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门的钮扣眼睛散发红光,头部三百六十度不断旋转,圆滚滚的四肢伸出钢爪,从身体分离,朝皓瀚锡攻击而来。
皓瀚锡用仅剩的一把刺刀勉强挡架,却难敌从各个角度飞来,如恶魔般难测的攻势。
“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你──杀⋯⋯我──你⋯⋯”
菲妮克丝放开双剑,抱着头痛苦地站起。
她的双瞳忽红忽白,看着眼前的单方面凌虐。
皓瀚锡全身被钢爪不断割裂,鲜血在身旁溅成一道血雾。
“你──杀⋯⋯救──”
菲妮克丝身上悖论的异能未消,眼中白光闪烁的时间越来越短,红光渐渐占上风。
银发少女双手颤抖,正要重新拾起双剑时,脖子上的金色项坠闪耀微微光芒。
(姊姊──不行──)
(爱⋯⋯伦?)
公寓客厅里,胸口被菲妮克丝长剑刺穿的爱伦,小手摸索着剑身,抓住菲妮克丝的双手。
“姊⋯⋯姊姊⋯⋯”
“你⋯⋯你是假的,不要叫我!”菲妮克丝痛苦尖叫:
“不要再叫我姊姊──!”
爱伦全盲的双眼流着泪水,嘴角溢出鲜血。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可是我⋯⋯喜欢姊姊⋯⋯”
“别说了!我不会被死者原谅,不会有人爱我!”
客厅四周,过去在战场上被菲妮克丝杀死的众多死者尸首,正无言地注视着她。
少女抽出长剑,悲愤吶喊:
“你是假的──我也是假的──!”
“姊姊⋯⋯你不要我⋯了吗⋯⋯”
“我──我──”
盲眼男童忍受胸口的伤口,咽哽地抱住菲妮克丝:
“不管我⋯⋯是什么⋯⋯我永远都是爱你的⋯⋯姊姊⋯⋯”
“我希望你⋯⋯不要⋯⋯害怕⋯⋯”
“去爱⋯⋯你所爱的人⋯⋯”
“姊⋯⋯姊⋯⋯”
“爱伦──”
菲妮克丝睁着双眼,看着爱伦被一片虚无吞噬,霎时消逝在眼前。
“爱伦────!”
皓瀚锡终于抵挡不住玛门的阴狠攻击,刺刀脱手飞出,向后摔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玛门的头颅不断上下左右旋转,血色熊嘴张开,狰狞地高声大笑:
“咕叽,可恨的爸爸,去死去死去死吧~”
“这里不需要爸爸,有我们陪着主人就够了,去死──”
“咕叽,爸爸在笑什么~?”
玛门停止转动,不解地看着地上的皓瀚锡。青年沾满鲜血的脸角露出笑容。
“菲妮⋯⋯克丝⋯⋯”
“咕──叽──!”
恍如彗星坠落的白光巨剑,在空中风驰电掣地闪动。
强大能量将玛门头颅与身躯完全斩碎消融,化为四散的彩色粒子,消逝在游乐园里。
双翼恢复雪白的菲妮克丝,脸上流着两道清泪,伫立皓瀚锡身前。
“皓瀚锡──!”
银发少女将双剑抛开,跪下检查青年全身凄惨的血泊创口。
数不清的锐利伤痕,许多都是她所造成。少女晶莹的泪水不停滑落。
“都是我⋯⋯对不起!对不起!”
“你⋯⋯终于醒了⋯⋯”
皓瀚锡沾满鲜血的脸孔,辛苦地对菲妮克丝露出微笑。
忽然他发现,少女胸口的金质项坠,竟碎裂成了两半。
“是我这个姊姊⋯⋯太不中用了⋯⋯”菲妮克丝咬着嘴唇,泪流不止。
“爱伦⋯⋯虽然是虚构的⋯⋯但是为了救我⋯⋯他⋯⋯”
“又有谁能够确定⋯⋯自己过去的回忆,不是虚假的呢?”
青年的声音,带着体谅与领悟:
“只要爱伦⋯⋯在你的心中是真实的,那就够了。”
“嗯⋯⋯”
“而你⋯⋯绝对是真实的⋯⋯”
青年拉着菲妮克丝的手掌,靠在自己的左胸口。
“至少⋯⋯在我的心里。”
“皓瀚锡⋯⋯”
少女仿佛被青年真诚的话语所拯救,银瞳盈满泪珠,轻轻点了点头。
经过这一番艰苦的磨难,两人心灵的距离似乎又接近了一层。
菲妮克丝想要替皓瀚锡疗伤止血时,轰隆巨响在空中响起,大片礁石从天顶崩落,深海鱼都整个倾斜了。
身躯无比庞大,由海水与礁岩构成的海之巨人,头顶着海底洞穴的顶端,在皓瀚锡他们的身后广场疯狂怒吼着。
◆
“咻飒飒飒飒飒飒────!”
“那是什么怪物?”
菲妮克丝吃惊地看着不断狂啸的海之巨人,它的庞大身躯如同一座气流漩涡般,不断把深海鱼都周围的海水、礁石、生物以及游乐园里的扭曲类人全数向内吸入。
“扶⋯⋯我起来⋯⋯”
全身是血的皓瀚锡在菲妮克丝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青年额头紫蓝电光闪动,发出共鸣心讯──
(海裂牙村长!)
(喔!小子,你还活着啊!)
(你们在哪里?)
(就在这巨人里面!)
皓瀚锡抬起头来,惊讶地望着在海之巨人脚部海水里,不断挣扎的海裂牙与海栗牙。在他们的头上,海之巨人的胸口中央,有一个表情愤怒,眼冒红光的鱼人老者。
(那个老人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海之酋大人,至于这该死的状况,就是⋯⋯)
海裂牙一边咒骂着一边解释。原来“海之酋”是数千年前受到从天而降的“人素”感染,由部分虹海转化而成的“海洋类人生命体”。
平常海之酋为了不干扰他体内的海族生命,会约束自己的身体,以腔棘鱼人的形态出现。
当他恢复海洋类人的真正身躯时,大半虹海的生物与非生物,都会回复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现在海之酋只回复了一小部分,就已经让深海鱼都濒临毁灭。
海裂牙兄弟想要把海之酋唤醒,却被卷入他的身躯里面,无法动弹。
“皓瀚锡──小心──!”
海之巨人抬高礁石与海水组成的右脚,朝皓瀚锡踩了下来。菲妮克丝从后面抱住皓瀚锡,展翅疾飞,惊险避过压裂大片土地的巨足。
皓瀚锡看到在巨人头部的海水中间,有一只黑色的玩具熊懒懒地躺在里面。
“要把⋯⋯那操纵的魔物除掉⋯⋯”
“可是⋯⋯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