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些话,钟玉提枪一步一步跨到船头,如柳树,似青松,立在此风雨飘渺虚空战船上,明枪暗箭中懂得弯腰低头,狂风暴雨下刚毅挺拔。
唰唰破空的挥动枪声,指向匈淮时,他就好像一个吸铁石一样吸引着强烈的星辰之力,骤涌而至,虚空为之一**。
“到了这个时候,我不像你一样废话那么多。”
开口地钟玉没有胆怯地气息,更没有慷慨赴死的姿态,蔑视?
其实算不得蔑视,只能说正眼看看。
“今天这个结果,我有准备,我地有准备,不是说说。”
优势全在自己这边,匈淮听到这些话,竟生不出一丝嗤笑,反而嗅到了一股危险气息。
多年来地经验告诉他,钟玉地淡定不是装的,可是他又实在想不通对方真有后手,比如说,先前那些话是真……!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他就彻底不能稳居,眼瞳放大,不敢相信的咽着口水。
“回去!”匈淮转身就暴喝道。
匈淮已经感觉到自己与星域构建起的联系,被一股来自虚空的力量生生扯断。
加上钟玉此时说的这些话,那淡定自若的样子,无论是不是唬他,他也不敢在赌,虽说现在周围还没有发生任何事,但他知道自己没了与星域的联系,等于失去一个重要的底牌。
不能赌!
人生在世,哪会十局十赢输输赢赢很正常,太在乎输赢,只会输的更惨,止损才重要。
输就输吧,如果这真的是唬他,他也认了。
“一对一,你说的。”
钟玉在战船上看到眼前的场景,感觉是多么的熟悉,不过千息之隔,角色就互换了。
幽暗的虚空中,一道道流星陨石飞过,从而耀起的光芒,照出了他嘴角上扬中的奸意。
“围!”
轰隆隆……
顿时,虚空中一片片铁衣金甲威风凛凛横推而出,不知何处来的,何时发的银光洒在他们身上。
整片虚空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匈淮全军被这透明银膜包裹着现在虚空。
忽然有些寒冷,却不是银装素裹的冰气,而是那令人胆颤的铁衣金甲所散发的寒气,老实说,是杀气太重,他们承受不住。
匈淮看着眼前如蚁涌聚的情景,笑了,摇头转回身,右手在腰间战刀上握了又握,道:“一对一,我说的。”
“就凭你也想与我主一对一,我来会会你如何?”幸静一步跨出,当作发簪的笔也在他行走间自然取下。
“想出风头?要打也论不到你。”
待在将船上的金甲丽影一声柔和随之淡出。
不是别人,正是芳竹,她握着鞘中的剑,也走了出来。
与幸静中间隔着匈淮的护卫营,如两枚打火石隔空碰撞,看着是在争夺敌人,其实这是较量!
匈淮有些苦涩,心里是五味杂陈的,现在他明白了一切。
钟玉面不改色,在周围安静下来后,只淡然说道:“你说的一对一,先前有侮辱过你,加之我侵略,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会让你死的体面,来吧,拿出你最强的姿态,否则你活不过一招。”
匈淮笑容立收,深吸一口气,闭眼淡道:“我死后,请允许我葬在华和,我的手下,会臣服于你,不想要,就让他们卸甲归田,弟兄们,无论结果如何,这是我的选择,我输了,就放下刀兵!”
“域主……”
“让弟兄们拼一次吧!”
“末将愿与域主同生共死!”
“末将愿与域主同生共死!”
……
匈淮紧闭着眼,心中还是感动,却抬起了手,竖掌打住他们,道:“我的坟墓,说不定还需要人打理,再说,你们信不过我?”
“未必会输啊!哈哈!”
说完,抽刀一步跨出!
宛若一颗璀璨的星球悬浮在虚空一样,星辰之力涌聚之下,泛起淡光的气息急剧暴涨,身体更是大到星球一般。
钟玉也在这时跨出,身形也一度抵达星球那么大,面目静如止水,随之一枪刺出,向匈淮攻了过去。
“退散!!”
芳竹、封燕纷纷开口。
立在虚空的幸静刚要转身离开,却见匈淮兵卒纠结着什么,有点蠢蠢欲动的感觉。
当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先解决掉这些隐患时,只听得一声在虚空响起,“给他的兵卒让道,此战一对一,绝不牵扯任何人!”
“遵命!”幸静抱拳应道,随即便挥手令出一条航线。
正准备出手的匈淮听闻此言,停顿了下来,有些哽咽,道:“谢谢…”
道谢完了,他扭头便保持着微笑,向手下喊道:“弟兄们!出去,我的命令,没有更改一说,违令者…斩!”
“锵!锵!”
