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师有些介意的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说:“嗯。”
章老师意味深长的把目光从我身上收回,让我先回教室去。
我转身离开走到办公室外面,门被迅速的关了起来,紧跟着身后就传来拳头的声音,还有袁老师低沉的哀叫:“葛峰,你干嘛?”
“打死你个败类。”像是章老师的拳头落在了袁老师的身上,一下下的,撞击着我的心。
我使劲的想要拧开办公室的门去阻止,发现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了起来,只能站在门外干着急,想要离开又舍不得。毕竟是那个疼爱我的袁老师啊,在里面被人打得哇哇乱叫,我怎么忍心就这么走?
噼里啪啦的一阵摔打声音,像是两个**的公牛在里面打斗,也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就听到过了很久,章老师才以一副警告的语气对袁老师说:“袁弘晖,当初我是警告过你的。”
“那又怎样?我们两口子的事儿,用得着你在这儿自作多情吗?你好,你好当初她陆遥怎么不跟你?”袁老师似乎被打的愤怒了,压低着声音在和章老师争执。
“要不是你他妈的抢了先机,她陆遥会看上你这种败类?袁弘晖,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如果你还要执迷不悟的话,我丢了这份工作,也要把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章老师说完这话不久,门就被打开了来,袁老师捂着满是血的脸走了出来,瞥见还站在旁边的我,表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一句话,摇着头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我以为随着时间慢慢的散去,再加上自己在心里提醒自己忘掉袁老师,可看到他此刻的模样,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在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不停在说,安亦乔,追上去,袁老师此刻需要安抚。
纠结的情绪让我停在原地,不敢向前也不敢往教室方向走,直到眼睁睁的看着袁老师下了楼走到操场上,往高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我才奋不顾身的追着跑下来,在操场中间追上了他,“袁老师......”
袁老师没有转头,只是抬起头来朝我恢恢,“回教室上课去。”
那一声命令,不给我任何反驳的余地,可我依然还是心痛的追了上去,递给他早已经被我手心的冷汗浸湿的纸巾,说:“袁老师,你流血了,擦擦。”
袁老师始终没有转过头来,接过我的纸巾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而我的身后,再次传来章老师的呵斥:“安亦乔,给我滚回教室上课!”
教室里正在上语文的演讲课,课代表早已经换了其他的同学,此刻正站在台上朗读着手里的稿子。想起上学期的时候袁老师鼓励我上台演讲,帮我纠正有些不标准的发言,心里特别难受。
回到自己位置上,莫枕又开始拿圆珠笔捅我的后背了,我不敢再转过头跟他说话,只好装着没感觉的样子。莫枕急了,干脆双手上前抓住我内衣的扣子一解,我听得“蹦”的一声响,只感觉整个胸前都放松开来。
我默默的反手把扣子扣好,哪知莫枕根本就不罢休,我扣他就解,我再扣他再解。最后彻底怒了,我忍不住写了张纸条反手递了过去:“你看到我被老师请到讲台上去,很爽是吗?”
几分钟后,莫枕把纸条扔了回来:“后天就放国庆节假了,我要去安中打比赛,跟我去呗,一天100。”
我发誓那时候的莫枕一定就是我的克星,因为我正要写纸条回过去的时候,语文老师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伸手要来拿我的纸条,吓得我慌乱的把纸条塞进嘴里,主动站起来说:“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语文老师不是章老师,他没有再为难我。
我坐下,就听到莫枕在身后传来恶作剧成功的笑声。我摇摇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亲眼听到袁老师被打,让我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加上接连被莫枕恶搞,早上还大好的心情到了下午放学,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连晚饭都不想吃,躺回到宿舍的**就开始胡思乱想,想章老师和袁老师还有陆遥的关系,想他们晚上见面吃饭会不会再打起来。
王小洁和郭婷婷一人拿了份土豆和珍珠奶茶回来,看我有气无力的躺在**,就问我是不是还没有吃完饭?在我点头之后,王小洁马上把东西摆在**,把我拉起来硬要我和她们分吃两份土豆。
王小洁拉住我,神秘兮兮的问:“亦乔姐,听说我们的语文老师以前是你们的班主任啊?”
“袁弘晖?”
“嗯。”王小洁摇着珍珠奶茶的吸管,吸得直溜溜的响,“今天下午他来上课的时候,我看到他脸上都淤青了,好像是被人给打了。啧啧,我在想,是不是有同学看不惯他给打的啊?”
我只知道袁老师到高一去当了班主任,但从来没有主动问过王小洁他们班的语文老师是不是他。听她这么一说,我就特别想要知道袁老师前段时间的状态,于是我附和着说:“应该不会吧,袁老师脾气挺好的呀。”
“切......”王小洁很不屑的说:“你知道我们班上的同学都管他叫什么吗?”
