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艘战船,皆被他从中踏碎成两截,左右两边是他手下的那些兵卒,他们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持着刀剑盾牌拦着。
中间的过道,后方是源源不断赶来地兵卒,他们随时补位,只要有一人倒下,他们就补上去,保证过道地安全,保证钟玉可以退出。
这不是钟玉的命令,而是他们地常规战法。
距离主船就差着两艘护卫船,钟玉地呼喊声还在持续,可没有得到任何一声回应,但是他却能清晰无比地感受到那两道气息。
一道在主船的休息室,一道在主船的指挥室,前者便是钟禾,后者便是千韬。
因为得到过夜袍的原因,自然也就知晓该如何看穿。
钟玉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自己需要让她回头。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教她那些什么驭人之术,君主权谋……
自己的女儿,难道自己还不了解?
她是那么的不服输,聪明是聪明,但却只是小聪明,她不知道自己是急于求成的性格。
而这性格会害死她的,当初让她守木灵便能看得出来,她做的那些事,在钟玉看来,步子迈得很大!
自以为聪明胜过所有人,殊不知自己就是个小丑啊!
“当你在凝视深渊,深渊同样在凝视你,钟禾,爸爸知道你想干什么,但这不是你该做的事,出来,跟爸爸回家!”钟玉内心极其躁乱。
他多想将这些话喊出来,可是他不能说,只能祈祷她能醒悟,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有他的过失!
本以为怎么也该祥波星域过去才会来临,但事情却来得这么快。
继续下去便是难以自拔的深渊,那些话喊出,她或许会回来,但一切也就都毁了。
不止仇不能报,极有可能父女俩将会踏上死路。
现在,只有她自己醒悟,或者还在他这个父亲,就出来,一定可以离开。
因为只有这样,一切都不会结束,计划还可以继续,她的人生也绝不会走向悲剧。
“钟禾!爸爸来接你了,跟我回家!”钟玉在第二艘护卫船上停了下来,大吼道。
身前是三名帝境夜组织成员,这次的阵容来得真够大的。
为首的那一个手持双叉,夜袍下那尖细带着嘲弄的声音流出,“钟玉,曾经的传奇,现在怎会如此的渺小,那便让我踏着……”
“哗!”
钟玉可没有闲心和他废什么话,也更没有时间听他放什么狗屁,一枪刺出,几道雷霆、焰火成线从枪尖射出,伴随着如气浪一样的帝力看起来是那么的令人眼花。
“枪法确实不错,就是准确度和速度都差了点,随便躲躲就过去,传说,让我教教你什么叫战斗吧!”
为首的那名持双叉的夜组织成员嗤笑着,身形向后一倒,忽然,他握着叉柄的右手一松,那三刺叉随着他手心的气力推动向钟玉胸口刺去。
“铛!”
钟玉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另一枪随即一挡,接着就是一挑,让叉子在枪头下转动着。
任凭那也夜组织成员手中如何发力,也不见那叉子有任何的反应。
“你浪费了我的时间,叉子很想要回去吧,那就还给你!”钟玉震喝一声。
左手的枪朝着他一甩,枪上的叉子便旋转着向他胸口刺去,转出一个个圈来,圈边是一条条帝力与星辰之力混杂的力量随着转动方向飞斩出去。
虚空中一圈圈斩击力波突然出现,那三名拦在路上的夜组织成员身体一顿,随即反应过来。
中间为首的那名在退了几步之后,忽然,一步跨回,仰后的身躯也随着他右爪的推动慢慢向前倾。
右爪掌心以及五指指尖涌出条条如烟云热浪般的力量,在掌心前凝聚成一团,然后继续向前走,飞来的叉子有停下的态势。
至于那几圈斩击,也已被他打出的那一团力量化成了气消散不见。
钟玉提枪速度骤加,迈着诡异的步伐,闪至他身前,两枪往旁边飞刺出去,他双手也成掌,同样也有两团力量似气如浪的凝聚。
当那名夜组织成员还在沾沾自喜自己拿回了兵器的时候,才发现钟玉宛若一头远古凶兽,带着震人神魂的气息左掌右拳猛扑过来。
“啊…!”他明显的愣了一下,来不及多想,刺叉出去的同时运转体内之力,聚腕入器,向着钟玉掌与拳刺去。
他并不认为自己身处七境会输给一个六境修士,再说自己可是拥有着二十个星球的星辰之力的存在。
此番征集,他得知对手是曾经的传说,别提有多兴奋,自己耗费那么久的时间有了二十颗星球,据情报上看,这曾经的传说不过才刚刚打下一域,星球应该还没有掌握那么多才对。
此对碰,自己是必赢。
双方的攻击还没有对碰在一起,他却已经脑补出了自己踏着曾经传说人物的威名屹立的景象了。
“嗡”的一声。
钟玉的掌上的力量团突然方法好像是一道水柱一样汹涌冲击着他,以及他身后的夜组织其他成员。
一座座巧夺天工的人形石雕便立在了船上,这还没有完,随着力量的冲击,石雕一层层的被吹散,石粉乱扬。
左右两边的帝境六境的那两个挡路的也夜组织成员胸口插着枪被钉在甲板上,也成了一堆石粉。
当中钟玉掌击完成,双枪从甲板上自主抽出,重新飞回他的身边,就在左右悬浮立着,随时都能发动攻击。
“轰!”
