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脸上很是开心。
抬手。
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又摸了摸他的头，感叹道：
“儿子，好好努力，将来若是为父得了这江山社稷，最终还是要交到你的手中的，这么多子嗣当中，只有你才有权掌天下的态势。”
李世民顿时欣喜。
看着李渊，激动道：
“父亲，您的意思是，一旦将来我李家登顶那九五至尊之位后，您会将儿子我立为太子是吗？”
李渊点点头。
听到太子二字，他的神情突然有些复杂，脸上闪过一抹心痛的表情，但那时候的李世民，已经被太子二字占据了所有的心神，哪里又会注意到李渊这一闪而逝的心痛呢？
看到这一幕。
天下人无不哗然。
大唐各地。
议论纷纷。
“原来当初高祖陛下真的答应过立太宗陛下为太子，可是我大唐初立之时，为何又立了息王为太子呢？”
“高祖陛下这不是食言了吗？”
“嘘！皇家之事，少打听，少议论，虽然我大唐盛世，四海升平，但难免一些别有用心之辈，借此搞事情。”
“太宗陛下如此开明，还有谁敢借此生事，脑袋非给他拧下来当球踢不可，不怕，咱不偏不倚的议论就行。”
有人听到这些人的议论，悄悄离开了这里。
不仅坊间百姓在议论。
各地官吏也都在心中分析着。
金銮殿中。
一些大臣更是叹息：
“高祖陛下要是没有食言，那后来也不会有那手足相残之事了，可惜可叹可悲啊！”
“当初太宗被逼无奈，不得不动手，一切都是从这时候开始的，二十六年前，祸根就此埋下了。”
“因果啊！”
不过。
也有人反驳：
“祸根不是从这里埋下的，诸位忘记了之前的画面了吗？”
有人提醒。
“不是高祖帝要这样做，而是那个可恶的李平安，是他让高祖帝答应事成后立太宗陛下为太子，但又要在真正事成之后反悔。”
“这一切，高祖帝都是被逼的，他也是受了李平安这个恶贼的毒害，不然又岂会做出这种言而无信的举动来？”
经此人一提醒，众人纷纷恍然。
都差点忘记了，一切都是李平安在幕后操控，是他让高祖帝先是假意答应事成后立当初的秦王为太子，但后来却反悔了，立了李建成这个嫡子为太子。
再后来。
嫡子李建成见秦王李世民势力越来越大，心中担心将来登基之后会压不住这个二弟，于是这才暗中谋害，这才有了后来的手足相残。
众人理清了问题的根源后。
顿时。
所有人的矛头，再次直指李平安。
“狗贼李平安，该死！”
“陛下怎么还不诛杀这个恶贼呢？”
“让这个叛贼多活一刻钟，我就难受一刻钟，他就应该立刻被五马分尸，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诛杀李平安！”
“我等再次上书请奏，让陛下请出更厉害的神兵利器，将这个万恶之贼李平安当场诛杀，以还高祖帝的冤屈，还当初一个真相，更是还当今陛下一个清白！”
“对！诛杀李平安，还当今陛下一个清白！”
“陛下被误会十多年将近二十年了啊，可他从来没有多说什么，从来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从来没有打压过那些胡编乱造的野史......”
“......”
群臣及百姓愤怒不已，对李平安的恨意，再次高涨。
于是乎。
一道道各地奏折。
一封封万民请命书。
再次从四面八方，朝着长安城皇宫汇聚而去。
这一日。
长安纸贵！
这一日。
大唐纸贵！
皇宫门口，一座座堆积如山的请命书，联名书，奏折等等到处都是，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才半日过去。
整个长安城内，所有的纸坊内，甚至所有的书坊内，纸张差不多都已经被抢购一空了。
纸张的价格，更是翻了十倍不止。
一些买不到纸张的人，直接用布匹，用木板，用树皮，甚至是用石块等等作为载体，将各自对李平安的请愿之词刻写上去，送到了长安城皇宫门口，等待着宫里专人检查之后，再送进宫里。
这一幕。
史上罕见。
......
画面里。
李世民听到李渊将来要立他为太子，心情激动不已，他拉着李渊的衣袍，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父亲，您真的愿意立孩儿为太子？自古以来，各朝各代的太子，无不都是嫡长子，父亲若立孩儿为太子，那大哥会不会不高兴啊？”
“太子非嫡长子，到时候那些大臣会不会站出来反对啊？”
“还有......”
李世民顿时想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脸上露出忧愁之色。
李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有力的大手重重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反而是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
“孩子，为父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李世民正色，一脸认真的点头：“父亲尽管问，孩儿必定如实作答，在父亲面前，不敢有半点弄虚作假！”
看着李世民那清澈而又坚定的眼神，李渊的心突然更痛了。
他另一只手抬起来，揉了揉心口后，这才看着李世民的眼睛问道：
“为父问你，倘若将来有一天，你的兄弟手足，欲要谋反，为夺皇位，他们不惜让天下重新大乱，再起刀兵，而你却不是太子，也不是重臣，你当如何处之？”
啊？！
李世民有点懵。
这个话题，是不是转变得有点快了？
大隋乱象刚起，这天下姓不姓李都还是两说呢，父亲怎么就考虑那么遥远的事情了？
皇子争权，这对当时的李世民来说，太过遥不可及了。
话题变得太快。
一时间。
李世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着发呆的李世民，李渊轻轻一叹气，也没有催促他，只是轻轻说了句：
“孩子，将来若这江山姓了我李家的李，那你记住了，不管任何时候，任何人一旦敢动摇根基，掀起天下大乱之局，不管对方是谁，不要犹豫，不要留情，一个字，杀！”
“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将来我李家若得了这万里河山，当世世代代以天下黎民百姓为第一要务，任何决策，都要以百姓为基，不管是内部还是外部，任何人敢动刀兵，敢有狼子野心想让百姓再次流离失所者，无论是谁，一个字，杀！”
“孩子，记住了，黎民为水，皇朝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切记，切记！”
“......”
