是东汉末年的魏博军。
陈登历史中,一直保持对江东军的心理优势,屡次挫败孙家。
攻灭吕布的时候,更是领兵为先。这支战力不俗,名声不显的部曲,就是他的底气。
今日城下,要不是陈登兵卒不凡,这些人面对猛虎一般的孙伯符,恐怕早就崩溃了!
现在则是兵强,将更强,孙策一人堵着城门,不让关上,城头弓弩手,射不到门洞中,又怕射伤自己人,毫无用处。
“杀!”
“速速相救主公!“
陈登恍然间,孙策领来的甲骑,和周瑜的步卒,几乎同时冲到了城下。
周泰手持双枪,脸上的虬髯,都贲张起来,蒋钦手中大斧,抡动起来,好像都快要冒烟了。
城门口木桥断裂,这些随着孙策身边的骑兵裨将,止步在干涸河道前。
众骑兵下马,披着甲胄跳入河道中!
再将尸首,砍断的尖锐木桩垫在泥土下,爬上另一边河道,挤到孙策身边厮杀。
一向温雅的美周郎,挥舞长剑,也带着步卒跟了上来。
天生最爱洁净的美周郎,被巨大的木盾遮盖住,学着周泰,蒋钦一般,也跳入了干涸河道。
慢慢地,孙策身边的江东甲士,越来越多。
匡琦城的城门,越开越大,随着一个大个子广陵兵,被周泰双枪挑起,甩了出去。
已然战损了四成的陈登兵卒,终于向着城内溃散冲去。
孙策自从穿越来,倒是在这个小城下,遭遇了最惨烈的一场厮杀。
小霸王整个面庞,已然被鲜血浸润成了暗红色,他剧烈的喘了几口气,靠在门洞墙壁旁。
孙策右手,下意识的在身上**,像是要摸支烟出来抽,摸着摸着,就摸到了周瑜的铠甲上。
吴侯大手被一阵冰凉捏住,偏头看去,周瑜双手,把自己的手掌包在中间,苍白脸颊上的眸光,冷的吓人。
“公瑾,我两人声东击西之策,总算见功了!”
“陈登父子,可不是善茬,他两人算是文士吧!这带的兵卒,比严白虎,许贡的能打多了!”
“这要强攻,恐怕没几个月,拿不下此地的!”
孙策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周瑜忽然松开好哥哥的大手,双手用力,锤在了孙策的胸甲上。
“天下间,不知道有多少坚城,多少危险!挡在你的霸业面前。”
“你以为,每日都会像今日这般好运气?”
“孙伯符,我警告你,再这般自陷危险之地,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再不可冲阵送死!”
“再把你家中的姬妾,全部赶出府邸!”
周郎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起来,孙策看到好弟弟,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知道这次,自己过份了一点。
“公瑾,再不会如此了,我本心是,万事躺平为先,就是杀着,杀着,容易上头!”
“你可是大都督,来,靠着墙根哭两下,一会我两人一起,好好看看,这陈登,陈圭父子,到底是何等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