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佛台下端着一个大大的的铁钵，摆在桌上。
静静地说道：“端着它去打满泉水回来，我且与你细说从前……”
孟长生一楞，看着面前的大铁钵，心道这都快有黄泉村家中铁锅的大小了。
看着不觉一脸凝重的样子，孟长生没有多问，端着铁钵往佛堂外走去。
“地藏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施主佛法深厚，当能经得起这个考验！但愿你此行能看破这万丈尘埃，早日回去修行。”
不觉看着桌面上的佛珠，静静地说道。
“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修佛之人谁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又有谁能避开修行路上的选择？”
不觉摇摇头，低头从佛台的抽屉中取出了一块黑白相间的石头，低下头，静静地看着。
不觉和尚在不二门里已经修行了百年，境界何其高绝，明明知道孟长生的麻烦出在哪里，却丝毫没有办法。
他堪至能够听到孟条生躺在禅房里的那一声叹息。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不觉一边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一边轻轻地念着经文。
众生一切的心都在变化中，像时间一样，天上地下一样，时间不会停留，永远把握不住，永远是过去的。
我们刚说一声未来，它已经变成现在了，正说现在的时候，已经变成过去了。
不觉低低叹息了一声。
想到这里不觉不由得替孟长生耽心起来，他害怕孟长生走进过去陈长生的故事里陷得太深，以至于出不来。
佛道四万八千法门，进得去的人很少，出得来的人更少。
眼前这个慧根深种的少年，可千万能不要再次走进过去的世界，把自己的心丢在那里。
看着佛台上的菩萨，不觉嘴用低声颂起了佛经。
端着一大钵泉水进到佛堂的孟长生，看着不觉大师说；“大和尚，你要我打的泉水在这里，你还有其他的吩嘱吗我一并做了……”
不觉将桌面收拾干净，示意孟长生将手里的钵放下。
淡淡地说道：“有这钵泉水就够了。”
孟长生将铁钵小心地放在桌上，靠着桌边坐下。
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笑着说道：“大和尚你想洗脸吗？”
不觉没有回他的话，只是拎着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喝茶……我这不是洗脸，是洗心。”
“洗心？什么意思？”
孟长生端起杯子，一口喝了下去，过了一会才呢喃了一句：“这茶好苦！”
不觉没有理会他，转过身点了一枝沉香插在佛台的香炉上。
捏着手里的佛珠，指着铁钵轻声问道：“低下头来，看看这里面有什么？”
孟长生一楞，低头往钵里看去，随后抬头看着不觉说道：“一个铁钵跟一盆泉水呀！”
不觉一听，不紧不忙地将桌上那块黑白相间的石头，轻轻地丢进水里。
石头掉在水中，**起了一圈涟渏。
“再看，看仔细一点。”
不觉在一边静静地说道，声音仿佛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
孟长生一惊，心道这和尚好好地玩什么玄虚，让自己对自一钵泉水看了又看。
“这里是一钵泉水，里面有一块黑白石头，水面有一圈涟渏。”
孟长生盯着看了一会，认真地回道。心里却有些不明白，不知道不觉想要做什么。
“还有呢？”正在孟长生疑惑的时候，不觉伸出手指，在水面轻轻划了一圈。
“有一黑一白两条小鱼……水面有二圈涟渏。”孟长生呢喃道。
“再仔细看，看清楚了再说。”不觉没有着急，而是轻轻地提醒他，看得再仔细一些。
“有两条鱼儿在水里流，水面在泛起涟渏！”孟长生皱起了眉头，这事太古怪了。
“看仔细一些！”不觉的声音和速度都放慢了一些。
孟长生感受着不觉的声音，慢慢说道：“有一条黑色的鱼，一条白色的鱼……”
“然后呢，还有什么？”不觉没有停下的意思。
“还有……有大海，有大海船……有海鸟，有海水，还有人……”
这个时候的孟长生，神情已经有一些迷糊，仿佛陷入了无边的梦境之中。
“人在做什么？”不觉问道。
