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文字記載以來,無淵之海,一直都是時停界最為危險的地域。
每年死在無淵之海上的人,要比不知天高地厚碰瓷高等級魔獸地人,多得多。
平靜,從來都不是無淵之海地代名詞。
可此刻,無淵之海的中心位置,海平麵平靜地有些過分。
神胤玄抬起手,用手背輕輕拍了拍胸口地擦傷,臉上地笑意徹底消失不見,淡漠的眼神中,是讓身負龍神傳承的芬裏斯都心生寒意的冰冷殺氣。
“你們,真的想在今天死掉嗎?”
“我們今天會不會死掉,和你今天能不能離開這裏之間,有必然的聯係。”
斯達爾聲音落下的瞬間,一座山大的魔法陣從神胤玄腳底升起,映射出刺眼的白光,讓神胤玄不得不閉上眼睛。
神胤玄上下眼皮剛剛碰在一起,芬裏斯和梟王兩人,便一左一右,鐵拳龍爪一齊砸在神胤玄的胸口,將這位至高君王再度擊退。
與此同時,閃耀在神胤玄腳下的巨大法陣,射出密密麻麻的光柵,將神胤玄與芬裏斯、梟王二人一同困在法陣中。
雖然斯達爾已經盡可能地將這座光耀囚籠放大,但這種範圍,對被困在其中的三人來說,還是太小了。
神胤玄背部撞擊在光柵上,卻沒有露出半點被光灼燒刺痛的表情。
麵對梟王與芬裏斯的聯手進攻,神胤玄隻是被動挨打,完全沒有作出反擊的動作。
“梟王,拖住他三秒鍾!”
見神胤玄沒有動作,芬裏斯飛速後撤至光耀囚籠的另一端,與此同時,梟王一言不發的與芬裏斯擦肩而過,激進向前。
嚴苛來說,梟王並不是近戰類型的特性。
名為“未來戰爭”的特性,九成以上的能力,都是與槍械、堡壘相關,屬於遠程火力覆蓋支援的類型。
東極島戰爭時期的陣地建設,則是梟王在突破lv。9的桎梏後,覺醒的“戰爭堡壘”能力,算是徹底完善了“戰爭”二字的全部。
可與此同時,火力的強大,也占去了梟王低等級時所覺醒的近戰能力。
自從lv。6以後,梟王就再也沒有覺醒過近戰相關的能力,一直到現在,能為梟王提供近戰支持的,也就隻有lv。6之前所使用的外骨骼裝甲。
在範圍不過一座山頭大小的光耀囚牢內,梟王沒有信心用那些射擊範圍可以達到萬裏的遠距離武器,來拖住眼前的至高君王。
可就算沒有辦法使用最強的手段,梟王依然還是毫不猶豫地衝了上去,為芬裏斯拖延他所需要的時間。
呼--!
霎--!
嗡--!
。。。。。。
身覆外骨骼裝甲的梟王,在逼近神胤玄後,將自己畢生的戰鬥技巧全部拿出,卻被神胤玄輕描淡寫的全部躲過,隻留下海平麵上被卷起的狂風。
神胤玄躲避梟王進攻的間隙,視線從不遠處的芬裏斯身上瞥過。
碧藍色的海潮氣縈繞在芬裏斯周身,逐漸形成一條盤亙的深海巨龍。
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味,神胤玄收起先前的悠哉姿態,輕鬆躲過梟王的進攻後,左手掌心恰好抵在梟王的胸口處:“本王高估你了。”
轟--!
神胤玄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股無可抵擋的巨力,在梟王的胸口炸開。
隻瞬間,外骨骼裝甲全數碎裂,梟王噴吐鮮血重重撞到光柵上。
視線沒有在被一掌“打殘”的梟王身上停留片刻,神胤玄在出掌之後,目光就落到了芬裏斯的身上。
看著那頭盤亙的碧藍巨龍,神胤玄悠然道:“你身上,有本王一位故友的氣息。”
渾身上下的龍鱗,都已經被染成了無淵之海的顏色,借助了無淵之海的地利天時,芬裏斯第一次完整的凝聚出了記憶中的覆海龍王,臉上卻沒有半點的喜色流露。
越接觸,芬裏斯就越能感受到神胤玄的強大。
眼前這個在五千年前就被成為“至高君王”的男人,顯然不是被捧上神壇的“假貨”。
那些曆史記載的文獻,也隻是切實的還原了神胤玄的強大,沒有半點的添油加醋。
說實話,即便是真正的覆海龍王複活,作為芬裏斯的助力與神胤玄開戰,芬裏斯也沒有能贏過神胤玄的信心。
就如同一流lv。9與山巔強者之間的差距一般。
芬裏斯深切的明白,自己與神胤玄之間,有著無法逾越的溝壑。
讓芬裏斯、梟王、斯達爾和菲奧娜·克裏斯汀得到超越人類極限力量的根源,是五百年前從不思議迷宮中出現的“王座”,也就是鍛造師口中的“界級”武器。
這些界級武器為何出現,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這些界級武器歸其根源,隻是神界鼎盛時代,諸天神王的天命神器。
別說隻是天命神器,就算是諸天神王親臨,麵對被稱作至高君王的神胤玄,也難有一戰之力。
芬裏斯腦子裏的思緒,亂的像是一萬團毛線纏在了一起,怎麽理都理不清。
可腦子裏的萬千思緒,終究是抵不過心底熾烈燃燒的火焰。
一次眨眼的時間,芬裏斯腦中的猶豫掙紮,便被心底的火焰燒的一幹二淨。
再過一年,就來到九十歲高齡的芬裏斯,眼中閃爍的,是如同少年狂熱的意氣風發。
“怒海狂龍!”
