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裏櫻花開的時候，涼子的十六歲過完了。
起床時量了下身高，和去年比沒什麽變化。把手抬高二十幾厘米，想象M笑意粲然的臉，她有些著急。
老媽在做飯。老爸一邊拖地一邊聽新聞。
很平常的一天，卻又有什麽不一樣。那兩個大人互不理睬，他們之間微妙地有了隔閡與罅隙。她偶爾能在午夜聽見爭吵，壓抑又激烈。
涼子喝了牛奶就要走，儲藏室裏傳來“砰”的一聲。老媽碰翻了一個盒子，地上散落著若幹張小字條。
她心裏“咯噔”一下，明明沒做錯事，卻莫名覺得心虛。
老媽一張張翻閱著小字條。涼子走到近前，老媽猛地將一遝字條甩在她臉上。
“徐涼子！你真出息了啊！”
很薄的紙張，快速地劃過臉頰，卻牽起微微的疼。
涼子解釋：“媽，不是你想的那樣。”
涼子媽抖著手裏的字條說不出話，每一張上都是相同的字跡， M的字跡。內容千奇百怪，有的是解題步驟，有的是閑聊八卦，有的是涼子媽看不懂的網絡符號。沒有露骨敏感的詞匯，但幾百張字條，難免會讓做家長的心裏生疑。
“你問清楚再說，別像個瘋子一樣。”那邊廂，老爸悠悠插言。
“我怎麽像瘋子了？”涼子媽聲嘶力竭地轉移了戰鬥對象。
沒完沒了的爭吵，像永無止境的戰役。
他們忘了這是她十七歲的第一天。
到學校， M用胳膊夾住她的脖子，看似大力，實則小心又溫柔：“生日快樂啊，徐涼子。”
相識太久，他們似乎一直這樣隨意，不像其他男女生那樣拘束。
身後有人輕咳，M條件反射的鬆開涼子。
涼子回頭，看見那女生，隔壁班的文藝委員。M尷尬地笑，鄭重解釋：“徐涼子是我好哥們兒哦。”
M對那女生的討好與小心翼翼，悉數落在涼子眼裏。她心裏後知後覺地有點疼。她和M的關係從來沒有定過位，原來隻是“好哥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