我摇头。
“小米辣,他妈看着个子小小的,整起人来就是个死变态。”王小洁絮絮叨叨的在我面前吐槽袁老师,说他有次在操场看逮到几个男人在抽烟,就生生让他们自己把烟头在手心里掐灭。还说晚上查夜的时候发现有同学不睡觉,就让他们捂着杯子在中午去操场上跑,好几次都把人弄得中暑了。
“所以我每次上他的课,看着他都觉得害怕。”王小洁正说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忽然叫了一声:“哎呀,郭婷婷,你掐我干嘛啊,这是事实嘛,我听他们班的同学亲口说的。”
我瞟眼才看到,郭婷婷不停的在给王小洁使眼色,绕过我的身后在做小动作,好像不大愿意让王小洁再说下去。
眼看着自己的小动作被识破,郭婷婷红着脸低着头,说:“亦乔姐,有件事我一直想要问你来着。”
“嗯?”
“我......我听人说,你以前和袁老师好过?”郭婷婷说话的声音就像是蚊子在叫,我差点儿就没有听得清楚。说完她连忙又补充说:“还有啊亦乔姐,我有几次去办公室交作业都碰到袁老师在写信,有次我瞟眼看到,抬头好像是写的亦乔宝贝儿。”
“什么?”王小洁从**弹跳起来:“我靠,亦乔姐你竟然玩儿师生恋啊,酷毙了好吗?”
我连忙拉着她,“小洁你小声点,别人瞎说的你也信。”
好不容易才在她们俩的面前掩饰了过去,可我心里又乱开了,袁老师给我写信那是因为他心里还有我吗?可是为什么他忽然就变得那么变态了,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啊。
那时候体罚学生被处罚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学生还没有太强的意识,老师体罚自己是可以去告的。所以大多数包括我在内,被体罚后也就只有在心里受着。或者落在现在,袁老师的那些行为足够让教育局处理他一百次了。
被王小洁和郭婷婷说得心里发慌,始终觉得有种力量在驱使我晚上应该去袁老师他们吃饭的地方,打探下他们三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看看袁老师是不是真的和陆遥彻底和好了,如果是,那我也好死心。
我明白自己只不过是想要找个理由,找机会再进入到袁老师的视线和他说几句话。可我没办法抗拒那种心中的召唤,让班长帮我请了假说我大姨妈来了在宿舍休息,然后溜出校门去找他们说的“醉岛”。
我并不知道“醉岛”是个什么地方,也根本不知道在哪儿,只得给六子打电话问。听说我要去那儿,六子就很吃惊的问我去做什么,那个地方消费高。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了过去,六子才跟我说那儿远,在郊区去了。这个时间过去肯定是没有公交车的,打车过去的话估计也不好回来,让我去酒吧骑他的电动车去。
骑车的时候六子给我说了详细的线路,才发现是离袁老师家不远的地方,路我都熟悉,打车不行来来回回走过很多次。那天晚上的我就像是魔症了一般,非得想要去探个究竟,连我自己回忆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到底是哪儿来的勇气。
或者,是爱情的魔力吧?
醉岛且算是个岛吧,在个人工湖的中间,有渡轮免费过去。我停了车坐上渡轮,到了那边才知道是别有一番风景,在一大片草坪和树林中间,搭建了无数个帐篷,而帐篷里面就是吃饭的地方了。
路上没有碰到几个服务员,也没有人上前来询问我,我就那么挨个的找过去,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听到了陆遥的声音:“我和袁弘晖就要去上海了,这次回来就是等他办理离职手续的,临走前想着请你来吃顿饭,感谢你前些年的照顾。”
当听到袁老师就要离职去上海的时候,我的心莫名其妙的痛了起来,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要彻底的失去袁老师了。只是我没有胆量冲上前去,只得躲在帐篷背后,像个贼一样的偷听。
正常的老友聚会,聊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我在旁边听得索然无味,满脑子想得都是陆遥说袁老师要离职的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说过千万句爱我,给过无数的承诺,我终在他的心中还是不及陆遥和前程。
我彻底死了心,准备离开回去,从今以后把对袁老师的感情深深的埋在心里。
就在我要起身走的时候,忽然听到章老师说了句:“陆遥,你是想清楚了要跟他继续过下去了?”
