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河旁后巷桥头……
这浑身血淋淋被三小伙称为乌城第一恶霸,名为‘道无忧’的男子。
此刻正矗立桥头前,凝视着从桥上朝他跑下来,头一直往后看,一脸惊恐的白衣血鬼。
“你这喊地,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你一个怨鬼,把我这个阴差唤作鬼,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白衣血鬼闻声,被吓止步哪里,准备转身就逃,却因身后传来一句话,给吓止步哪里。
“你跑,你能跑地掉吗?你最好,别让小爷对你动手。”
“今天小爷火气大的很,实现一点,给我把人送回去。然后,乖乖跑去城隍庙报道,到了阴府投胎好好从新做人。”
“不然,别怪小爷把你捏爆。”
“是是是!小人,全听大人地,全听大人地。”
“赶快去吧!小心阳气上升,把你个烤死。”
“是是!小地这就走,这就走。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目视白衣血鬼离去,直至他气息一消失。“噗!”一口鲜血,从道无忧口中喷吐出来。
“可恶!得赶紧回去才行。如果不能在阳气彻底上升前回到家里,那可就遭了。”
思绪一落,道无忧则转身,带着沉重步伐,渐行渐远消失在菜市场河旁后巷桥头。
道无忧所住地方,离这里不远,隔街转个路就到。
这片名为胡同巷的地方,所居住的人,几乎都是外来人员。
道无忧便是其中一个。
自被人逆天唤命后,召唤到这乌城城隍庙,现如今这一晃,也已经有十一年了。
三年街头乞讨流浪,八年和周身一大群宵小斗阴斗谋。
这之中,所夹杂的仇于恨,如今也已经数不过来了。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地方虽冷。
但人若不自强,没人会怜惜你。
迈着沉重步伐,走在这个寂静无人冷风徐徐胡同内,人没到家门口,大老远就看到有两个身影,在自家院门口进行交流。
这两身影道无忧都认识,一个是人,一个是鬼。
身着麻布衣,鬓发洁白,年纪约莫百岁的老者,他叫言庆,跟自己一样是个阴差。
另一个,身体透明,凡人肉眼难见,体若侏儒的中年男子。他是个鬼,他是城隍弩图座下的一名鬼兵。
一个鬼跑这里来干什么?
根据以往的经验,道无忧心里大概知道一点。
他应是受城隍弩图命令过来,瞧一瞧自己如今的状况。
是替城隍隍弩过来,体恤自己这个下属?
呵呵!想太多了。以往通常这个时候,他都会说……
“哟!无忧大人,你可回来了,你让小人好等啊!怎么样,定峰山任务顺利不。”
“唧唧唧!咋伤成这样呢?这后天的任务,好啊……”
“滚…!不然我杀了你。”
“唧唧唧!”
“哎呀!你瞧瞧!你瞧瞧!就你这摇摇晃晃身子,还想杀……”
“轰!”
一记迅雷不及掩耳一拳,直接把侏儒鬼兵,给击到了门口左旁大樟树上,当场把他打了七荤八素。
“不自量力,一点都不知道学乖,回去告诉你家那老东西,这个月别来烦我。不然,他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道无忧,你给老子等着。”
望着化为一团黑烟,夹着尾巴消失在朦胧夜幕下的侏儒鬼兵,道无忧冷冷‘哼!’了一声,便转身迈上台阶。
“我…我…不关我的事,我…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讲。”言庆一阵惊恐。
“哼!你要想安然渡过这两年,最好放聪明一点,下次可没有这么好运。”
“是是是!我明白!明白!”
“明白!哼!你最好真能明白。”
冷声话语落后,道无忧便举步朝门口走了进去,忍着那一股涌动胸口,搅了他头晕脑胀眼花的鲜血,此时不会被喷出来。
不然,就身后老者双眼所露出的寒芒,道无忧非常坚信,自己将无法见到今天的太阳。
一步,两步、三步…迈着沉重步伐,带着模糊视线,一入到右手旁,这间所住臭气熏天犹如狗窝,残破血衣满地的房间。
“啪!”
