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桃花盛开的季节,雷悦约着大家去看桃花。顾茉莉是真心情郁结不畅,想着可以去有花有朋友的地方,也是个很好的散心途径。只是没想到,雷悦还叫了郝东和周文斌。
倒是初见到郝东,还是有那么一些尴尬,好在郝东爽朗地聊起自己女朋友如何如何,大家也都没再提那件事的尴尬。事情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顾茉莉渐渐也释怀。
看桃花的人爆多,老老少少都挤在往山上去的狭窄石板路上,惹得雷悦一路都在说这哪儿是看桃花,分明就是看人的,还不如坐在桃林下打麻将看得仔细。
薛靖一边搀扶着有些爬不动的雷悦,一边怼着她:“那你早就该说清楚是来打麻将。”
“雷悦你看,那棵树好奇怪啊,一边开桃花一边开梨花。”走在前面的顾茉莉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指着路边。
此时的雷悦被挤得走路都成问题,哪儿还有心思去看花?埋下头大口踹着粗气,“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桃树和梨树缠在一起了。”
郝东走到顾茉莉身边:“确实很奇怪,走,我陪你过去看看。”
石板路和树之间有条沟,顾茉莉跳过去郝东也跟着跨过去。等顾茉莉去研究清楚那棵树再回头,人群早已经把雷悦薛靖和周文斌挤散了。
打电话问他们在哪,雷悦说崴到脚,他们仨已经先回那片桃林休息了。
“没事,我陪你继续,刚听路边的人说山上还有一片桃林,花开得最好。”郝东一改或是踏实稳重或是锋芒外露的姿态,俯下身段得体地照顾着顾茉莉,又是帮她拎包又是掐着时间给她递水。中途看顾茉莉有些累了,还主动去帮他找了一根树枝当拐杖。
跟顾茉莉说话,是充满套路:“茉莉,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觉得我还真可能外地人怕站不住脚,所以成天在单位像个跳梁小丑,可那有什么办法?机关单位不比你在设计院,就单只是苦干还不行,还要各种巧干。别说你不喜欢,我都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哎!”
果然,这番话大大提高了他在顾茉莉心中的形象,“可能是吧,我不了解机关。”
“也不只是公务员,只要不是纯粹做技术的,毕业后都会变。”郝东叹息着说:“你说我们上学那会,哪会想到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其实我好早都想跟你聊这些,可你总避着我。这些烦闷的话,我实在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说。”
“你女朋友呢?”
“她不会理解这些的,我也更不可能跟她说这些。”
顾茉莉虽在之前看不惯郝东的有些表现,但现在也有些释然和理解。
尤其是郝东坦率承认,他从顾茉莉家回来后那段时间,因为接受不了打击而导致心理都有些扭曲,最后还去看了时间的心理医生才缓和时,顾茉莉更是觉得内疚。
设身处地的想,郝东为她抛下一切,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打击确实挺大。
回到那片桃林,周文斌薛靖和雷悦正在打三家,见到郝东,雷悦接连招呼他坐下。
牌品看人品,薛靖在牌桌上,倒是把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周文斌打牌不顾全大局且斤斤计较,不论他的牌有多少做大的可能性,只要有人点炮他就胡;郝东倒是好点,但他总是盲目做大牌,不管会桌面上还有没有他要胡的牌,只管做成后的喜悦;雷悦更多的时侯,都只顾盯着自己手里的牌,很少去顾忌别人和牌面。
薛靖是麻神选手,牌一起对这局大概要做成什么样子,心里马上就能有数。
剩下的时间脑子里都在想要怎么寻找机会,一边稳住可以有胡牌的机会,一边往前冲去做大牌,这样的差距悬殊,到最后自然还是薛靖大赢。
雷悦气得,一直埋怨薛靖:“干嘛?没见过钱是不是?”