“人在……”孟长生沉默了起来，没有再回答他的话。
在刹那之间，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
佛台上香炉里的沉香在慢慢地燃烧，整个佛堂漫延着一种神秘的气氛。
能穿越三界的香气穿透了佛堂，也穿透了时空……
端坐桌边的孟长生闭上双眼，陷入了一种空明的状态。
不觉点点头，嘴里轻颂佛经。
轻声呢喃：“喝下这千年的悟道茶，得闻百年的沉香，看见佛门三生石，不知道你能否回到过去？”
……
此刻的孟长生，没有听见不觉的自言自语。
他感觉自己在黑夜里穿行。
黑夜无边，脚下有路，远方有星光。
星光闪闪的天空，还有一抹夕阳挂在天边。
他的怀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只不安份的白猫，身后还有个一身红裙的少女……
无边的思绪涌入心头，如同他上回在黄泉村灵山之上，涅槃梦境里的场景。
一切都在继续之中。
孟长生回到了当年带着白猫和凤凰小舞以及栖凤村一帮青年，从千里之外的栖凤岛，踏上了千岛国的岸边。
……
陈长生带着白猫跟凤凰来到千岛国的京都时，已是他们上岸后的第三天午时。
初到异乡的陈长生两眼一抹黑，想来想去只有去找当地最大的寺院打听空海的消息。大和尚是千岛国的高僧，应该这里的僧人都会认识他。
化身少女的凤凰跟在他的身边，东看看，西望望，跟好奇宝宝一样，不时地扯着他衣袖说：“先去逛逛，我要买几件裙子。”
陈长生看了她一眼，想想也是，看着她怀里的白猫笑道：“你要不要也来几件？”
白猫跟他挥了一下爪子，那意思是你不买试试？
于是，陈长生带着凤凰跟白猫逛了几家店铺，买了一堆女人用的物品，将凤凰从头到脚打扮了一遍，同样的物品买了二套，直到两人都满意。
走出商铺的陈长生看凤凰笑道：“以后给你银两，自己来逛吧，这比我修练两个时辰还要痛苦许多。”
凤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指着路边的马车……
陈长生一楞，心道你不是会飞么？
心里虽然这么想，还是叫了一辆马车跳了上去。“麻烦去这里最大的寺院。”陈长生看着车夫，微笑着说道。
“好咧，客官坐好了！”车夫挥动鞭子，马车往前方驰去。
“还是这红色的裙子漂亮！”陈长生看着换上新裙子、新鞋子的凤凰轻笑着说到。
凤凰看了陈长生一眼，低头沉思了片刻，轻声说道：“以后叫我小舞！我有名字的。”
“小舞，好美丽的名字，跟你的人一样，嗯，我记住了。”
陈长生看着她笑了起来。
“喵喵！”小舞怀里的白猫叫了二声，瞪了陈长生一眼。
陈长生没想到白猫会生气，禁不住回道：“别着急，找到大和尚，就能找到大叔了。”
白猫又叫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马车跑了不到半个时辰，停在了路边。
“客官到了，请下车吧！”车夫跟马车里的陈长生招呼。
陈长生掀开车帘，领着小舞下了车，跟车夫付了一块银币，抬头往前望去。
只见离他不到五十丈的地方有一座雄伟的寺院，比不觉的不二门大了许多，寺院的门楼台上书：大东寺。
“大东寺？好奇怪的名字，跟我家里的不二门一样么？”
陈长生看了小舞一眼，抬脚往里走去，小舞跟在他的身后往里走去。
……
当寺里的僧人带着陈长生来到空海的禅房，看着端坐的空海，陈长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喃喃地说道：“大和尚，是你么？”
空海看着他微笑着回道：“小施主，我已经等了你整整一年了。”
陈长生一听，忍不住撇嘴说道：“你倒是快活，把我跟猫儿丢在海里，跟唐三来这里快活了，话说我师姐呢？”
空海看着他回到：“她自然是跟唐三还有我那兄弟在一起了。即来见佛，就喝一道茶再说吧。”
空海伸点将水壶放在火炉上，往里面添了二块炭。
“和尚，李一白哪家伙……”白猫看着空海，紧张地问道。生怕空海告诉她，李一白已经在这里成亲娶妻、生子了。
心想若是那样，自己也只有认命。
空海看着她笑道：“那家伙，这这里除了没有当官之外，其他的都还好吧？”
“什么意思，和尚你难道不知道么？”白猫的声音大了一些，还有一丝颤抖。
“意思就是，他还是一个人苦苦地等着你啊！这下你该满意了吧？”说到这里，便是连小舞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空海看着一身红裙的小舞有些发楞，看着陈长生说：“小施主这位姑娘是……”