门刚被关上,‘噗!’一口血红血红憋了许久的鲜血,从道无忧口中喷了出来。
这口闷血,从口中喷出,昏沉的脑袋,模糊的视线,得以出现一丝清明。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可恶!得赶紧止住血才行。咳咳…咳咳咳…”
带着沉重步伐,努力直起靠在房门的身子,还没等道无忧在这昏暗屋内迈两步,身子一晃动,整个人差点就被地上层层叠叠都已发霉的血衣,给绊倒在地。
这地上血衣很多,有新有旧,有大有小。
历经八年的累积,几乎都已经被堆了门槛高度。
除此之外,房屋到处布满了血手印,这些血手印,从上到下,有大有小、有新有旧。
扶着墙壁,扶着座椅,道无忧扯着揪心咳嗽难止胸口,朝着右手旁偏厅浴室走去。
浴室位于床的外测,靠院落窗户,被一面布满血手印的屏风所挡。
浴室布置非常简单,除了满地血衣,一个两米长、一米多高的浴桶,及一张靠在浴桶旁的宽大,长条椅子外,就只有那灌被放在椅子上的盐巴。
而后,便没有其它任何东西。
扶着冷刺骨静水幽幽浴桶边缘,道无忧忍着疼痛,直接厮碎扯去身上被血染红血衣,露出满身被各自利爪抓伤,深可见骨的伤痕,结实匀称的身躯。
将扯下缝缝补补残破血衣,卷成一团塞到嘴里,道无忧这才缓身坐到了椅子上,伸手打开青花瓷灌,将盖子放到一旁。
并伸手没入青花瓷里头,抓出一把盐巴,双眼一寒,就抹到自己胸前血淋淋伤口上。
一把盐巴抹下去,一声痛苦沉鸣声,随周身隐露体表暴起青筋,从道无忧口中沉鸣传出。
这感觉,这痛苦,是多么熟悉。
这是,这个月来的第几次。道无忧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每次回来,都得落下这一身伤。
好在父亲、母亲给了自己一副好身体,不然,每天面对各自陷阱打打杀杀收伏怨魂任务,自己也恐怕无法撑到现在。
往伤口上抹盐?道无忧也不想,遭这份罪。
莫非不是自己两袖清风,身无多余钱财。谁也不会用这种最土、最直接、最痛苦的办法,来治愈自己这满布周身的伤痕。
这一次,定峰山执行任务,虽没死在仇人所设陷阱阴谋之下。
但回来的路上,可能是自己运气不好,也可能是自己运气好到老天都来跟自己开一玩笑。
半途,给自己安排这么一群‘行尸怨灵’。
失去灵体庇护,阴差遇上行尸怨灵,就好比老鼠遇到猫,阴魂遇到阴差一样。
除了逃,没有其它办法。
好在自己命大,钻了一回狗洞。加上自己又是个阴差,可抵御‘行尸怨灵’之毒。
不然,今天可真就回不来了。
虽然伤口撒盐所带来痛苦,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可每次面对这种痛苦,心里还是感到有些抵触。
但为了要活下去,也只能用这种办法来治愈伤痛,并且告诉自己,自己还活着。同时,也告诉自己。仇未复,怎可轻易含恨九泉。
一把盐巴,一阵痛。一声沉鸣,一丝新仇。
将伤口用盐巴都涂完后,道无忧身上每一寸肌肤,早已经变了如雪苍白,完全看不到一点血丝。
苍白的骨头,苍白的伤口。整个苍白了,如同一个死人。
至于,脸上这如同肉酱的伤,能不能被身体修复,道无忧完全不在意。
拿下堵在嘴巴上的残破血衣,带着跌跌撞撞身体。
右手扒着浴桶边缘,左手撑着椅子,忍着浑身伤口所传来撕裂身体揪心疼痛,努力了好几次,道无忧这才算勉强从椅子上,撑扶站了起来。
人没稳,腿脚一软,“啪!”下巴直接磕到浴桶边缘。
好在,反应及时,用左手臂腕撑住,不然整个身子可得摔在地上不可。
咬牙努力了四五下,道无忧这才从新站了起来。
此时,刚被盐巴止住的血,有开始从伤口流了下来。
滴答!滴答!滴落在地。
扶着浴桶,支撑着身子,望着在窗户外晃动身影,道无忧双眼微微一凝,眼神变了越发越犀利。
言庆此刻会不会借此机会,打破鬼界利用阴差之眼,透屋查看自己情况。
这一点,道无忧并不担心。
因为,道无忧相信,言庆不可能会忘记上次断手断脚那件事情。
待言庆离去后,道无忧这才回过神。
望着眼前装满一浴桶的水,道无忧深深吸了口气,身子这才“哗!”一声水花四溅,滑入浴桶内,
在此刻阴寒刺骨清水洗礼下,道无忧原本被血染红的秀发,开始露出本有如雪的洁白。
浴桶内的水,并不是什么起死回生能治愈百伤的水,而是普普通通的井水,外加两滴阴灵水和一颗回灵丹。
会这么参合添加,是因为:‘阴灵水’可修复灵魂,恢复魂力。回灵丹,顾名思义,就是可恢复修仙者的灵力。
阴灵水,是阴府特有,也是阴差的俸禄。
回灵丹,是好友给的,修仙界每个商坊都有。
道无忧是一个修行者?
以前是,现在……自从被人逆天改命,成为一个阴差后,几乎与仙道无缘。
虽说还是一个修者,可修为一直被卡在‘筑灵期’巅峰,无法在寸进一步。
除了修为寸步不前,鬼术魂力境界,也一直都被阴规戒律给束缚压制。
所有事情,完全可以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若非要解释的话,一个字‘惨’,两个字‘还债’。
‘惨’是被人逆天改命,成为几乎无缘仙道的阴差。‘还债’是成为阴差,替他人偿还他上辈子所欠阴府的债。
鬼术魂力境界会被压制束缚,这一点道无忧心里清楚。
据了解,阴府为了遏制阳界阴差以下犯上,屠害四方生灵。
所有才会,剥夺了阴差对阳界存活生灵的生杀大权;同时,也剥夺了阴差永无止境成长下去的权力。
也就是说,道无忧要想复仇,除了以命换命,剩下就四个字‘希望渺茫’,几乎没有可能。
道无忧这次沉眠,让身体自然修复,所花费的时间,要比以往要长。
花费了整整一天一夜,才从浴桶内爬出来。
坐在布满灰尘的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头,这张看似幼嫩、俊俏,有着和母亲一样,高贵附有一丝邪意面容,道无忧感到很满意。
看来看去,依旧把自己给帅了不要不要的,坐在镜子前,狠狠自恋了一阵。
身上这伤,跟想象的一样,已经完全瞧不见一丝伤痕。
至于,这是为什么?
道无忧也不清楚,只是知道自己小时候,身子就有用超强的自我恢复能力。
从衣柜内拿出一套,打满补丁,看似破,但非常干净的衣服穿好后。
为了迎接明天已经答应好的约定,道无忧今天也没出门,而从床头棕色乾坤袋内,拿出一瓶装有元灵丹的碧绿色瓶子。
解开瓶上封术,揭开契合完全看不出缝隙的瓶盖,随手便从里头拿出一颗五颜六色丹药,服食了下去。
将饥肠辘辘五脏庙恶补一顿后,这才爬到干净的**,放松身心美美的睡了起来,做起那些有点不切实际异想天开的春秋大梦。
直至第二天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