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尼好一陣才平靜下來,感到剛才的確是有震動的感覺。石頭雨停止了,井外似乎有亂糟糟的聲音。他搖著頭,努力聽著,卻兩耳嗡嗡,神智昏迷,聽力和視力都模糊了起來。
的確,石頭再也沒有下落了。完了嗎,不,不會。哈尼甩甩頭,辨別著井上的聲音,很雜亂,難以清晰的辨出一個有實際意義的音來。
突然又是一陣震動,是,是震動,這次哈尼再也沒有弄錯,接著,嘈雜聲更大了,夾雜著尖叫聲,然後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井外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呢。難道國王的禦旨到了,可是哈尼知道,他無法讓國王特赦自己,他隻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平凡青年。短短的十天(十進製為八天),隻夠從鎮上到國都的來回路程,哪裏一到都城就能見到國王,並且立即讓國王作出特赦的旨意呢。更邊遠的地方,即使乘坐最快的蒸汽機車,連一個往返的時間都不太夠,即使是寬容的二十天(十進製十六天)也難以如願。所以在絕大多數人看來,一旦遭遇石刑,想借希望於特赦簡直是異想天開。
但是刑罰怎麽會突然停止了呢?即使哈尼極希望活下去,但是也要明明白白的活才行,他不願接受恥辱的活,——如果男子接受閹割宮刑的話,是可以取代石刑的,那需要由親屬代理提出要求,而且要付出一筆不小的錢捐給鎮裏的公益事業。
在巴拉比王國裏,閹人是比死人更加沒有價值的受鄙視的東西。
不管咋樣,反正石頭是暫時沒有往下掉了。哈尼渾身乏力,索性坐了下來。全身都發出刺痛,還有腦子裏漿糊一樣的鈍痛,一陣一陣的如海浪湧來,在安靜的時候疼痛愈加明顯。
他咬牙忍著,靠著冰冷的井壁,聽著自己粗重的氣息。
莫娜呢,莫娜在哪裏,是她懇求停刑的嗎?他寧願死去,也不願讓真誠的愛情蒙羞,他希望莫娜能夠和他一樣勇敢,但願她溫柔的心不要因為難以承受殘酷的折磨而變得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