两枪平凡的刺,单刀寻常的挡,没有注入星辰之力,应该说,原是有的,只是现在又撤了,因为匈淮的手下还没有退出去。
帝境终究还是帝境,就是这简单的刀兵碰撞,引起的震动,也使得虚空缠了又颤。
所谓虚颤就好像是一池子的水,有一个巨人端起这个池子晃了晃,在普通修士眼里和感受上就是类似的这么一回事。
几次简单对碰下来,虚空中的战场终于是空了出来。
两人二话不说,颇有一丝默契,各自打出一道力量,一个巨大透明力量星球出现在众修眼前。
居于内部的钟玉和匈淮也分了开来,再来,就不会是刚刚那样的过家家。
再是一枪刺出,一道、两道、三道……足足九道枪纵横虚空,搅海至翻腾的巨桨一般硕大!
钟玉手中九道庞大枪影虚波齐齐刺出,快到了极致就是这般。
双枪一体生了二,二化三,三化九影,只要仔细一看,又能发现,九道枪影又是各自化出了略微重合的三道虚影,如此这般衍化下去。
“帝尊刀法!”
面对钟玉的这一招,匈淮略显棘手,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应对之法,立即使出了这套压箱底的自创刀法。
“哗啦啦!”
虚空中,只见得九道枪形虚影突然被九道骤然攀升而起又截然不同的刀气攻击。
十八道影力气波交织一起,非他们这等级别的修士,眼中只能看到一幅幅好似定格的画面,或针尖对麦芒,或枪横扫,或刀竖劈,枪抖刀震间一幅绝美的战斗画面呈现出来。
钟玉眉头一凝,道:“确实有点实力,不但是威能抵达灭境一境,就是这战斗技巧,发出之招也能准确对敌,我小看了些你。”
“毕竟是和你这样老奸巨猾的敌人战斗,你骗过了我,不拿出点实力,我想人生是会悔死的。”匈淮微微一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帝尊刀法确实厉害,钟玉三生万影,他却以九五之尊御之,有趣!
两者帝者威压全开,不止是人在战斗,气势也在碰撞,生为帝境修士是能勾动星球法则的。
相同的法则融合更上一层楼,不同的法则单独存在与其他法则并立,如一条条丝线交缠在他们的身上,像一件衣服一样,也有编织入气势与力量之中。
碰撞之下,恐怖的威能爆发开来,向着四周层层震**而去,每过一步,虚空便碎裂一片。
万丈光芒从两者晶莹剔好似一件天然艺术品一样的身躯上散发耀出,波及过去,黑压压的兵卒、战船在远处被黑暗包裹着,此刻是一览无余。
他们全都抬手遮挡着双眼,还要启动全部力量的防御,战船也在指挥下启动防御。
除了芳竹、幸静、封燕这等帝境七到九境的高等级别才能若无其事,否则是被照到身躯直接负伤刺到眼睛,眼球毁毁坏是轻的,最怕的是会被危害到神魂。
“外伤”总比“内伤”好治,这对修炼界而言是如此,宁断一头,莫伤一魂。
其中的原因,现实一点就是神魂较为难以修复和代价极高,如此也是有价无市,魂伤能否活下来,全看运气。
不是药师不愿意治疗,而是此类药材极为难的。
钟玉运功,嘴唇微张微合地念叨着,“九聚三,三合一,归本!”
“归真?我也不是只能分,不能聚,再来!”匈淮嘴角一咧,笑道。
双手紧握的战刀,以九气聚五势,九气五势交替融合,九五之尊尽成一刀。
“哧啦”一声虚空被他这捅出一刀穿开,震耳欲聋的空裂声音暴响,对向钟玉。
钟玉眼睛一眯,当即便有了决定,身形的移动似虚空中的星球自然运转,各种法则油然而生,双枪似苍天盘旋的雄鹰,锁定猎物以雷霆般的迅猛刺向他。
“锵!锵!锵!锵!”
气势如虹的二人,谁也盖不过谁的光芒,身形庞大如此,速度居然也是一丝不弱,飘摇的发丝如星球上覆盖着的森林,不过是黑色的,更加的粗长,柔软。
可不能小看这发丝,被它抽到一下,帝境七境开始是必死无疑,非帝境修士化为虚无也不是夸张的。
打斗交缠过了数千次,已是来到第二天清晨,这在虚空是没有感觉的,但算一算时间,差不多就是如此。
这次绝对不是钟玉想要学习什么,还是要虐杀他。
事实上,钟玉想迅速解决战斗的,可惜,匈淮的实力确实不低,万界中,他也不可能谁都是秒杀。
上一世的优势,在低段位还能有用,越往上走,面对的敌人也不是空有虚名的,毕竟人家也是苦修那么久,随意被灭杀,哪还修炼个什么劲儿。
终于,又在数十回合后,钟玉和匈淮的战局出现了一丝转机!
观战中的几人,此刻也是握紧了拳头,代入感很强的样子,仿佛不是钟玉在战斗,也不是匈淮在战斗,而是他们在战斗一样,心随时都是提着的。
芳竹白偏土黄的额上香珠直冒,汇聚在那略尖的下巴欲要滴下,只需要她动上一动就会滴落,可却宛如静止一般,实际上这并非静止画面。
只是战局的结果就要出来了,谁都和她一样的紧张到屏息凝神,期待着,盼望着,祈祷着。
“是输是赢就看这一刀,钟玉这是你的破绽,还是你的计谋,我不清楚,虽然我倾向前者,可若是后者,我死能瞑目,我佩服…”匈淮暗暗想着。
两眼直瞪盯死了钟玉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哪怕是喘息几次都不放过,他左眼眯了眯,面皮的**连带着眼皮直发抖,也在这时!