“麻将桌上我凭本事赢钱,怎么?输不起,别打啊。”
“怎么输不起,你没见着我是故意输给他们的吗?利害关系需要我跟你说那么直白?”雷悦好不容易在麻将上放水给点好处出去,结果全被薛靖坐下来几把接连胡牌给赢走,最后郝东从赢家打成输家,她能不郁闷嘛?
“你是不是想要我把钱还给你?行,今晚跟我回家,我把你输的钱都还你!”
“去你妹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你可不就是.......”
薛靖话还没有说完,雷悦取下肩膀上跨的链条包就往薛靖身上打,薛靖躲着往旁边跑雷悦跟着追,一直追到桃花林的深处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抬起头指着薛靖说:“孙子你是故意的吧?明知道今天我是来送钱的,你非要来搅局是不是?”
“你送钱不是正好的吗?我赢了啊。”
“别跟我装蒜,我就问你到底是几个意思?这几次都是不仅不帮忙,每次都要来拆我的台!哥们儿是你这样当的吗?”雷悦是觉得最近的薛靖有点神经,以前他再是不喜欢谁都不会这么明显表现出来的,但这几次跟郝东喝酒吃饭她即便提前打好招呼,但薛靖到了现场都还是那么不给颜面。
“谁要跟你当哥们儿了?”薛靖哼哧冷笑:“去讨好那帮牛鬼蛇神,你别自降身份!”
“你倒不是牛鬼蛇神,那你给我来点儿业务做做啊!”雷悦冲薛靖翻了翻白眼:“我说薛靖,做为哥们儿这些年我没从你身上捞什么好处吧?就让你在关键的时侯帮我站站台面,怎么就跟小媳妇儿似的委屈死了的样子啊?”
“我倒是想要你从我这儿捞点好处来着,可你那.......”薛靖后面的话不敢说大声了,只得小声嘀咕:“钢铁侠似的,谁敢给啊。”
没等薛靖话说完,雷悦冲上前去就是一顿狠揍,揍完拎着他耳朵问服不服。
“不服!”薛靖即便在如此弱势的情况下还是不肯松嘴:“雷悦你这人就是听不得实话,你看清楚郝东那嘴脸,瞧着他一边跟局长女儿谈恋爱,一边有机会又对顾茉莉那样儿,你觉得这样的人以后要出个什么差错,你能跑得掉?”
“你就是在警察家庭待太久,法制教育受得太多脑子迂腐掉了。这是市场游戏规则,我违什么规犯什么法了?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得我干了啥似的不堪了呢?”雷悦是对薛靖这种因为一件小事,就否定她整个人品的说法不满,气得手上又使了一把劲儿。
雷悦短时间内业绩增长得太快了,并且她总觉得所有成绩都是靠她个人努力。所以她每次当销售冠军,都没有丝毫谦虚,反而是把她的销售技巧,拿到台面上大谈特谈。
让那些虽然努力但没有人脉的同事,妒气频升。
很快,雷悦就坐上西南片区销售冠军的宝座。片区销售大会上,雷悦接过奖杯奖状和欧洲十日游的奖励,当仁不让地又是一番感谢领导、鼓舞同事的官方励志话语。
台下的同事没等她说完,就议论开了。
嘲讽说谁不知道她既有测绘局的老同学,又有好酒量,最重要的是还不知道双腿是不是可以轻易分开。反正她那样的销售冠军只有她才能当,其他人还真就胜任不了。
这些话,被山城分公司销售部的苏晴,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苏晴和她所在的山城分公司,连续五年来都是片区个人和公司销售冠军,之前每次大会都是她独占鳌头。她一直保持着比以往更强的势头,准备拿下这次的欧洲十日游。
谁料,被蓉城分公司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雷悦给步步紧逼。
第一次从台上坐到台下,听别人分享成功的经验和喜悦;第一次在这样的大会上,她没有被众星捧月;第一次结束后,公司领导和同事没有她庆功......
