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旭的询问，姜齐哑然失笑：“那次是借你的名义与老军候一同配合的，他的兵不尽全力抵挡，我的影卫也不伤他的兵将，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宁绍师满脸污血的去见陛下，只有这样才能把陛下彻底激怒，从而清洗吏部！”
姜齐说到这顿了一下，见陈旭似乎没听明白，便解释道：“吏部实在太重要了，掌管着全国文官的晋升和考核，尤其是在各州、郡县的地方官员之间影响极大，同时还特别方便和地方士族们结交关系，只有控制住吏部，才能逐步摧毁外戚在地方官员之间的根基。如今吏部的官员都是我提拔上来的寒门，同时我自己又是兵部尚书，掌握着军中武将的晋升和各地的粮饷，这样一来满朝文武才能被我们全部控制，进而去和外戚掰一掰手腕！”
陈旭听的热血沸腾，心里对夺嫡的希望也增加了几分，看来夜落没骗自己，首座确实会为他安排好一切！
“对了，还有个事你听说了吗？”陈旭突然想起来出发前的那次早朝：“离王上奏说愿意支援我二十万大军，可我从小就去了北境，跟他压根就没见过，他怎么会平白把大军给我？”
姜齐还没说话，夜落却插嘴了：“我猜是因为他和章固端不和导致的，如果陈涛继位了，以他和章固端的关系，你觉得他的下场会好吗？所以他才来支持我们，这倒并非是他有多想支持我们，而是只能支持我们！只有你继位，他才能平安无事，顺便还能落个提前拥立新君的功劳！”
陈旭皱了皱眉：“你确定？”
“当然确定！”小丫头回答的斩钉截铁：“你想啊！第一次离王请缨自己去，陛下怕他染指关内所以没同意，但这次就不一样了，他说的很明白，只派军不派将，而且去了之后任由你指挥，什么意思？意思是到了灾地之后镇压、赈灾都会打着你的旗号，立威、施恩也都会用的你的名义，即便得民心也是你得，他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这不是明摆着送人情呢吗！”
陈旭还是有些不信，略带疑问的看向了姜齐，可姜齐却并未回答，反而告诉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蛮族处理好，以此来争取更大的优势，说完便起身离去了。
第二天一早，夜落早早的敲响了房门，催着陈旭洗漱更衣，几人打马扬鞭便赶去了北境。
到了北境老军候很是高兴的接待了他们，在得知他们即将赶赴势同水火的塞外后，也没露出丝毫的担忧，看来这老头也早就想透了陈旭“养寇自重”的用意。
陈旭倒也不客气，先假模假样的和老头寒暄了一阵，转头就跑去了后宅，为此周延掣胡乱寻个借口躲出了府邸，并扬言在陈旭没离开北境之前连饭都不回家吃了！
不过这次陈旭显然老实了很多，周延依也不再像上次那样情不自禁，反而有些娇羞起来，因为经过那次事件之后，她和陈旭几乎已经可以用定亲来形容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康帝指婚的旨意就会传到北境。
迷蒙的夜色下，夜落站在角落里独自伤神，看着不远处两人的小别情长，心里渐渐笼上了一缕哀愁。
转过身，她悄然离开侯府，独自一人踏上了那道古老的城墙，城墙上的斑驳历历在目，似乎还在诉说着几百年来曾经历过的无尽创伤。
夜落伸出玉指，轻抚在每一个擦身而过的墙垛上，再次遥望关外，只感觉那是一片笼罩在月光下抹之不去的苍凉……
……
就这样又徘徊了两日，陈旭、姜齐和夜落三人就踏上了出使塞外的路，这是三人第一次来到塞外，纵然原主在北境生活了十七年，但在陈旭为数不多的记忆中，他好像从未迈出过那道城关。
先他们一步而去的自然是康帝的官文，两国交邦总要先知会一声，以免贸然前去发生什么误会，尤其陈旭和蛮族本身就有仇怨在身。
贺兰玉接到官文后立刻召集了所有王庭的宗室，虽然这些人听说陈旭要来都恨得咬牙切齿，但碍于此事已经上升到两国交邦的高度，谁也不敢真的就去造次。
至于贺兰玉，更是不敢多说什么，在这件事上最提心吊胆的就是他，所以自始至终都摆着一副大义为国的姿态，尽职尽责的做着和事佬。
于是陈旭一行就很是顺利的赶到了塞外，顺利到连一丝一毫的阻拦都没有，这倒是让陈旭着实有些意外。
到了之后按照礼制当然是先吊唁老单于，但怎奈人家塞外根本不时兴吊唁、下葬这一套，上至单于下至蛮兵，所有人死后都是天葬，这倒省了不少麻烦，只由姜齐出面说了几句客套话，这礼节就算过去了。
而后便是一番欢宴，贺兰玉作为东道主，不仅极尽所能的安排着载歌载舞、好酒好肉等土特产，还特意把长公主叫出来陪酒聊天，明面上说是让他们“姐弟”叙旧，其实就是想把陈旭伺候的舒舒服服的，然后赶紧送走这个瘟神。
不过说实话，陈旭见到这个姐姐的时候还真赞叹了一番：“唉，这小模样、这小腰身……啧啧啧！被嫁来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可惜了！”
这话惹得夜落好一顿鄙视：“红颜祸水没听过？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若不是她从中作梗，蛮族根本不可能去打北境的主意！”
陈旭撇了撇嘴，再次看向那个对自己媚眼欢笑的“姐姐”时，突然就觉得没那么香了。
哪知这位姐姐却一直盯着他看，搞得陈旭都以为她看上自己了一样，还好夜落总在旁边打岔，他才没表现出任何失态，但是过后他却明白过来了，这女人心机真深，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挑拨他和贺兰玉的关系啊！
贺兰玉当然也不是傻子，随便找个借口就结束了宴会，然后以议事为由单独会见了陈旭。
陈旭闻言哈哈一笑：“终于该说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