匈淮找到了出手的时机,钟玉收枪,蓄力有一个间隙,他心中有一丝狂喜,“就是现在,斩!”
“嘭!”
忽然的动身,整片被封锁起来的虚空混乱无比,各种力量气息交杂,暴现的风暴、乱流、漩涡相互碰撞,威能更大,封锁力量逐渐被内部击溃,雷霆、雄焰、浓烟喷涌骤现。
“哗!”
先前两者打出的力量全部化成了丝丝缕缕的青烟消散,弥漫在那混乱的虚空,最终被那些漩涡完全湮灭。
也在这一声中,两道庞大的身形面对面的收缩着,就那样平平静静的待着,很是和谐。
随着他们身躯恢复原样,周围的环境也重回平静无波的状态,不是自然消失,而是钟玉一力镇压。
“刀法很厉害,你是个强者。”钟玉手中的银蝠黑枪化为黑雾缠绕在他手腕,捂着胸口的右手指与指间有鲜红流出。
匈淮叹了一气,闭眼沉思似的,最终勉强抬起头来,弱弱道:“同样,送还给你…希望你能遵守承诺,我的戒指内是解药……”
他微笑着话才说完,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死亡的昏暗就漫在了他的眼前,一股灰暗的血红慢慢布上双眸,最终是一抹无边无际的黑暗。
匈淮一代雄主,虽有小节不遵,但此大义世间无二。
总其一生,崎岖坎坷,意难平,气难消,最后落寞于棋逢敌手也是一件幸福,终!
最后的战斗画面,他一刀斩出,钟玉自然启动地玄甲,那土黄光芒一闪,匈淮就知道了结局。
当他收刀时,钟玉随即双枪向他胸膛刺去,过程很顺利,但就在这一时,钟玉才发现,此一战真是首尾呼应。
匈淮收刀是假,改攻是真,他这次并没有追自己的虚影,而是在演了一下,好似是追上了,实则是虚影先至,实体后来。
一刀也刺入了防御低弱的钟玉的胸口,也就刺入半指深度,但是纵观所有同阶修士,能做到的这点的不多。
最令人想不到的是,他果然够阴险,先前没有见识,现在才见识到,刀上有法则之毒。
只可惜,钟玉血脉不惧这些,虽然肉体比不得上一但这些毒,还不足为惧,再说了,牛宗的丹药也不是白吃的。
“诺言我自然会遵守,但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不知他人苦,莫劝人大度,在他们尸体下苟延残喘只有你知道,那是何等的痛苦。”
“英勇的死去固然是好,但若是能卑贱中活下来雪恨,这才是雄才!”钟玉感慨一句,苦涩摇头笑笑,结束了。
此时,封燕、芳竹、幸静都率领人过来了,在昨天就按计划抵达的月渺也没有帮什么忙,正配合着亲十安排那些降兵。
幸静率先赶到,担忧问道:“主上,没事儿吧?”
钟玉摇了摇头,淡道:“我没事,将他尸体带回华和,就将他安葬在这儿,风光大葬,让他手下参加,我们也参加。”
“遵命。”
方才,钟玉有感应到他在自己的神识中用最后的力量封下了一段记忆,获取到的,是他父母的埋骨之地。
其中意思自然明白,在华和星图上标注好,就递给了幸静,人家就这么点愿望,死者为大嘛!
况且他最后的举动,着实不易,难以想象一个有着阴险形容的人,居然会在人生最后一刻违背自己的常理,告诉敌人解药在哪儿,而不是鱼死网破。
从某方面来说,这也算是认可,钟玉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
战船再起,速度全开之下,大概也就千息时间,便重新回到了华和。
入星的老规矩没有丢,先赐民丹药,再助他们重现往日繁华。
鹿奇屈动作很熟练,在他们抵达时,大范围也做的差不多了,小范围可能还没有落实到个体,芳竹等人加入其中,忙活了五天,才彻底稳下,算是减少了些反感,至少平民不抵触。
再来是为匈淮举行的葬礼,给钟玉这个外来的君主加了点分,让一些华和兵卒将领人物由衷敬佩。
亲自参与,还于墓前鞠躬敬酒,能做到这点不难,但有意识去做的,几乎可以说没有。
又不计前嫌,愿留就整编,不留就归平,一切处理的都很和谐。
除了些消息不灵通的地方可能需要废口水,出些兵,也没什么大问题。
“人都到齐了没有?”
钟玉立在域主府邸的后花院中,凝视着波动异常的红土地询问道。
幸静回道:“到齐了,按照主上吩咐,凡是抵达九境的都过来了,只是芳竹和鹿奇屈前前才突破的…”
“哼!”芳竹冷哼一声,恨恨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