李世民听得蒙蒙的。
但他看到父亲这么凝重而严肃的表情后，哪怕这些话他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父亲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但他还是认认真真的将这些话一字一句都记在了心里。
看到这里。
知道历史未来发展的人，心中无不骇然。
高祖帝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提点李世民，言辞之中，隐隐的已经透露出来心痛和哀伤。
有大臣心惊：
“难道，那个时候，高祖帝就已经猜到后来的悲剧了？”
“可要是这样的话，那高祖帝当初为什么不想办法阻止呢？是没有办法阻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导致高祖陛下无法出手阻止这件悲剧的发生？”
“是他！李平安！”
大臣反应过来。
盯着李平安，恨恨地道：
“一定是了，肯定是这个恶贼在暗中使坏，不让高祖帝出手阻止那个悲剧的发生，本来这悲剧就是他李平安一手促成的！”
“此僚，果真残忍至极！”
“老话说得好，三岁看老，果然如此！”
......
太极殿。
偌大的朝堂上。
此刻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震撼的看着画面中的李渊，听着他说出这番云里雾里的话，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骇浪。
不仅是这些朝中大臣。
龙椅之上。
李世民此刻内心同样如此。
联系到后来发生的事情，现在再回过头去看当初父亲说的这一番离奇的话，他一下子全部理顺了。
父亲当初就知道悲剧要发生吗？
不然怎么会对当时的自己说出这一番话呢？
而且。
父皇当初说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自己更是身体力行，一直在践行此言，每一项决定，他都要站在天下百姓的立场考虑，这才有了现在的大唐盛世。
熟读圣贤书的李世民，自然知道这句话的出处：
【......君出鲁之四门，以望鲁四郊，亡国之虚则必有数盖焉，君以此思惧，则惧将焉而不至矣？且丘闻之，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焉而不至矣？】
这是孔圣和鲁哀公在一次谈话中说的。
原话虽然和李渊说的不一样。
但是所表达的意思，都是一样的。
孔圣说，庶人为水，君王为舟。
李渊说，黎民为水，皇朝为舟。
本质上。
都是一样的。
......
画面里。
李世民看着面色严肃的李渊，重重点头开口：
“父亲，孩儿记住了！”
李渊欣慰的一笑。
轻轻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笑道：
“去吧，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大军开拔之后，我们就要彻底离开这座经营了多年的太原城了，我李家征战天下的脚步，从此开启！”
李世民振奋。
“孩儿告退！”
他激动的转身离去。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父亲说事成之后会立他为太子，更是刚刚父亲说的最后那句话。
李家征战天下的脚步，从此开启！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父亲答应起兵了！
这才是他最愿意听到的消息。
不管将来如何，现在要是不起兵，那将来的规划再美好，也都只能是梦幻泡影，可望而不可及。
他多次恳请父亲起兵，都没有得到答案。
没想到。
在今天这样一个父子单独相聚的节点下，父亲突然就主动开口提起起兵一事，他甚至都没有开口。
虽然李家现在被大隋皇室盯上，圣旨更是毫不掩饰的要削去他们的兵权，甚至要父亲去进京面圣，但若是父亲没有起兵的心思，那他们李家现在依旧还有各种退路。
至少。
这些退路都可以保证李家上下可以富贵一生。
是夜。
整个太原城一夜未眠。
一天一夜的时间里。
太原城的兵营之中，就没有停过，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士兵和将领，络绎不绝，行色匆匆。
有一些探子打探到了这一幕异常的举动，纷纷将之汇报给各自的主子。
但没有人知道李家在搞什么鬼。
而且。
李家之前是奉旨扩兵。
现在是奉旨进京面圣，还要带上所有的兵力，这个消息早就通过各个势力的耳目，传到了每一个势力高层的耳中。
在他们看来。
只有一天的时间，李渊就要带领这段时日所得的所有兵力，随大隋皇宫来的传令太监一起，起程去江都进京面圣，交出兵权之后，受封平南大将军。
在这样的背景下。
调兵遣将，收整兵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次日。
天刚蒙蒙亮。
整个太原城城外。
一个个整齐划一的军阵纷纷伫立着，一名名精神焕发的士兵，手持武器，无声的迎着初阳等待着。
城门大开。
所有人都已经整装待发，但还差一个人没有到。
那就是还没有起床的太监公公。
毕竟。
一切都要在对方的监督下进行才行。
不然公公回到大隋皇庭之后，随便说几句坏话，那他们可都要倒霉了。
军阵前方。
李渊一身盔甲，骑乘一匹高头大马，整个人看上去霸气无双。
在他的身边。
所有的核心要员，一个个也同样是**一匹烈马，身上一身盔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的威武。
这一等，就是整整三个时辰。
直到太阳都升起老高了，城中这才出现一辆马车，悠悠然的慢吞吞驶出来，正是传令太监的马车。
来到军阵前。
马车窗帘被一个漂亮侍女白嫩的小手撩起。
太监那惨白阴柔的大脸露出来。
他瞥了一眼李渊等人，声音娘娘腔的说道：
“李大人，还等什么呢，出发吧。”
众将士听到太监这话，顿时眼中露出怒色，手中武器一紧，真的要忍不住冲上来劈死这个死阉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