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沐华将苏志强的仪容打理妥当后,梅煜道:“听云堂主离开前提及,苏志强在进入洞穴后出来便武功大增。我想进去山洞查看一下里面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你要一起进去吗?”
洞穴里藏着的有可能是机缘,也可能是不明的危险,福祸难料。现在苏沐华不想再接触关于苏志强的事,无论山洞里的机缘是什么,他都没有丝毫兴趣。
只是苏沐华很担心梅煜会在里面遇上危险,然而一起进去的话,却觉得自己的武功并不比梅煜强,要是真有致命危险说不定也帮不上忙。倒不如守在洞口,要是梅煜出了什么事,他也好看情况是进去救人还是去求救。
于是他便摇首说道:“不了,我在外面等你。”
“你啊⋯⋯”梅煜察觉到苏沐华的心思,对于对方不但对洞穴中可能的机缘丝毫没有觊觎,甚至主动提出守在外面的体贴感到很贴心。
记得初遇苏沐华时,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纨裤子弟,最大的烦恼大概便是心仪的许冷月不理会自己。然而经过多番变故,苏沐华不知不觉已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人,唯一不变的,也许便是他那颗充满真诚的赤子之心吧?
梅煜领受了苏沐华的好意,进入山洞内。然而洞穴里没有武林秘笈,也没有致命机关,只是一处安置了家具、布置成起居室般的临时居所而已。
山洞中唯一特异之处,是有个倒卧在血泊中的女子。从出血量能看出她受了致命的伤,这伤却不致让她立即死去。她显然在受伤后曾想出去求救,地上拖行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梅煜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这个在山洞中重伤命危的女子,竟是被苏志强带走的柳氏。
梅煜蹲下身,把伏在血泊中的柳氏翻过来,看到她腹部伤口后嗤笑道:“还以为苏志强对你有多情深,原来也不过如此嘛!他冒险把你带走,是舍不得你体内的白玉母蛊吧?”
梅煜此时竟没了往常温文尔雅的模样,脸上满是讽刺。而且他的话里,似乎对柳氏的事所知甚详。
此时柳氏已出气多、入气少,她感到生命随着鲜血一起流逝,身体变得愈来愈冷。柳氏奋力撑起沉重的眼皮,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身旁的人是她的庶子梅煜。
柳氏双目一亮,也许因为有了盼头,又或者是回光返照,她感到原本浑沌的思维变得清晰起来。
虽然柳氏与这个庶子素来不亲,可是她自认很清楚梅煜老好人的性格,只要她说得凄惨一些、再拿捏着亲情来说项,这个被她苛待的庶子应该不会忍心拒绝她的请求,会愿意好好照顾她的长晖。
生命到了尽头,柳氏最大的牵挂便是她的儿子梅长晖。虽然柳氏称不上是好人,可是她的心里面仍有着柔软的地方。含辛茹苦地养育长大的儿子,是她最舍不得的存在。
“煜儿⋯⋯我⋯⋯我快不行了⋯⋯求你看在与长晖的血缘份上,在我、我死了以后⋯⋯好好照顾他⋯⋯”濒死的柳氏声细若蚊,断断续续地恳求。
柳氏本以为她人都要死了,这最后的请求对梅煜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梅煜理应不会拒绝。然而她说罢,梅煜并未像她想象般地允诺会好好照顾梅长晖,而是用意义不明的眼神盯着她看。
柳氏焦急得很,在梅煜的注视下感到有些不安。
此时外面传来苏沐华的呼喊声:“梅大哥,你还好吗?”
梅煜回答道:“我没事!”
听到苏沐华的声音,柳氏沉默半晌,随即用着破釜沉舟的语气说道:“煜儿,外面的人是沐华吗?其实⋯⋯其实沐华是我的亲生儿子⋯⋯叫他过来吧,我想见见他⋯⋯”
梅煜闻言不禁讶异:“怎么可能!?”
柳氏道:“我的阿母与志强的阿爹都是二婚,我、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我们族人只要没血缘,便可、可以在一起⋯⋯只是⋯⋯只是你们这里的人不一样⋯⋯我们的感情并不被世俗所接受⋯⋯继父、继父下令要我们分开⋯⋯还把我远远送去柳家⋯⋯后来我与他重逢,夫君又对不起我⋯⋯我一怒之下便⋯⋯不久后我就有、有了身孕⋯⋯”
说到后来,柳氏已不停地喘息,无法继续说下去,只是梅煜已明白柳氏的意思。
柳氏与苏志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姊弟,两人相恋,这在较开放的外域民族也许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对苏家来说却称得上是**了。苏父不许他们的感情发展下去,便把柳氏远远打发到柳家生活。
于是两人不得己分开,然后各自嫁娶。柳氏嫁给了梅庄主,生下了长子梅长晖。只是后来梅庄主与梅煜的娘亲相恋,两人还珠胎暗结有了梅煜这个庶子,对柳氏来说,这是背叛了她的信任。就在此时她重遇苏志强,彼此旧情复燃,有了苏沐华这个儿子。
只是那时两人都已各自成家,自然不能在一起。于是柳氏便趁着梅庄主偷养外室一事与他吵闹起来,藉此负气离开白梅山庄,偷偷把孩子生下来。这件事也成了江湖中人尽皆知的八卦。
苏志强将柳氏所生的孩子抱回家,对外说是夫人王氏所生的孩子。这也难怪王氏举止这么奇怪,不仅与丈夫感情冷淡,就连对自己的“独生子”苏沐华也冷冰冰的,因为苏沐华根本就不是王氏的儿子!
这么想来,王氏这些年来虽然对苏沐华不亲,可是也从没把自己的怨恨发泄在这无辜的孩子身上,实在是非常厚道了。
现在柳氏突然道出苏沐华的身世秘密,是看准苏沐华那个傻小子重感情,要是知道梅长晖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兄弟,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对吧?
梅煜颔首道:“我明白了,原来苏公子与兄长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啊⋯⋯”
柳氏连忙点头,此时她已不太能说得出话,意识也有些模糊了,只凭着一股意志力在硬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