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从一碗孟婆汤开始

第四十一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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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在梦里徘徊了多久,孟长生被张良叫醒。

“我们已经到易水了,你呆在车上,我下去瞧瞧,最多也就耽误半个时辰的功夫!”说话间张良取了一件白色的披风,这还是太子丹替他准备的。

也不等孟长生回话,便掀开帘子下了车。

“老王,麻烦你把车赶去河对面等着我,我办完事情一会就来……”车外传来了张良跟车夫一番交待。

孟长生想想也对,唯有自己先过了河,才能静静地将眼前的一切看个清楚。

只不过,他在心里默默想着,当年在大唐长安的时候,大师姐要离开,皇城的某些人不想让她走。

没有路走的情况下,自己只好杀破道。

而今日的荆轲呢,这个将要带着秦武阳去大秦咸阳的刺客呢?

在他于皇宫大殿上走投无路的时候,谁来为他杀破道?

想到这里,孟长生忍不住为热血男儿荆轲、为纸糊的灯笼秦武阳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易水河镇前面是一条不大的河流,为了今日的送行,太子丹让有在早已经结冰的河面搭起了一座小桥,能够容纳一辆马车通过的小桥。

车夫赶着马车缓缓往河对岸而去。

坐在马车上的孟长生,放出的神识听见了守在河边之人的窃窃私语,却忍住没有掀开帘子去一探究竟。

正如他跟张良说的那样,便是他不用眼睛去瞧上一瞧,也将易水岸边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眼下孟长生神识的强大,早就不知道有多厉害了。

马车压在木桥上发出吱呀的声音,岸边送行之人的模样却一一传进了孟长生的神海之中,如在眼前一般。

一身白衫的太子丹今日连头上的斗笠也罩着一色白纱,同来送行的宾客具都都穿着白衣,戴着白钯的斗笠。

分明是一副悲壮之意,生死离别前的告别。

岸边早有人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祭台,祭台上放着祭天的三牲。

得到消息的易水镇村民有不少也走出家门,纷纷为到河边,陪在太子丹的身后,等着接下来将在进行的事宜。

身着白色披风的张良取了一方斗笠戴在头上,匆匆间来到了太子丹的面前。

而此时太子丹和高渐离等人正跟荆轲诀别。

一身黑衫的荆轲跟送行之人格格不入,显得有些莫名的悲凉,跟在他身后的秦武阳同样是一身黑衣。

张良上前跟荆轲一揖到地,沉声说道:“今日里为先生壮行,它日张良也自当向先生学习,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荆轲还了一礼,看着他静静地回道:“张良兄弟此言重矣,荆轲只是身受太子大恩无以回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张兄可是有做一番大事业的英雄!”

张良却不以为然。转身对着太子丹和高渐离也行了一礼,看着二人说道:“张良正好准备离开大燕,同来跟太子告辞。”

一身白衫看着张良皱紧了眉头,静静地问道:“先生也要离开大燕了么?”

张良回道:“出来日久,怕老师挂念,自是该回书院了。”

此时的张良没有说回家,因为此时的他跟将要离开的荆轲心情有必几分相似,自他离天韩国来到大秦咸阳的那天开始,便不知家在何处了。

更何况他将那处宅子都给了书院,眼下的他可是两袖清风,如一只自由的鸟儿一般,海阔天空,可以任我飞行。

同样是一身白袍的高渐离,看着将要远行的张良和荆轲,忍不住问道:“既然二人同回大秦,何不结伴而行?”

荆轲看着高渐离摇摇头,沉声回道:“荆轲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拖累张良。”

张良低头想了想,车里还坐着一个不愿意惹麻烦的孟长生呢!

想到这里,跟三人拱手苦笑道:“在下却跟荆先生一样的苦衷,看来我们只能各自珍重了!”

荆轲看着他哈哈大笑道:“我等大燕男儿,自当是风里来雨里去,这漫天的风雪哪里阻挡我的脚步?!”

太子丹看着二人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既然如此,也只能听从两位先生的意思了,天寒地冻,二位可要珍重!”

荆轲看着张良笑道:“不知张先生从皇城过来,一路花了多少日的功夫?”

张良低头想了想,静静地回道:“我在跑上偶感风风寒耽误了二日,加起来十几日吧,若先生日夜兼程……十一二天,便能赶到皇城。”

“那就好,我可是等不及来一天的来到了。”荆轲看着他静静地说道:“张先生路上可要小心,眼下的七国可不太平。”

太子丹听了一惊,看着荆轲说道:“荆先生也要保重身体,莫要出现意外才好!”

荆轲指着身后的秦武阳笑道:“有这家伙在,这一路人哪敢有人来打我的主意?”

已经坐着马车到了对岸的孟长生听到了荆轲的这句话,忍不住再叹了一口气。

“你指望这纸糊的灯笼能为你照亮前路,却不知道大难来临之时,他会一把火烧掉你的性命!”

“公子,我们是停在河边,还是去那小坡之上等候张公子回来?”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了车夫的声音。

听此一言,孟长生掀开帘子的一角,望着易水河边的一处斜坡,脱口回道:“就去那坡上等张良吧!”

两匹马儿欢叫一声,在车夫的指挥下往斜坡上缓缓驰去。

孟长生放眼望去,斜坡上面有一颗大树,乖得自己这马车过去就成了古树、风雪、马车的一处风景了。

远离了人群的喧嚣,孟长生想静静地为踏上不归征程的荆轲送行。

……

易水河的彼岸。

张良已经跟太子丹等人一一作别,荆轲也跟高渐离和太子丹等人揖手。

准备好祭祀仪式的禁军走过来看着太子丹问道:“公子,时辰已经到,该祭路神了!”