“嗯,或者去了上海,繁忙的工作会让我们两个人都成长一些吧。”
“可是如果还有下次怎么办?如果他心里还没有摘除干净又怎么办?”章老师就跟袁老师不在旁边似的赤果果的说。
这话惹怒了袁老师,他忽然吼了句:“葛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好啊,那你辞职跟她去上海啊。”
“你他妈的对不起陆遥,还不能说了?”暴躁的章老师,拳头再次挥向了袁老师。
我在外面听得心里一阵阵的发紧,似乎能够感受到袁老师的心里,是不愿意跟着陆遥走的,只是,我不清楚他为什么忽然又妥协了。
袁老师没有再像白天那样的沉寂,他还了手,并且还把章老师打得不轻。没等饭吃完就匆匆的走出了帐篷往外面跑去,陆遥上前追了几步,被章老师伸手拉住:“陆遥,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这个男人不值得。”
忽然陆遥就哭了,哭着扑在章老师的怀里,泣不成声。向来强势的陆遥在那一刻,才让我第一次看到了她柔弱的一面。陆遥在章老师的怀里哭了很久,说葛峰走吧,晚上陪我找个地方喝两杯。
算计着他们应该彻底的离开了岛上,我才慌里慌张的从角落里走出去,上了渡轮骑上电动车,天已经完全黑了。骑到通往袁老师家的那个岔路口时,我还在想袁老师有没有回家,会不会在家里想我?
我把车骑到雅迪酒吧准备还给六子,他附在我耳边小声的说,里面有人找我。
我问他是谁,六子撇撇嘴,说是我们的老师。
我压根没有想到过袁老师会来这儿等我,我抑制住狂跳的心冲了进去,就看到袁老师手拿着一瓶洋酒已经喝了一半,颓废的抬起头来看着我:“亦乔,来啦?”
那语气,就像是在和老朋友打招呼。
吃饭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少喝,再这半瓶洋酒下去,袁老师算是醉得有些厉害了。我连忙坐到他身边,“老师,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袁老师抿嘴冲我笑着,“秘密。”
“那你晚上........”
“嘘。”袁老师醉眼朦胧的抬头看着我,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拉我坐下,在我耳边哈着气说:“我知道,你今天晚上来了醉岛,所以我来这儿等你了。”
是的,袁老师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和六子是朋友,知道我来六子这儿借了车会来还。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我想不明白,也根本不想要去想明白,只能确定的是袁老师心里有我,他还是爱我的。
16岁少女的心,总是会想得那么简单,一句话,足以融化心里所有的冰块。我坐在袁老师的旁边,听他在跟我抱怨,说陆遥把他和我的事情告诉了他远在乡下的父母,亲情的绑架下他做了这样的决定,可是到要离开的那一刻,发现自己还是放不下我,还是舍不得离开我。
他抱着我,泣不成声:“亦乔,我真的舍不得你,我害怕我不在学校你被人欺负,我害怕你又走上歧途。”
“亦乔,对不起,是我自私的走进了你的心,我应该等着你长大的,不应该这么快的。”
“亦乔,我不走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和她离婚,真的,我过不下去了。”
一遍遍的呼唤,就像是无数的密码在打开我的心门,最终,我的心再次彻底的敞开了,我抱着袁老师不停的点头,说老师我想你,我好想你。
那天在酒吧的角落里,我埋头在袁老师的腿上,尽情的缠绵。
好了伤疤忘了痛,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我的现状吧,只知道心里很想要给与,只知道心里还爱着袁老师舍不得他离开。可我却忘了周乐曾经给我说的,师生恋,其实就是在玩火。
动情之时,袁老师喘息着说,趁着这次陆遥回来,他就要和她办理离婚手续,不管和我在一起的路有多么的艰难,他都要陪着我走下去,直到我主动退出的那天。
那番话于我当时来说,就是最动听的情话,在酒吧摇曳的灯光下,我也开始跟着袁老师有节奏的摇晃。酒吧里人少,情侣之间女的趴在男的身上是很正常的事,没有人怀疑我们什么,就连六子也没有。
我们就在那样刺激的环境中,让袁老师彻底的发泄了出来。
他紧紧的抱着我,不停的说亦乔再忍忍,最多到期末我第一定会离婚。
我们分开,是因为葛峰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咆哮着让袁老师赶紧回家,陆遥在家里闹着要自杀。袁老师嘴上骂咧着葛峰的不厚道,他和陆遥还没有离婚他就如此心急的追到了家里去,行动上却是匆匆往家里走。
我起身准备离开酒吧的时候,六子走过来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六子:“晚上我去找他的事,你是给他说的吗?”六子点点头又摇摇头,无论我再文什么,都不肯多说半句。
等我要离开的时候,他才忽然喊住了我,“亦乔,以后......你能别和那个人来往了吗?”
我疑惑的看着他,问为什么?
印象中,六子是不会管我这些感情生活的,可今天晚上的事情实在蹊跷,袁老师知道我跟踪他,知道我会来这个酒吧,这一切肯定和六子脱不了关系。而他现在又来跟我说这话,那就更加的着实了我的猜测。
六子吞吞吐吐的说:“你这样,对得起飒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