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坚持住……马上就到了……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狄青怀里抱着赵月,不停地呼唤着,浑身伤口都流着血,鲜血染红了衣裳,整个人都成了一个血人,狂奔着。
“月儿……到了……前面就是柳家医馆了……千万别睡……”
狄青脸色煞白,已经毫无血色,唯有眼睛赤红如血,坚持着,步履蹒跚,朝柳河镇上柳家医馆迈动着如灌铅的双腿。
此刻,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在狄青眼中却是如此遥远。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已经快看不清楚柳家医馆招牌上的字了,迈出的步子也越来越费劲,可他依然紧紧地抱着赵月,喃喃着,向前方柳家医馆走去。
柳河镇上一些匆匆往回赶的行人,见到已成血人儿的狄青抱着生死未卜的赵月,纷纷避让。
“大夫,救救她……”
狄青快到柳家医馆门前时,恍惚中看见店铺里走出一个人影,再也没了丝毫力气,眼中一黑,跪在了地上,随后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爹,这两人伤得好重,晕……”这是狄青失去知觉前,最后听到一位少年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狄青猛然惊醒坐了起来,喊道:“月儿……”
“啊!”
可狄青刚喊出了赵月的名字,剧痛就从他身上传来,脸上顿时现出了无比痛苦的表情,冷汗直往外冒。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手中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进来,刚好看到狄青这一幕,急道:“哎,你怎么坐起来了呀?快躺下,你伤还没好,小心伤口绷裂再大量出血。”
狄青抬头,看见是位白净的少年,一身书生打扮,手中端着还往外冒热气的汤药,正冲他着急地喊着。
“月儿……”狄青一急,身上又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你这人脑子进水啊!没听见我让你先躺好吗?担心别人也得自己病先好后才行啊!”少年见狄青没听他的话,还想从**下来,顿时很不乐意地骂道。
狄青一愣,才想起自己原本是在柳家医馆门前晕倒的,应该是对方救了自己,停下了想起身下床的想法,缓缓地回原了身子,才轻抬胳膊对少年抱拳感谢道:“狄青多谢兄弟的求命之恩!”
“哎!这就对了嘛!不再乱动就很乖了嘛!”少年放下手中的汤药,来到床跟前,用被子枕头将狄青身后垫好,又帮狄青扶着仰靠下,才笑道:“既然你已经醒了,这药就不用我再喂你了,你自己端着喝吧!”
少年说完,将刚才那碗药端了过来,轻轻地放在狄青手中,道:“小心些,别烫到嘴了。”
“这位兄弟……”狄青手中端着汤药,开口想问赵月的情况。
“我姓柳,名叫一师,是柳家医馆的配药师,大家都叫我药师,你也这么叫我药师吧!”柳一师打断了狄青的话,主动介绍起了自己。
“呃!药师……”狄青笑着点了点头,喊了少年的名字,脸上却是一愣,转而腼腆地笑道:“这位兄弟,我还是喊你一师兄弟吧!我会习惯些!”
狄青刚才一喊“药师”这两字,心里就感觉怪怪的,若是稍不注意,他就会喊成“要死”两字,而且柳一师的身份又是配药师,怎么听都觉得别扭,所以才仍喊对方的原名,心里才感觉稍好些。
“随你,反正名字只是个称谓而已,你想喊一师也行!”柳一师心里倒无所谓起来。
“一师兄弟,我那同伴……”狄青心里着急,刚想打听赵月的情况,可话刚说出口,就又被柳一师给打断了。
“你刚才说你叫狄青?”柳一师好奇地看着狄青问道。
“嗯!我叫狄青!”狄青无奈,只好将想要问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冲柳一师点点头。
柳一师道:“狄青兄弟,你是想问我关于那位姑娘的情况吧!”
“正是,不知她现在情况如何?一师兄弟可否告知在下。”狄青急忙点头。
“那漂亮姑娘是狄青兄弟什么人呀?”柳一师没有回答狄青的问题,反而打听起了狄青与赵月的关系。
狄青犹豫了一下,道:“我们……我们是同庄,路遇强盗,才受了重伤,多亏了一师兄弟出手相救。”
“你们只是同庄?路遇强盗?”柳一师冲狄青笑着,摇头道:“我不信!”
狄青顿时心生警惕,看着柳一师,不明白对方是如何看出来的。
“狄青兄弟和那位姑娘是相好吧!她名字倒挺好听……月儿!”柳一师笑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她叫月儿?”狄青内心警惕更甚。
“我怎么知道?”柳一师笑道:“就你,昏迷那会,嘴里还不停喊着“先救月儿”“先救月儿”,我脑子又没进水,自然能猜到她名字啦!”
“这样啊!”狄青松了口气,低喃道:“我有这么不停喊吗?”
昏迷时,狄青自然不知道他自己喊了什么。
“放心吧!你的月儿现在人已没事了,只是还没醒转过来,你先好好躺下养病,听话,要不然我会很生气的。”柳一师笑了笑,道:“快把药喝了,外面还有很多病人得着我去配药呢!”
狄青将喝了药的空碗递给柳一师,笑着感谢道:“谢谢你!”
“记得要听话,躺着,要不然我会很生气的。”柳一师临出房门前又冲狄青重申了一遍,才在出门之后反手关阖上了房门。
从柳一师得知赵月人已经没事了,狄青心放下了些,虽然赵月还没有醒,但只要人没事,用不多久总是会醒转过来的。
狄青躺在**,猜测那八个袭击他们的黑衣蒙面人,很有可能是那股神秘势力派出的。
但他想不通的是,他和赵月出庄时如此隐密,那些黑衣蒙面人是如何知道他和赵月的行踪的。
就算归云山庄少庄主慕容恪派了手下人阿豹一路跟踪,也只是以为是赵月一个独自混出庄的。
那股出现在孔山江湖中已三个月之久的神秘势力,为何只对齐风寨和齐风寨的盟友袭击,这就更令狄青现在费解了。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阴谋?
可那天在山谷口,狄青拼着他自己受伤才杀了那八个黑衣蒙面人,只可惜因当时赵月生死未卜,他急着找医馆救救赵月,没顾得上在那些黑衣蒙面人身上翻看有没有有价值的线索或物品,使得狄青依然对那股神秘势力一无所知。
“也不知六叔和六子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安全回到寨子里?”狄青心里有着担忧,而且还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狄青躺在**,想了很久也还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索性不再去了。
“易筋洗髓功法说可以运行内功进行疗伤,而且还可以躺着修炼,何不乘此时尝试一番,说不准可以一边修炼内功一边疗伤。”
狄青想起了《易筋洗髓经》内容,顿时眼中生出了精芒,透出兴奋。
他躺在**,轻轻地挪动四肢,调整到经文中所要求的“卧式姿势”,双手缓缓地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调均自身呼吸,放空身心,默念起了筑基境内力修炼的诀窍。
“……流行无间滞,万物依为命,穿金与造石,水火可与并,并行不相害,理与气即是,生处伏杀机,杀中有生意,理以气为用,气以理为体,即体以显用,就用以求体,非体亦非甩,体用两不立……”
丹田内元气缓缓游动于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奇经八脉。
“乾坤九易记诀”每一息都粹炼着他体内的元气,丹田内充盈着,有一种肿胀感,他身上伤口处传来痒痒的感觉,很轻微。
狄青逐渐进入了忘我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