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正午，太阳总是慵懒地拨开云层伸个懒腰，细细的光线洒在地面薄薄一层的雪上有些刺眼。篮球从这边滚到另一边，最后停在一个微胖少年的脚下。
球场边的花坛上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她手里拿了一本化学必修二教材，嘴里还小声念着什么，完全没有被外界的声音打扰。
微胖少年的视线在女生身上停顿了几秒，突然喊了一声：“同学，你们这就有点不像话了啊，怎么地这球场也是我们大家共有的，你们总来一个人带一个球占场算个什么玩意儿。”
对面的男生只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说话的小胖子，目测身高到他肩膀，笑起来有点憨憨的。
唐晨抬手擦额头上的汗，脚下一步一步地靠近小胖子。两人分开站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像这样站在一起，小胖子很明显在气势上就矮了一大截。
唐晨的身高大概有180+，而小胖子大概也就到他肩膀处，再加上身形微胖，还很爱笑，比起长相虽然一般，但身材出色的唐晨气势低了不少，小胖子身后的人想伸手拉回他。
而唐晨显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小胖子。他看这个小胖子不顺眼很久了，小胖子叫李远航，是个热心肠，十分幽默而且憨厚的小可爱。
唐晨伸脚从侧面踹了小胖子的膝关节，小胖子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直接被撂倒在地。花坛边正在看书的女生似有所感，突然从书中抬头，就看见小胖子侧躺在水泥地上，双手抱着左腿膝盖。
“胖子，你不是跟萧野很好么，给人家当狗腿子，让他来打我。”
小胖子捂着膝盖，咬着牙回嘴：“你……”
余光里出现的那人，让小胖子嘴边那句“他妈”硬生生憋回去。
唐晨在周围人看戏的目光中蹲下来，口吻戏谑：“我还挺好奇，打个架就出名了？还自封为校霸？我现在打狗了，也不打算看主人，毕竟啊，你这主人，也跟你踏马一样。”
膝盖蹭地一瞬间就磨破了皮，出了血，沾着小石子，细细麻麻的疼痛感钻进皮肤里。他咬着牙没出声，只是目光狠狠地瞪着唐晨。
唐晨对这目光倒是不以为意，起身拍拍衣角，“走了，打全场。”
这时候才有人来扶起小胖子。
唐晨撩头发的一个瞬间瞥到了花坛边的女生。还是那么乖，戴着万年不换的黑色边框的眼镜。
还是很瘦，不知道大风吹来会不会刮跑。也就是几秒之间，他就重新关注队友手中的篮球，并没有过多注意女生，也没有看到女生衣袖下紧紧捏着的手和镜片后的双眸在那一瞬间划过的落寞。
……
萧野知道午休时间的摩擦事件是在晚休时分。他倚着身后的白墙，嘴里叼着未点燃的烟轻轻磨着。
“哥？你咋最近总是叼着烟不点啊？不好抽吗？”
萧野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又掀起眼皮问：“唐晨是一班那个愣头青？”
陈尧一边点头一边回答：“对对对，就是那个傻逼玩意，鼻子长到头顶上，谁都看不起。”
萧野突然偏头看了他一眼。
陈尧：“……？”
“我……我说错啥了吗？”
萧野勾着唇：“看不起别人，不是鼻子长到头顶，是眼睛。”
陈尧：“……”
“语文成绩不好就不要乱用词，说出去多掉面儿”
陈尧：“……”
哥？您还记得您语文成绩吗？
您还记得我语文成绩也是进过班级前十的人吗？
陈尧心里的小人默默咬手绢。
离开楼梯拐角的时候，萧野还闻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确认除了洗衣液的味道没有其他味道以后才回到教室。
“小胖子跟二班的人起冲突被欺负了？”
萧野放下手里正在转的笔，扬着眉看向问他话的小姑娘，“小祖宗，你是什么小灵通吗？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段卿点点头，一脸严肃道：“所以你不管是打人还是挨打，都记得告诉我一声。”
萧野：“……？”
不是，你男人又不是小弱鸡，还能挨打？
段卿木着一张脸，以一种极其平淡的目光扫过他的脸、锁骨、胸膛、腿。
萧野：“……”
他伸手把小姑娘捞进怀里，唇瓣贴在小姑娘的额头上，“啧，不急，你现在还不了解你男人。等你成年了，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
段卿眨着眼睛，脑袋用力磕在萧野的嘴上。
“嘶……”唇瓣磕在牙齿上被震得发麻，萧野好笑道：“祖宗，谋杀亲夫啊？”
……
是夜。
西城区，小巷。
昏黄的灯光下，十几人僵持的局面。
与这画面格格不入的是有一方的领头少年——身着深蓝色的校服。校服拉链拉到胸口处，松松垮垮，散漫而随性。
唐晨看着这样的萧野心里是有一点后悔的。论脸，这人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论身材，他180+的身高在萧野面前好像也不算什么。论气势，萧野通身那一副“不服就干”“老子是你爹”的样子，真的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他就是不服，说不上来为什么。
就好像一种同性相斥。
大概跟女生一眼就能感觉到自己喜欢不喜欢另一个女生的直觉差不多。
约他出来的是萧野，一直在那里低着头抽烟不说话的也是萧野。这按兵不动的手段太溜，和唐晨平日里接触到的小打小闹不同。夜色太浓，晚风太凉，唐晨有些招架不住。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唐晨，“还打不打？”
萧野闻言只是点点头，而后在两方人马十几只脸懵逼的情况下，掏出了……一个黑色的手机。
手机没开扬声器，但是在这一片寂静里音质却格外清晰。
“喂？”
是个女生。
“嗯，小祖宗，是我。”
电话那头的人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打个架，跟你报备一下。”
十几只巨型藏獒满脸悲怆：“……”
段卿只是顿了一下，问道：“时间，地点，人物，还有，你是挨打还是打别人。”
十几只的脸更木了：“……”
萧野慢条斯理地拨弄了两下校服，回答：“挂断电话就打，地点是格林路尾那个小破巷子，人物，就二班的那个。”
段卿：“行，那就是你打别人，打完早点回去，明天有语文小测验。”
萧野：“嗯，好嘞。”
唐晨：“……”
陈尧：“……”
其他十几只单身汪：“……”
陈尧想笑，憋不住地想笑。
哥，您这样真的好么？
这踏马简直是心灵摧残！
还有卿姐那句“那就是你打别人”，简直把唐晨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啊。
打架前还得来这么一波心理摧残。
牛逼还是你萧哥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