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一个人躲在单人房里。
天气变化莫测，风景、声音和天气都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例如，在和恋人一起度过的休息日里，听着雨打在窗户上的声音，一杯热咖啡。
两人沉浸在无所谓的对话中，互相确认彼此的爱。
当然，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在看过的某些浪漫电影中，他会看到这种场景，然后莫名地感到心跳加速。
然而，在现在这种被焦虑支配的心境下，他无法享受到布满灰色的天空的景象。
雨打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变成了他内心的喧嚣，逼近他心中深处。
到底为什么不能什么都不做呢？
即使想要休息，也被无尽的焦虑感追逐。
现在的情况迫在眉睫，他还在黑暗的隧道中徘徊着，但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为了她而做到这种地步？
他原本不是一个充满同情心或者忠诚的人。
为什么他会如此深深地思念和爱着她呢？
已经可以放弃了吧？
他已经努力了足够长时间。
毕竟，他们只是在一起一个月而已。他并不了解她的情况。
但是放弃这个选项，他无法做到。
他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使命感，既不是爱情也不是恋爱。
当他转过身去时，他看到夏莉的身影站在门口，她的脸上带着悲伤的神色。
“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吗？”他问道。
夏莉一言不发，只是把他搂得更紧了。
虽然有点迷惑，他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他感觉到她柔软的秀发从自己的指缝中滑过，他想紧紧地搂住她瘦弱的身躯，但是有些迟疑。
“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再次问道。
夏莉没有回答。
他仍然坐在椅子上，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
出奇地是，他感到自己的心情有些平静下来了。
“我没事，我们去调查吧。达伦也恢复了。”他建议道。
“你读懂了我的想法吗？”
夏莉微微点头。
他的不安让她想到了很多事情。他心情沮丧，罪恶感深深地侵袭了他的内心。
“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取决于心理想法，我感激你和达伦的帮助。我不想让你们承受过多的负担，我们今天放松一下吧。”他说道。
“但是我们需要赶快行动。”夏莉说道。
“不用担心。”他回答道。
然后，她离开了他的身体。
她满脸困惑地看着他，低声说道：“你不需要我吗？”
“什么？”他有些动摇。
他的话让她很烦恼，她的神情有些沮丧。
他从来没有对她抱有这种想法。
“说什么呢？你的帮助让我得到了这么多的信息。如果没有你，我就什么也做不了了。”他安慰道。
“对不起。”夏莉说道。
“你在道歉什么？”他问道。
“因为我看起来很累，你让我休息，但我其实很好，我今天还能工作。”她说道。
尼克感到心痛，因为他感受到了夏莉迫切的依赖，这让他感到有一种不安。
他说：“夏莉，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和达伦都工作得很辛苦。我虽然有点着急，但同时我也很关心你们的身体和心理健康，这是我的真心话。”
夏莉回答道：“我不明白，如果你不下命令的话，我会感到自己没有价值……我会做任何事情，听从任何命令，即使是让我不喜欢的事情。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但是为什么……”
她在谈论自己的利用价值吗？
确实，夏莉的能力非常强大，她可以监视一次看到的人的行动并读取其思维。
有很多人想要利用她的能力。
夏莉和达伦一起生活在黑暗社会中，一直在面对那些肮脏的大人们的思考。
尼克愣住了，他和那些肮脏的大人们一样，想要利用她的能力。
达伦出现在门口，说道：“别让尼克太为难。”
夏莉回过头去，径直离开了房间。
他想起在萨利姆的别墅里达伦所说的话，他哀求饶过夏莉的命，从这句话中可以推断出这个事实。
此外，他们在一起行动了很久，但尼克并没有详细了解他们的过去。
“我们是在研究机构认识的，从那时起就一直在一起。”
“研究机构？孤儿院吗？”
“不，是研究机构，我们算是被称为实验体的那种。”
达伦轻描淡写地说出了相当令人震惊的话。又一段看上去非常黑暗的话题浮出了水面。
“……那是，国家的机构吗？”
“不知道啊，我们对运营者没什么兴趣嘛。总之，那个机构收集了没有亲人的孤儿。当然，大家都是契约者，行动也受到了严格的限制。”
实际上，关于契约者研究机构的存在，已经在尤特丹遍布各地。
陆军的研究机构当然也有，受国家支持的半官方机构也存在。
加上私人企业的研究所，契约者相关的研究机构可以说是相当多了。
关于人体实验的存在，也曾听过传闻。
但当然，这种事显然是违法行为，如果是事实，那么就算是官方机构也无法逃脱惩罚。
当然，这样的实验传言是不胜枚举的，但对于尼克来说，只是一种常见的小道消息罢了。
“我14岁的时候，夏莉被带到了那家机构，她还只有8岁。性格无邪而亲切，但特别亲近我，机构里没有娱乐活动，也无法出门，所以我经常给她讲故事。”
达伦用遥远的眼神讲述着旧事，但那是尤特丹王国黑暗一面描述，相当可怕的内容的故事。