太子丹看着他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这一祭过路神,荆轲二人就要就要上路了,连着眼前的张良也要离开大燕。

张良看着太子丹笑道:“祭祀是一件庄重的事情,得由你亲自主持!”

荆轲也揖手说道:“还得麻烦太子殿下为荆轲开出一条畅通无阻的大道!”

高渐离看着眼前众人,凝声说道:“昨夜在下已经算过,是日吉时,宜出行!”

太子丹望着荆轲主仆二人脸色凝重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先祭路神,再为先生二位壮行!”

话没说完早有太监宫去取过黄纸香烛递上,太子凡以大燕的祭祀礼仪,焚纸烧香,又向天念颂早已准备好的祭祀文。

最后众人齐齐向天行礼,跟路神行礼,连着易水村的村民也跟着一同向天行过大礼,跟路神跪拜,乞求来日风调雨顺。

太子丹将祭祀文放在火烛上焚烧,又行了大礼。

前后祭祀花了不过二刻钟的光景,便算是完成对此行对路神的祭祀。

诸事已比,太子丹将那把淬过剧毒的匕首双手交给荆轲,又将将着樊於期头颅的木盒,和燕国督亢一带的地图递给他。

荆轲将木盒和地图递给身后的秦武阳,跟太子丹一揖到底,凝声说道:“臣下此一别便是再无归期,还请太子殿下保重身体,莫要太过操劳!”

太子丹望着将要赴死的荆轲,忍不住一把抱住了他,痛哭道:“都是我没用,以致于连累了樊将军和荆先生!”

荆轲一愣,当下也泪如雨下,轻轻地拍着太子丹的肩膀说:“以后臣不能陪在太子殿下的左右,还请殿下珍重金安!”

高渐离看着两人悲切切的模样,忍不住高呼道:“我大燕男儿从来只有流血不流泪,二位切莫让人看了笑话!”

站在一旁的张良一愣,看着高渐离说道:“我算不上外人吧?这易水相送荆轲先生,当自传为千古佳话,何人敢来笑话?”

静坐车内的孟长生,放出神识听到了这一番对话,想着如赴火飞蛾一般的荆轲,以及那最后被自己父王出卖的太子丹,终是流下了两行清泪。

悲莫悲兮,悲莫悲兮!

一挥手,将花仙子的胡琴握在手里,取出一方洁白的丝巾轻轻地擦拭琴弦、琴身,轻叹一句:“此去黄泉无归路,世间再无公子荆!”

手指轻推琴弦,却是将那首大唐所学那首《江湖夜雨一盏灯》,不经意间从琴弦流出。

仿佛中,远方曾有一道孤独身影……

胡琴声动悠悠……是何人在黄昏后,身负胡琴沿街走?

阵阵风雪,吹不动他的青衫袖,幽幽的月光下人单影瘦。

远远的出巷口,小桥边上的楼头,四野寂静灯火微茫,操琴人问知音何处?

琴声徘徊,只见月照沙洲风满楼……

大雪纷飞,琴声哀怨幽愤,呜呜咽咽。似乎溅着点点的泪花,似在为将要刺秦的荆轲和留在大燕的太子丹致哀。

琴声凄凉,似是叹息,又似哭泣……

正在暗自伤心的太子丹等人齐齐一惊,抬头四下寻找这风雪中的琴声。

正在众人抹泪衣伤之时,孟长生生手中的胡琴声却又若断若续,细得像游丝一般轻轻地迷漫在漫天的风雪之中。

琴声一转之下,竟然变调为那道几不可闻的《镇魂曲》。

将军一怒兮,引颈割头与荆轲。

太子一怒兮,欲拜荆轲去刺秦。

荆轲一怒兮,纵然九死身不悔!

归去来,胡不归。

将军英魂归故里,千里黄泉不迷路,笑看风云入轮回。

高渐离一惊,他仿佛自这风中的琴声里看到了荆轲的壮烈,当下忍不住取出自己的乐器敲打起来。

一时间,高渐离耳闻孟长生的《镇魂曲》敲着手里的筑,荆轲跟太子丹和着节拍仰头高歌,发出悲凉的声音。

望着眼前的一幕,一众前来送行的宾客止不住流泪痛哭。

风雪阵阵,孟长生的胡琴愈见幽怨,隐在风雪之中的琴声似在为即将死去的英雄招魂,又似以抚慰送人之人莫要伤悲!

听到高渐人等人的耳中,只觉此琴只应天上有,人间那曾闻一回。

情到深处,着着高渐离的敲打的节拍,荆轲上前高声唱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高渐离离和公子丹、张良等人一听,齐声高歌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众宾客一惊,齐声跟着回应,跟着节拍一共高歌,为荆轲二人送行!

收起手里的匕首,荆轲跟众人一揖到地,转身拍着秦武阳的手臂说道:“我们应该出发了!”

赶车的车夫早就准备好了马车,荆轲转身踏车而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送行之人、以及白雪纷飞的大燕江山。

于送行之人悲壮的歌声中,马车缓缓踏上木桥,往易水的彼岸而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静坐马车中的孟长生已经收起了手里的胡琴,掀开车帘的一角,望着渐渐驰过易水的马车,嘴里轻声呢喃。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