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浒龙生气了,这件事不仅关系到我和莫枕,更是关系到了他和袁咏。丢掉南湾码头的损失,他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算了的。但是,毕竟那人是全进,我还是很担心陆浒龙做什么过份的事。
他继而安慰着我说:“放心,我不会像他那样来损招,以后他所有的货都得从我这儿走。”
“他凭什么答应你?”
“凭我,第一次买了他的货。”陆浒龙信心满满的样子,像是从今往后都把全进给吃定了似的。
比起以后所有的货源,区区一个南湾码头又算什么?
那时候的我,还体会不到商战如战场,就那么浑浑噩噩的用我和莫枕的感情,牵连进去了他们的商业利益。最终看起来像是全进赢了,实际上到底谁是赢家,我真的没办法判定。
不过那事儿之后,我不管是在学校还在外面的生活,就真的彻底平静了。
莫枕转了校,具体去了哪儿没有人知道。有人说是去了私立学校,也有人说好像去读了语言学校准备出国。林倩打过好几次他的电话都是关机,林倩怕我心里难受,有试过厚着脸皮去找莫奈,但是莫奈对林倩的态度也很冷,说他不知道。
我知道莫枕肯定是伤心绝望了,他连再见都没有和我说一句,哪怕是临别前的短信都没有。
就像是彻底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言无踪。
尤飞和他其他的兄弟们偶尔会遇见我,多是装着一副不认识的样子。林倩有时候会急得上前喊住他们,他们会转过头来朝我不屑的竖起中指,我怕林倩激动,都拉着她说算了。
这件事一出,谁的心里都不好受,他们怪我伤害了莫枕也好,逼走了他也罢,我都认。
我和全进还有吴晓颖也好长时间没再联系,听林倩说全进的仓库搬家了,在古玩城那边开了个玉器加工厂。迪吧生意依旧红火,已经做成了泸市年轻人的招牌,只不过那里三两天会闹事,动不动的打架砍人。
而全进这个名字,在泸市尤其是在学校中间,被叫得越来越响。
陆浒龙在上海的夜总会开了起来,她同样带走了辛月姐,去新场子那边带人重头开始。金豪,已经全权交给了陆涵在管理,听说生意还不错,也有了越来越多市南大学和附近职高的学生,利用周末节假日的时间去兼职。
因为每个周五,在市南大学门口的小卖部,都会坐着一个美女,在那儿攀谈那些看起来穿着朴素但长得还不错的女生。每每看到她们有人跟着上了车,我心里就一阵阵的难受,也不知道这些中的人,会不会重复我以前走过的路。
南湾码头开标了,全进以绝对的优势中了标,码头揭牌的那天恰逢我们期末考试完。林倩问我,全进打过电话来,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我心一横,说走吧,一起去庆贺下。
我没有什么好的礼物可以送,倒是林倩在去的路上,以我们两人的名义买了很大一束鲜花。在路上的时候安慰我,说过去的就过去了吧,现在能看到全进有今天,好歹心里也是高兴的对不对?
那天的南湾码头很热闹,作为泸市的政绩工程,虽然袁咏心有不满,但还是笑容满面的站在台上。我和林倩远远的看着他们剪彩揭牌,全进西装革履的上台讲话。
又何尝不是另外的一种欣慰?
就在结束后,我和林倩想要去找景信把花给他们的时候,忽然我感觉到背后有锋利的异物抵着我。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回头,不要叫人,跟我走!”
如果我不是我看着林倩安好的站在旁边,我真的会以为是她在和我开玩笑,但看着她专注的盯着台上,而她的手还挽在我的手上,我就知道这不是玩笑。而是真的另有他人。
“林倩,我去个厕所,一会儿回来啊。”
“嗯,快点儿啊,要结束了。”
没人发现在人潮涌动的人群之中,我身后那个抵着我背可能就会一刀捅进来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就那么被他押着去了人群旁边的码头上,上了一搜看起来很普通的渔船。
等我一上去,就被里面窜出来的人用绳子绑住,然后蒙上眼睛,隐约感觉着船离岸边越来越远。
这一切都让我清楚的明白,我被绑了。
那天的我真的超乎冷静,没有一点儿心慌,反是淡定的问他们:“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要带我去哪儿?”
重重的一脚朝着我腿上踢开:“别他妈的废话,闭嘴!”
我身上手机响了,可是我拿不到,只感觉到有人从我身上掏出手机,让我告诉对方我有事先走了。然后把接通的电话放在我耳边,我感觉到自己脖子上都是凉意。
“喂喂亦乔,你他妈的掉粪坑里面去了啊?台上快完了,我们得进去找他们,你快点啊。”
脖子上的刀一点点的在往里嵌入,我吞吞吐吐的跟林倩说:“我.......林倩,我......我有事儿先走了。”
“你有个屁的事儿啊,别废话,快点回来哦。”
“真的我有事,我都坐船......”
我想让林倩听出来我的异常,还想告诉她我是坐船离开的,可话没说话的似乎电话就忽然被挂断,那人的刀尖在我脖子上狠狠勒了下:“我操你妈的还敢使诈!”
我一摸,脖子上是真的流血了,我求饶的说:“大哥我没有,你们是谁啊,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事。”
“给我打!”