苏晴最初听到台上的雷悦说那些话时,还觉得真是后生可畏,听到蓉城分公司同事的议论她才恍然,原来是个靠人脉和个人姿色,再加偷奸耍滑走捷径的不入流销售。
会议结束后的午宴上,雷悦和苏晴打了个招呼,领导戏称是老冠军的交接仪式。
这话苏晴听得刺耳,结束后她便把会场上听到的议论,转达给山城公司老大。老大也因为丢了蝉联冠军窝火,当即答应苏晴,下来以后去暗中去调查。
如果雷悦真是他们说的那样,必须要把冠军流动回山城公司来!
雷悦戴上闪闪发亮的皇冠,被亲自披上锦带、献上鲜花奖杯和奖励。中午在片区销售的午宴上,又接受了来自认识和不认识同事的祝贺。晚上蓉城公司,全体人员为她庆功。
这一天,是雷悦光芒万丈的一天,她很享受这种喜悦和满足。
那些在郝东面前卑躬屈膝,在跟周文斌同等职位的人面前点头哈腰,在无数个夜晚喝得烂醉吐完继续喝…….所有委屈,都完全消失。
而她的追求,远不止当上西南片区销售冠军,她还给自己定下三年蝉联冠军、五年内拿下全国总冠的近期目标。更想在短时间内赚足钱给自己一个家,如果还可以,再买辆车。
雷悦总是在经过售房部或者房产中介时,走进去寻问现在各个区域的房价,数着银行卡里每月递增的余额,盘算着还需要多久才能去买房。
得到表彰的雷悦,第一时间自然是把喜悦分享给顾茉莉。
和往常一样,一通电话打过去:“茉莉,周五晚上把时间给我腾出来,我要请你在最贵的海鲜自助餐厅吃饭,再带你去狂嗨!”
“没空。”
“我说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最近你是不是更年期综合症提前了,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爱理不理的,怎么回事?是不是你的感情又......”
“我在画图。”
这是顾茉莉这么多年,第一次对雷悦如此态度冷淡。
不久前,顾茉莉提醒过雷悦,让她和周文斌不要急着在肖君竹住院期间,就把仪器给更换。她觉得雷悦如果把她当成闺蜜,就应该明白她的话,也会听进去她的建议。
可现在肖君竹还没出院,周文斌却急吼吼地把仪器全部更换。这让她如何去相信,肖君竹的车祸和周文斌完全没有关系?她也没办法,把雷悦彻底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雷悦不过觉得顾茉莉是在设计院待太久,自然也没有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她觉得肖君竹和周文斌那事是内部矛盾,跟做销售的没有关系。云川设计院要买,她负责卖而已。
“我说,你是姨妈不调还是怎么的?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周五时间给我挪出来。”
“没空!”
“你怎么回事?早不是说,等我走上人生巅峰就要带着你吃喝玩乐吗?怎么,现在快到了带上你,还不乐意是咋滴?”雷悦一着急满口东北话:“少扯犊子,我才不管你空不空。”
雷悦也没把顾茉莉的情绪当回事儿,照常在海鲜自助餐厅买好5个人的入场票,听说晚上有明星要到酒吧去唱歌,又定好离舞台最近最低消费好几千的卡座。
定好这些,雷悦再给顾茉莉打电话通知时间地点,没想她依然是态度冰冷地。
雷悦大发一顿脾气,又拿绝交来威胁。
本以为像以前每次吵架那样,到星期五顾茉莉按时就会规规矩矩过来。哪知周五整个下午打顾茉莉电话,都是无法接通。
雷悦这种连薛靖主动挂电话,都要回拨过去骂上三分钟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顾茉莉直接放鸽子关机?当即就把薛靖给拎出来交给他任务:“去,把顾茉莉绑也要给我绑过来,我得要让她把话给我说说清楚,不是家里死人这种事,我不原谅!”
“顾茉莉从不这样的啊?肯定是这次,你把她得罪太狠。看吧,我收拾不住你,总有人能收拾你的。”只要雷悦不是冲着薛靖发火,他就不会那么会毒舌。
“去去去,赶紧去,今晚要是给我绑不过来,明天送你去故宫,当最后一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