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村人口不多,一夜之间,钟元要离开村子的消息被所有人得知,在天空微微泛白的时候,许多大娘大婶们自主地围堵了钟天明地屋子,手持骨棒长枪,吵闹声一直没停,都希望钟天明能改变主意,不要让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独自离开大荒,面对危险。
钟天明最恐惧与这些妇女们打交道,怎么解释都没有用,急地满头是汗,无奈地顶住房门,怎么说都不出来。
最终,只有在村子出现危机或者有人死去才会出现地老族长出面了,苦口婆心的劝慰众人,道:“钟元只是去外出学习,不会有危险,而且会有天荒书院的长老照顾。”
听到这一解释,大妈们才休战,一个个手提骨棒离开,不过临走前看向钟天明的目光仍带有不满,怪他心狠,让其一阵胆寒,生怕自己屋子不保。
这一闹剧一直持续到清晨,天空中微微泛白,挣脱束缚的初阳在钟村上方洒下暖洋洋的光辉。
一群孩子睁开朦胧的睡眼,嗷嗷叫着向祭坛方向奔去,迎着朝霞盘膝锻炼,口中喷吐精气,一个个都如同饕餮幼崽,数之不清的阴阳之气灌入其中。
钟元也坐入修行队列中,阳力滚滚而入,肉体上不断有雷霆环绕,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修行,所有人都异常珍惜这次机会。
这一次没有了鬼哭狼嚎的痛苦呼喊,每一个孩子都在忍耐,额头上布满汗渍,看到这一幕,钟元突然想到曾经的自己,一个幼小的娃娃想要修行,却怎么也无法入门,被玄冥壁垒屏蔽,羡慕的看着小伙伴们坐在这里。
一次次的失败让他一次次气馁,然而这群孩子从未厌烦过他,安慰他,鼓励他,还有好多伙伴经常偷出家里的肉食,让他多吃点,告诉他身体强壮些也许能修炼。
这是最美好的记忆,他很难忘记。
“小魔王,听说你要出村修行了,我跟你一起吧。”修炼结束的第一时间,钟炙就跑到钟元身边,想要跟随。
钟元摇了摇头,没有同意,去天荒书院的地图阴一已经给他了,从钟村到到目的地的距离接近五十万里,需要横穿大荒之境,不知要穿越多少山脉,亦不知要经历多少次死境,这一路上有太过危险,他都未必能够自保。
这三年内,他经常去村子外围,曾经远远看到过数头遮天蔽日的巨鸟横空争斗,翅膀煽动,都会有山峰移动坍塌。还有一次更是见到一头立足就超过山峰的猛禽,没入云层中,传播数十里外的气浪就能将山林中的老虎掀入天空。
钟炙虽然以火入道,战力惊人,但是毕竟还没有踏入反灵境界,不能御空而行,这样漫长的路程,他根本无法完成,说不定还会搭上钟元。
“小魔王,你当真要去啊?”这群孩子都收功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全部围了上来。
“自然要去,这是一场历练,说不定有一天你们也要经历,我先去帮你们探探路。”钟元点头,他一直都想要去外面看看,现在是个机会。
孩子们叽叽喳喳陷入了幻想,也许将来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独自穿行大荒,完成这一壮举之人。
“什么时候走?”皮孩子钟炙问道。
“明天!”钟元瞄向村口之外,道:“今天一起出去玩。”
“走,这次有小魔王带头,回来也不会被问责。”一群孩子都露出兴奋之色,他们早就想这么做了,奈何实力不够,不能远离村落,况且真的被抓到,父辈的棍子是很疼的。
此时太阳刚刚出山,朝霞染红天边,昏暗中微光阵阵的湖泊更加美丽,这里距离钟村极远,是村口湖泊的源头。
一群红顶白鹤在岸边嬉戏,突然间水中一阵大乱,所有巨禽都振翅高飞,惊恐着鸣叫个不停。
皮孩子钟炙在水里抓到一条巨型鲤鱼,死死地抱住,在阳光微尾泛着金光,巨大的尾巴不停的在水面上扑腾,激起片片浪花。
“钟炙哥哥,好样的,再抓一条。”岸上的数名幼小的孩童在草丛中露出了头,兴奋的大喊。
他们是钟村的新一代,最大的不过四岁,赤着脚不停的挥舞着手,是湖里孩子们的胞弟,还没有真正的踏入修行,稍大点的孩子不敢让他们下水,怕出现危险。
“哇,那条鱼好大,都有一米多长了,够我自己吃一天的了。”
“这条鱼好像吞噬了龙须鱼的血肉,在进化中,不知道会不会跟龙须鱼有同样的作用。”