那人一声令下,我就感觉有无数双的脚在朝我踢来,那些人的下脚可不比以前在学校的苏晨晨,每个人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踢,而每一脚,都像是要把我的五脏六腑给打裂开来。
身上在痛,但是我心里却一点儿都没有慌。
我知道,这些人能在今天这种现场把我带走,事情多半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如果跟我有关系的话。早在我离开学校的时候就把我带走了,何苦冒险在人那么多的地方把我胁走?
一顿毒打之后,那些人终于停了下来,甲板上传来脚步声,像是走远了。
我的眼罩被人揭开来,我睁开眼睛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就是无边无际的江水,视线可见的范围内,一搜渔船都没有。也是,今天这个南湾码头重大的日子里,渔民们都去码头庆贺新市场的诞生,谁还有心思来捕鱼的?
“安亦乔,好久不见啊。”
如果说在这之前我没有一丝慌乱的话,那么在这个声音从我身后响起的时候,我刚才所有的猜测和思维,都彻底的乱了。她不是别人,正是我和陆浒龙都以为在那场火灾中,已经烧成木炭的苏晨晨。
是的,她没有死。不仅没有死,还成功的把我挟持到了船上,然后,在和我对话。
我转过头去,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消失了半年的她,又回来了。
我仰头看着她:“苏晨晨,你他妈的想要做什么?”
苏晨晨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匕首,阴冷的笑着,说:“亦乔,这半年不见看来你又长进了不少嘛?都会说脏话了?嗯?”
说着,苏晨晨的手在我脸上轻轻比划两下,瞬间我就感觉到一阵刺痛。想要抬头捂住脸,无奈手被死死的绑住,只能用眼神告诉她,我对她的不满:“苏晨晨,你他妈的到底想要怎样?”
“不怎样啊,我就是想要来告诉你一声我没死。这,是你和陆浒龙都没有想到的吧?”
“你死不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哦?是吗?那要不要告诉你,我们家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苏晨晨在我面前打转着,说。
越是在这个时候,我越不能表现出慌张,毕竟那场火灾从表现上看,跟我和陆浒龙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如果我越是慌张,在苏晨晨看来就越是能说明问题。
“是,用电不当造成意外,他妈所有人都会这样认为。但是我心里清楚,这件事跟你和陆浒龙,都他妈的脱不了关系!”苏晨晨指着我的鼻尖,狠狠的说:“电磁炉,呵呵,这玩意儿是相当先进的啊。我他妈的都不知道是谁把这玩意儿卖给了我妈的,我不懂她不懂,但是卖给她的那人还能不明白吗?”
“买回来的当天晚上,我们想用她煮个面条,结果你猜怎么着?插上电,他妈的就坏了!坏了,怎么办?放那儿换锅煮呗,煮完睡觉呗。但是睡到半夜,他妈的莫名其妙的又好了,呵呵,蹊跷吧安亦乔?”
苏晨晨的话让我不寒而栗,确实,这事儿是挺蹊跷的。电磁炉在那个年代对于我们街上大多都用蜂窝煤或者是电炒锅的时候,确实是挺新鲜的。只要别人不告诉她,没人会知道那东西的瓦数有多高,而所有人家里的电线负荷都不够,那时候也没有什么断电装置,直接一搭火就容易火灾。
在街上,发生火灾十有八九,都是因为线路老化加上用电不当。
可是苏晨晨说的电磁炉忽然坏了又忽然好了这个,在那场火灾中没办法保留电磁炉的任何痕迹,所以最终的结论是意外,这真的很正常。最终到底是电磁炉本身的问题,还是被人做过手脚,证据化成了灰烬,谁都说不清楚。
所以苏晨晨把这点儿赖在我和陆浒龙的身上,我当然不服气,仰着头说:“苏晨晨,你怎么能瞎说呢?证据,你他妈的能拿出证据来,再跟我说。”
“哈哈,我他妈的要是有证据,今天还会把你绑在这里吗?”
起初我是真的不慌,可是听完苏晨晨说这些话,再看到四周茫茫的江水,就觉得死亡好像越来越近。如果她就这么把我仍到江里,然后快速的把船开走,或者,我就会死得悄无声息,亦如那天晚上罗雪萍死那样。
苏晨晨拿出手机丢到我的面前,说:“放心,我他妈的没想过要你死。现在我要你拨通全进的电话,告诉他你和我在一起,让他得空自己一个人来,你就安全。”
在苏晨晨说完这话后,文皓从舱里面走出来,这看似毫无关系的两个人,竟然真的就这么一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这两个人,可以都算是被弄得孤身一人的亡命徒。
我顿时害怕起来,不敢想象他们联合起来了,会做出什么事情。
文皓想要上前揍我,被苏晨晨拦住:“刚才已经差不多了,让他打电话!”
就见他们俩相互交换了下眼神,苏晨晨一刀将我身上的绳子隔开,文皓紧接着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更是不敢贸然打这个电话让全进陷入到危险中,拿着手机就愣了。
“放心,只要你打了电话,我保证你们都安全。”苏晨晨像是看出了我的担心,在旁边劝说道:“我恨你,文皓恨全进,我们想你们死,但是你们就这么早早的死了有什么意思?我们只想要全进手上的东西,那比你们的命都有用,明白么?”
我将信将疑的看着她,听到电话已经被他们拨出去,那边传来全进的声音:“亦乔?”
“哥,我和苏晨晨还有文皓在一起,他们想见你,让你一个人来。”
话还没说完,我的电话就被文皓抢了过去:“自己骑个摩托艇出来,出来后我再和你联系确定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