钟玉那一拳打出,立即形成威能震空的玄奥拳法力波,好似要将第二艘护卫船由腰锤断。
他脚下这一艘护卫船在此一拳影响下,先是甲板固定不住卷起破碎,接着波及下去,此船也毁。
“嗡~~”
又是一声传出,就在第二艘,也是他通往主船的最后一艘护卫船那混乱的拳法攻击中传出。
“嘭!”
一声爆炸,在那即将破碎的漆黑乱气,碎片横飞遮挡视线的护卫船中有一轮青波上下波**,形成一道屏障,拦住了还想肆虐下去的攻击。
“传说就是传说,强是真强,佩服佩服,像你这般强大的敌手,真叫人头疼。”一道朦胧的身影从中走出,拍手称快般说道。
钟玉眯了眯眼凝视他一下,又抬头向着主船上方的休息室外围栏内看戏似的六道身穿夜袍的修士看去。
其中有两位是再熟悉不过的了,禾舒怡的气息有在,但钟玉肯定她绝对没有本尊降临,应该是分身,或者连分身都不算,就是道意识。
“钟禾,你是不打算认我这个父亲了吗,还要我喊几遍你才会自觉!”钟玉喝道。
只见围栏内的那道身影一颤,作势就要起身,忽然,旁边的那道身影连忙拦了一下,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居然就不再动作。
钟玉见到这幕,眼睛都红润了,吼道:“太狠了,真的太狠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们会变成这样……”
“已经是到了为达目的,而不折手段的地步了吗?”
“哈哈哈…无辜的,她是无辜的,想要对付我,尽管来!”
钟玉的双枪正与那道身影战斗一起,他则是望着那几道即将舍船结阵离开的身影怒吼着。
“禾舒怡!”
“你也是母亲,到底是怎么了?”
“钟禾,回来,不要让爸爸欠你更多!”
那道冰冷的夜袍,似乎拥有着隔绝一切的力量,竟然是连感情都能隔绝,自己的女儿居然会纹丝不动,夜袍下那张熟悉的面庞,钟玉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其实他最怕的还是平静。
“嘭!嘭!嘭!”
一道道的爆炸声,于四周暴起,只是钟玉沉溺于这情泥潭中无法自拔。
“主上!快逃!”
“弟兄们,肉墙!!”
……
这些兵卒,不停地呼喊着钟玉,也不得不丢弃刀兵,搭起了一层层“墙”欲要抵挡爆炸,助钟玉逃脱。
“真是叫人感动,钟玉,我放的水,你看到了吗,哈哈,我只是想告诉你。”
“你就是个失败者,一次失败,终生失败,臣服吧,一家团圆,多好。”
“真以为夜说的话不算话?可笑,许多年前就对你说过,你女儿在我们手上,现在,她在了,不过我们又更好玩的想法,啧啧,体会一下什么叫绝望。”
“下一次,我想,我们还能再看到今天这样的场景,你依旧是无能为力,哈哈哈,再见!”
那名夜组织成员,将双枪踢回,钟玉察觉到,连忙化力接住,手心依旧震得有些发麻。
“不!那是一个深渊……”钟玉内心深处在咆哮,可他留不下,必须再拼,今天他必须得拼命,将钟禾拉回,“钟禾!是我的女儿,谁也休想带走,休想伤害,她只要落一滴泪,掉一根头发,上至始地,下至凡尘万界,再无你等容身之处!”
他凝聚着道力,不顾一切的凝聚,主船更上方虚空中的那一个黑洞似的门,只要一过,便是无尽的痛苦、悲伤,他比谁都清楚。
因为这一世,关于钟禾的事情他在祥波哪儿已经猜出了一个结果,在这儿得到了验证!
夜组织只有最后一个疑问,不过这个疑问,他或许也有了答案,只是还差一个验证。
夜组织存在的意义,他明白了,这个组织由谁创建,他也有了答案,只怕和以前所想出入太大。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现在,他似乎不太想追寻那个答案,也不想再追那个位置了,他只希望钟禾能够回来。
“破后而立…注定有此一劫,我渡不过去啊!”钟玉内心悲到了极点。
“轰隆隆!!”
突然,莫名而起的风暴碰到了他一下,又有一道巨大的乱流裹挟着他往下流去……
“不!!”钟玉来不及多管,他必须要一击摧毁那个传送阵。
“哗!”