“看那里,我哥哥也抓到了一条大鱼。”
一个个孩子从湖泊中露出脑袋,怀里皆抱着大鱼,高兴的向周围的人炫耀,比较着谁抓到的鱼比较大。
“小魔王呢?你们谁看到小魔王了?”钟炙询问道。
孩子们全都摇头,刚刚下水时还能看到钟元的身影,可是时间一长,那道身影越来越模糊,如同滑不溜秋的泥鳅般潜入湖底,消失在视线中。
“嘁。。。”
远处水草传来一声禽鸟哀鸣,一道身上环绕电光的身影出现,拖着一个巨大的阴影,速度极快,远离了那片区域。
那是一只赤顶鹤,估计展翅要有十米多,头顶的红色已经开始有金光泛出,这是快要成为鹤群首领特征,现如今耸拉着脑袋,身躯无力的被钟元拖动,彻底死去。
一群孩子瞬间目瞪口呆,这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小魔王就猎杀了一头强大的凶禽,从开始到结束只听到了最后一声哀鸣。
“小魔王,你也太厉害了吧,这是一只反灵境界的异兽,没让它发出太多声音就死去了?”钟炙感叹道。
钟元羞涩的挠了挠头,道:“还行,我在湖里没发现什么大家伙,只能打这只赤顶鹤的注意,这头大点,肉质也比较鲜嫩。”
“对了,我刚刚在湖底发现一只巨大的河虾,也是反灵境界,估计会比普通的虾肉更加好吃。”有孩子嘴角挂满口水叫道。
扑通一声,钟元化作一道流光,跳入湖中,慢慢没了踪迹,他的速度太快了,此时还不自觉的动用了极光步,瞬间潜入到深处。
不多时,湖中一片沸腾,一个个大水泡冒出,伴随着的还有一个五米多长的黑影,被一股巨力投到浅滩上,溅起大片的水花。
孩子们瞬间涌了上去,看着这只满身伤痕的青色巨虾,都在惊叹钟元的效率太高了,短短片刻间,就有两只反灵妖兽殒命,若是真的放手在大荒中打猎,估计方圆百里之内没有多少强大异兽了。
“太好吃了!”他们在河岸边升起一堆火,两只巨大的妖兽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架在木棍上烧烤,一同共享美食。
现在钟村有英灵和猎人队共同捕猎,食材富裕了,不再会忍受饥饿,但这一顿不一样,是他们共同捕猎抓获的,而且又是聚集在一起,吃的都非常尽兴,浑身灼热,散发精光。
“对了,给你这个。”钟炙从怀里掏出一块绿油油的铁石块,递给钟元,道:“这是祖母给你的,她说外面有名匠,可以打造各种武器,那柄金色长剑未必能一直使用,可以用这个重新锻造,加强威力。”
钟元认出了那是一块价值极其珍贵的蛇麟矿石,用特殊手段打造可以加强武器的品质,并让武器带有蛇毒,连忙道:“不行,这东西我不能拿。”
“拿着吧,奶奶说原本是要给爹爹的,但是他没那个命,死在了山里。”说到这里,钟炙眼中发红,依旧难过,而后又强颜欢笑道:“你有这个命,这块矿石也许能帮你,也许不能,你备着,出村以后事事小心。”
“我这也有。”又有孩子拿出各种珍惜矿石,将这里堆成一个小小的矿石堆,若是真的熔炼,再打一柄长剑都绰绰有余。
“这。。。。。。”钟元知道这是大人们的心意,他们拉不下来脸,亦不想被拒绝,所以嘱托孩子们强行赠予他。
“我拿了,替我谢谢各位叔伯。”钟元挥手将这一堆矿石收入六星串中,眼睛通红,这是叔伯们的心意,他心中暗暗下决定,将来一定要带回更好的材料,让钟村更加繁荣。
“呦,小魔王这是要流泪了,长大后我还没有见过呢。”孩子们调笑道。
“去你的,吃你的肉。”钟元撕下一团虾肉,硬生生塞到笑声最大的孩子嘴中。
山林间的清晨很长,昏暗的环境仍没有阻挡这些孩子的欢乐,他们不时的逮鱼捉虾,补充食材,更是有孩子偷偷回村,盗出了两葫芦烈酒,喝的头重脚轻,大笑着向幼小的孩童说一些钟元小时候的丑事。惹得其暴躁如雷,追着他们打闹。
远处,钟天明和钟山隐藏在森林之中,微笑着看着这群玩闹的孩子。
“明哥,玉竹书院没有来大荒寻找,我不太理解为什么还要让小魔王离开村子?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钟山嗡声问道。
“海阔任鸟飞,潜龙当归海,就算阴一等英灵来到咱们村子,能够教导其余人,但是元儿不同,他是纯血阳体,他的路还是只能靠他自己走,任何人都无法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