“在机构里进行的实验，是关于代价的研究。你也知道吧，契约者为了获得能力而付出代价，实验的目的就是解开这些代价的内容。”
“实验是如何进行的？结果呢？”
“我并没有被告知具体细节，但是主要的实验是为了确定能力的发动极限。每个人都被隔离在实验室里，不断发动能力。我是传送者，所以被特别允许在室外进行实验，当然，在严格的监控下进行。”
“……这个实验有什么发现吗？”
“我不知道他们记录了哪些数据。但据其他受监禁的孩子说，发动极限存在个体差异。比如，我很快就累了，超过一定的极限就会呼吸困难。有一次我甚至陷入了生死边缘。有一个孩子从那次实验开始就不见了，恐怕已经死了。”
这样的实验让人难以置信，但这确实是事实。
尤特丹王国拥有的优越性之一是先进的契约者研究。
与其他国家相比，尤特丹王国的契约者研究论文数量是其他国家的数倍，全世界的精灵研究者和契约者研究者都会到尤特丹的研究设施进行访问。
但是，如果达伦的话是真的，那么这不是一个值得骄傲的成就。
“有意思的是，有的孩子甚至在不断地运用自己的能力时，也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他们就可以一直使用下去。而更有意思的是，突破极限以后的表现也是因人而异。比如，我经常会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而别的小孩则会出现头疼，恶心，或者心力衰竭等症状。其中一名儿童仅仅是身体机能障碍。他们既不会感到痛苦，也不会感到疲惫，就是不能行动，这很诡异。”
“是很奇怪……是否可以这个问题，关于夏莉……”
“嗯，事实上夏莉没有接受太多的实验。”
“……什么？”
“她很特别，她可以读取他人的思想。她的主要任务是监视被监禁的人。她一直在窥探实验室伙伴的思想，并向工作人员汇报，那时她只告诉了我，其他收容者并不知道她的超能力。”
“事实上，关于她的超能力，不仅收容者，连员工也不知道。只有所长和几个高层知道。所长经常叫她过去，让她监视员工的思想。”
这种行事方式实在太官僚化了，这个机构很可能是官办的，或者是由军队或政府出资的研究所。
民间企业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研究契约者，民间企业通常追求的只有利润。
实际上，契约者研究是没有盈利的，即使有新的发现，也不会带来商业开发或经济活动。
进行精灵和契约者研究的大多数民间研究机构都是为了政府的补助金。
他们只是想挂个招牌，不会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契约者研究上。
更何况他们没有理由容纳孤儿，甚至涉嫌非法行为。
“我和夏莉去年才离开了机构，她被所长当成棋子利用了3年，她11岁的时候，我们逃离了机构。”
“你们逃跑了？”
“是，所长开始对夏莉产生了不仅仅是利用的兴趣。详细的情况我不想说，希望你能明白……。有一天，她哭着来找我，说自己打算去死，只是来和我告别，然后她从所长办公室里拿出一支手枪……”
“……然后，你投身于刺杀行业？”
“嗯，很快，我们被一个地下社会的人物找到了，任务是暗杀安娜斯塔西娅王妃。委托人是枢密院议长，卡尔·利顿伯爵。成功者将获得他的财产的十五分之一作为报酬。”
于是，两人成为了安娜斯塔西娅暗杀计划的执行者。
但两人看透了利顿的企图。
如果安娜斯塔西娅被暗杀，执行者将被处决。
得知这一事实后，两人只能对保镖下手，根据合约，他们将得到少量的报酬。
“但是，即使我们躲起来，也不知道能逃多远。所以我把赌注放在你身上，尼克也不必感到怀疑，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尽管如此，尼克无法忽略夏莉的那种表情。
他们可能在利用他，即使他们没有这个意图，他也不能像他们一样利用这两个人。
“我听了你的故事后，我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本来我想利用你们的……”
“没关系，你人不错，夏莉由我照顾，你可以尽情地利用我们，这对我们也有好处。”
“……不，不是这样的。”
达伦说出了一切，接下来是尼克全盘托出的时候了。
此外，他希望能够建立起达伦和夏莉这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关系。
想到莉莉安，如果他早点意识到的话，也许他和莉莉安还能和好如初。
因此，他要回去，他要把一切都说出来。
不能总是用美好的话来处理一切，但即使如此，他也希望忘记那段美好。
他有一种很便利的力量，他想抹掉什么就抹掉什么。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抹掉所有的东西，所以他没有资格说什么好话。
不过，他的异能同样可以用来救人。他能救他所爱的人。
或许，从这一刻起，他要放弃一个人，去追求自己的理想了。
他从来没有面临过二选一的情况，但是他逃离了萨利姆，只救出了达伦和夏莉。
其他两个罪犯被移交给了情报局，也许现在已经被处以无审判地枪决。
他放了那两个看起来可以利用的人，他开始感到困惑，他到底是谁？
“神一般的能力，但是神是否会拯救所有迷失的人呢？”
他想要什么？
当然是保护安娜斯塔西娅。
只要能保护她，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那种感情从哪里涌现出来的呢？
是他的意愿吗？
意愿是什么？
感情又是什么？
是他选择的吗？
是他希望的吗……？
“我也开始感到很困惑了……算了。达伦，无论如何，请听我说。”
他告诉达伦他的能力以及他是契约者这一事实，此时此刻，他第一次自愿向别人坦白了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