还是那道身影,又恢复了朦胧模糊,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他一掌下压,先一步击中了钟玉。
这不是来自帝境的攻击,仅是一击,钟玉便无法承受,可以灭杀他的一击。
若不是这道自然生成的乱流及时将他带入一个虚空漩涡之中,他绝不会是昏迷过去,身躯还仅是受了点略重的伤,那么简单。
他的世界仿佛定格在了那一秒,双眼盯着上方,双手想要去抓,奈何随着眼前的一黑,他清楚一切只能看她自己了。
做父亲的他再也无法保护那个昨天好像还趴在自己怀中依偎的“小花猫”。
好像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教,很多话没有说,明明觉得自己还可以保护的,一切却来得那么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不过是一层黑布罢了,怎会如此的冰冷、痛心!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更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只知道自己的心头肉飞了,以后完全只能靠她自己,在那个处处凶险的地方是否能幸福,已不得而知。
“没事、没事…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我还活着,他们不敢杀你,很快就会去接你回家……”
钟玉昏迷之中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的是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伸着小手,挂着豆珠在喊救命。
“呼!钟禾爸爸来……”钟玉感觉到一丝刺痛。
那抹刺痛如同一道通往身处绝境中的钟禾所在地的通道,他感觉全身无力,不停地爬、不停地尝试起身…最终是抵达了那光洞所在。
一下子便醒了过来,他吼了一声,眼瞳中的世界开始由模糊转清晰。
“你…你醒了?”一道轻柔怯怯地声音响起。
钟玉脑海里缓了好一会儿,记忆起了所有,自己身处一个山洞中,他没有看人,听声音只知道是一女子。
动也不能动,他闭上了眼睛,眼角滑出泪水,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同意钟禾亲去那星域!
“是不是我太用力了…”那女子柔柔说道。
钟玉没有回应,一直持续着低沉的情绪,直到夜幕降临。
那女子并没有走,她坐在地上,在火堆前抱着双腿,下巴搭在膝上,呆呆地望着火堆。
情绪持续不了多久,钟玉也清楚,悲痛又如何,后悔又如何,一切都发生了,只有继续下去才有改变,挽回的可能。
“能帮我个忙吗?”钟玉闭着双眼,开口淡然道。
听闻到这声音的女子,立马来了精神,走到旁边,蹲在这铺垫着被褥的石台旁,道:“需要我帮什么?”
“帮我……”钟玉睁开了眸子,张合动着的嘴突然顿了下来,脑海里又是一片混乱,不过还是保持住了镇定,“帮我从那枚戒指内取一枚丹药出来,在一个盒子里,写着伤的那一个就是,谢谢。”
那女子点了点头,从他的虚无戒指内取出丹药便助他吞服下去,还辅助他恢复。
一个时辰过去,钟玉勉强是能坐起来,稍微动动手,仅此而已,运力还是不行,那一击太过凶悍。
他在那女子的搀扶和帮忙下,来到了火堆边,两人并排坐着。
“小姑娘,谢谢,今年多大了,有这等修为,天赋不凡嘛,能否告知一二,让我这土老帽也知道你这个天骄的名字?”钟玉打趣似的笑道。
那女子笑了笑,虽然有些小骄傲,但还是很谦卑地回应道:“你说笑了,今年我三十一,其实你不用说……”
她还想说些什么,钟玉却身体后仰,头靠着墙笑了几声。
“我们见过对吧?”钟玉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突然看着她说道。
她有些尴尬,低下了头,不说话等同于默认,钟玉吸了口气,笑道:“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还是要谢谢你,不然,我可就死了。”
“一枚丹药而已,你取走便取走喽,今后你缺丹药就用同样的方法,到我哪里去取,不过,你得想办法让我无意间知道你需要什么丹药,好给你准备。”
她猛的抬起头来,满眼的惊喜,这突然之间飞来的幸福,都不知道该让她说什么好了。
“丫头叫什么名字?”钟玉又道。
“其实我们年龄好像差不多,你这样称呼我,感觉怪怪的…”她弱弱说了一句,然后立马打住,道:“我叫雨,你叫钟玉对吧!”
说完她就挂起笑容,以此来打散前面那句话带来的尴尬。
钟玉一听,眉头皱了,嘴上还带一丝笑意,“我是叫钟玉,不过你的全名呢?”
“就叫雨呀!”她很认真的说着。
“雨?”钟玉思索了一会儿,“那你父母没给你取其他名字?”
现在,她有些小不高兴了,但还是很平静地回答着:“我没有父母,名字是我取的,因为我记事的时候就有一场雨,遇到奶奶时也是因为一场雨,所以就叫雨。”
钟玉听明白了一样的点点头,又是一阵安静。
过了大概十息,钟玉扭头道:“诶!要不我送你个名字怎么样,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而且这个名字,你只需要在我这里用,到了其他地方,认识其他人,还用雨。”
“这样呢,以后我会更加的明白是你来取丹药,不然一个雨字,万一我没有太在意可就麻烦了,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