芬裏斯的怒吼聲中,盤亙與光耀囚籠中的覆海龍王,踏著無淵之海哭號的海浪,咆哮著衝向一臉雲淡風輕的神胤玄。
原本盤亙在芬裏斯頭頂的覆海龍王,看起來並不巨大,但當它伸展開軀體,撲向神胤玄的時候,才真正展現出身為天下海域至高生靈的磅礴與威嚴。
麵不改色抗下梟王近距離激光射線的神胤玄,不自覺地眯起眼睛,任由墨色長發在身後飄搖,不見半點反抗動作。
吼嗷--!
汲取天地之威,凝聚無淵之靈,酷似真龍怒吼的海浪咆哮聲中,如一葉泛於狂風巨浪海上扁舟的神胤玄,被怒海狂龍整個吞下。
在怒海狂龍撞擊到光耀囚籠的那一刻,雙手握持凜冬以維持光耀囚籠存在的斯達爾,被動出現了瞬間的魔法斷層,差點沒有穩住光耀囚籠的存在。
一直都沒有辦法鎖定到神胤玄的氣息,所以芬裏斯根本就無法確定怒海狂龍中神胤玄的位置,也無法判定自己的全力一擊,對這位至高君王能否造成切實的傷害,隻能一邊凝聚力量,一邊警惕的觀察著不斷消逝地怒海狂龍。
徹底舒展開身體,長度綿延數十裏的怒海狂龍,持續不斷的撞擊在光耀囚籠的光柵上,始終沒有出現任何的反擊趨勢。
一直到龍尾都撞擊消散,被怒海狂龍吞沒的神胤玄,才重新出現在芬裏斯三人的視線中。
渾身**的神胤玄,渾身上下都是擦傷的痕跡,卻也隻有嘴角和手腳的關節位置有真正被傷到。
神胤玄身上零星的血液,讓芬裏斯三人的心,瞬間跌至穀底。
在沒有動用“王座”的情況下,這招怒海狂龍,已經是芬裏斯能夠用出的最強招式,可依然隻能對神胤玄造成無傷大雅的皮外傷。
其中差距,任誰看了,都心知肚明。
神胤玄抬手擦去嘴角的血漬,莫名能量從虛無處席卷而來,將**的身體包裹,“本王承認,相比於另外兩個人類,你的確有點東西,但東西也不多,了了而已。”
芬裏斯泄去周身流轉的龍氣,咧嘴大笑,看不出半點麵臨絕望的悲觀:“東西不多,但能讓堂堂至高君王受傷,也算得上是人生履曆中的耀眼一頁了。”
“確實如此。”
神胤玄左邊眉毛微微挑起,嘴角帶笑道:“或許未來某一天,你的墳墓上,會寫上‘曾與神胤玄交手一刻鍾未敗’的銘文。”
“一刻鍾啊……”
芬裏斯緩緩吐出一口鬱氣,露出了神胤玄出現以來,最輕鬆的表情:“如果可以的話,墓誌銘上的字,我希望是‘曾與神胤玄交手,並成功將其擊殺’啊。”
神胤玄勾唇輕笑道:“人有夢想是好事,但太過不切實際的夢,會看不清自己的。”
芬裏斯聳聳肩,無所謂道:“看不清就看不清吧,稀裏糊塗的,總好過當個懦夫。”
“心態倒是不錯。”神胤玄對著芬裏斯頗為欣賞的點了點頭,卻依然隻是把芬裏斯的話當作笑話。
除了西切諾斯傳信提到的人皇傳承者之外,現如今的時停界,還不存在能讓神胤玄生出興趣的人。
神胤玄眼神中的輕視,芬裏斯看的一清二楚,也知道那輕視的根源,源自於絕對實力上的差距。
但即便是豁出性命,芬裏斯也絕不能讓神胤玄離開這裏,去影響其它幾座戰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優勢。
神胤玄,必須留在這片海域上。
“不錯的眼神,但你所做出的那些決定,真的能按照你所預想的那樣發展嗎?”
神胤玄麵帶微笑說出的話,讓芬裏斯心底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卻無法抓到壞預感的尾巴。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芬裏斯七歲那年的春末,想要抓住漫天紛飛的柳絮,可無論如何用力,都隻會讓柳絮從手心溜走。
那片用盡全力也無法追逐到的柳絮,就像是不可琢磨的未來。
看不透,也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