陈长生看着他笑道：“这是我跟们流落小岛遇上的小舞姑娘，她跟我们一样，也是流落在岛上，这不有船路过就一起来找你们了吗？”
陈长生决定不把栖凤岛的事情说出去，相信凤凰也跟白猫说过，这毕竟是一个隐世的小岛，受不了外界的冲击。
空海微笑着跟小舞笑了笑，看着陈长生说道：“看来你此行算是因祸得福，又有一番奇遇了，边你身上的煞气也看不见了。”
陈长生看着他嘿嘿笑道：“托大和尚的福。”
空海一边往杯里倒茶，一边摇摇头说道：“这是你自己的福气跟和尚无关……不对啊，你的境界也跌落了许多，我记得你肉身在大唐的天牢里就破境到分神了的。”
陈长生看他佛台上的菩萨说：“这就是有所得，心有所失吧，好象这也是大和尚教我的道理哦？”
空海一楞，忽然笑了起来。回道：“看来不觉那家伙说的有些道理，小先生是佛性自足啊！”
陈长生笑道：“其实我也很难受，也舍不得，可是没办法啊，总得先活下来再说吧。”
一想到凤凰说的自己有一天会因煞气控制不住而入魔，陈长生便觉得自己花上再多的功夫，哪怕是去掉一层皮也是值得的。
“嗯，总是要活着，才会有希望。”空海轻声地回道。
凤凰看了陈长生一眼，没有出声。她对陈长生的回答和处理方式很是满意，一来回避了自己的来历，二来隐瞒了栖凤岛的存在。
否则她早就出言打断两人的谈话了。
白猫看着陈长生和空海皱着眉头说道：“那家伙离这里有多远，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他？”
空海看着陈长生想了想，认真地说道：“要不要在寺里住上一些日子？我可以让人将他请过来，毕竟那里是市井之地……”
说完这番话，空海看了凤凰一眼。
陈长生本来就喜欢清静，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回道：“既然如此，就麻烦大和尚了。”
“我想快些见到他。”白猫看着空海提醒道。
“先将你们安定下来，我再把李一白叫来，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不用着急了。”空海站起来身来，往禅房外走去。
陈长生跟在他的身后，挠着脑袋问道：“大和尚，寺里跟不二门一样，还有住的地方么？”
空海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回道：“你认为这里跟不二门有分别吗？”
陈长生一楞，看着他回道：“没有分别吗？在我看来这大东寺只是山门比不二门雄伟了许多，这禅房也精致了一些。”
空海这才点点头，满意地笑道：“你且不要看他房屋楼台，这佛台上的菩萨还是那菩萨，诸佛也还是哪些诸佛。”
“嗯，安顿下来我要去佛堂里坐坐？”陈长生跟小舞说道：“这里的环境你喜欢吗？
“还可以，我喜欢清静地地方。”小舞看着他说道：“有空的时候，跟我四处转转。”
二人一猫跟在空海身后，转了一会，来到一座清静的院子门前。空海推门而入，指着里面的一干事物说：“许多年前，我跟李一白一起在这里住过。”
白猫一楞，看着空海问道：“那家伙以前来过千岛国？”
空海回头看着她叹了一口气，静静地说道：“他当年来这里，也是为了寻找那个叫杨小环的小女孩，从大唐到千岛国，再到西域，我可是陪他走了不止万里路程。”
白猫一听，二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落，，抱着小舞不放手。
陈长生叹了一口气，心道自己已经是命苦之人了，想不到这两人比自己的命更苦。当下也不说话，只好掏出一条刚买的丝巾递给她。
“大和尚，你带着前辈去见大叔吧，我在这里静静。”
陈长生理解白猫的一番思念，只想着把相会的一刻留给两人，自己倒是不着急去见李一白了，反正自己已经到了这里，何必急在当下？
空海一点，点了点头，从小舞手里接过白猫，转身往外走去。
陈长生带着小舞推开客堂虚掩的房门，只觉其中的淡淡的檀香飘出，看来这里屋子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的。
陈长生看了小舞一眼，问道：“要不要煮些东西吃？”
小舞摇摇头，看着他回道：“我有些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