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烺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春萦,司马文瑜一直在打她主意。
所以除了保护安全,还不能让她一个人独处,以免为救自己胡思乱想。
本打算让燕无忌留下,谁知三师兄坚持要随他回京,只好命人通知思琪,一定要看住春萦,必要时宁肯弄晕她。
不管这次进宫是福还是祸,总要去面对,也不能连累旁人。
林烺吩咐崔甲等将留守陌陵,随时注意警戒,身边只带燕无忌,跟随杨郊和传旨内侍赶往晋阳。
一路上,林烺从老大人口中得知,司马文瑜与司马文钰,还有怜月、惜月都是王后所出,没想到现在弄成这样。无论一奶同胞,还是骨肉至亲,为了争权夺利,亲情显得无比脆弱。不仅父亲司马望被毒杀,兄弟司马文钰也沦落为阶下囚,倘若谋杀罪名成立,恐怕将会身首异处。
想想之前在广宗,司马文瑜对怜月、惜月何等绝情,恐怕他这次进京凶多吉少。
一百多里山路,要是只有他和燕无忌,恐怕半天就能横穿。有老大人和那内侍在,一行人在野外露宿一晚,第二天午时才赶到晋阳城。
找个机会,林烺在燕无忌耳边低语,打发他先去办事,在城门口互相道别。
一行人来到舞阳门外,樊充正好守在这儿。
三人见面不禁唏嘘,世间事瞬息万变,也不比现在翻天覆地,于是先请传旨内侍进宫禀报,再寻个僻静地方交谈。
杨郊深感焦虑,对广宗那场纠纷比谁都清楚,想起当时司马文瑜的态度,眉头早已经紧锁。
樊充同样纠结,对林烺只有歉意:“都怪老朽一时冲动,将贤侄拖进这趟浑水。如今先主辞世,当今,当今这位恐怕难以相处。”
“世伯也想不到,大王子会针对小侄,如今又登上大宝之位。所以这些世事难料,纯属天意巧合,世伯毋须挂怀。”林烺劝慰了两句,反倒开解二老:“天下之大,又怎会容不下小侄。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今天正好做个了结。”
林烺暗自打定主意,这次入宫真要话不投机,那就带几个美人儿远走他乡,绝不能低头服软,在司马文瑜手下苟且偷安。
毕竟,他为春萦一步都不能让,除非司马文瑜打消非分念想,否则两人绝不会和平共处。
杨郊抓住他手,急忙劝解说:“贤侄何必这样悲观,要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大王子既然荣登大宝,不会不顾大局戕害国家栋梁。之前的矛盾都是个人恩怨,只要新主心怀社稷,定会跟贤侄冰释前嫌。”
一路行来,老大人对林烺看得格外仔细,能力超群不在话下。关键是他还在成长中,假以时日,将来成就不可估量。只要有林烺在,就像一根定海神针,必将助力晋国腾飞;要是放他离去,将来必成最可怕的敌人。
想到这儿,手心不禁捏了一把汗,心中忐忑难安……
“贤侄,听杨大人提及,新君与你为一个女子生的嫌隙,不如……”樊充正想讲一句,好男儿何患无妻,却见林烺面目阴沉,立刻打住改口说:“新君年轻气盛,并非不通道理,有我和杨大人两张老脸在,晓之以利害,想必不会胡来。”
林烺不置可否,感觉奇怪的问:“大王子原本在广宗,什么时候回到晋阳,又登上大宝之位?”
樊充将这段过往娓娓道来:“说来话长,不过这事跟贤侄有关。一个多月前,听说新主在广宗中毒,经过治疗依然浑身酸软乏力,于是返回晋阳让太医诊治。后来,先主被人下毒谋害,在王后主持下招大将军进宫,控制全城防务,再后来,听说二王子在糕点里下毒,身边内侍畏罪自杀,并且搜到赃物……”
说到这儿,又看了另外两人一眼。
樊充见杨郊双手不停颤抖,以为他担心林烺此行危险,于是出言宽慰:“杨大人不必担心,昨日樊某跟新君长谈,不会为难贤侄。”
“樊大人说的是,老夫惭愧得紧。”见对方信心十足,杨郊老脸儿一红,遮遮掩掩搪塞过去。
反倒是林烺打定主意,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回应说:“但愿如此。”
三人各怀心事,如今目标迥异。
……
霞凤殿内,炉烟盘绕。
如今打扫装扮一新,定为日常休息场所,也用于接见臣属,这些做派全按先主司马望那一套。
司马文瑜躺在床榻上,跟两个美人玩乐。
先主后宫的美人,凡是年轻没有子嗣、颇有姿色的嫔妃,他无一例外收入房中,完全不顾太后斥责。
三人正玩得兴起,大殿内春意**漾,这时殿外有人走进。
原来是汪直蹑着手足,隔着屏风轻声禀告:“陛下,尚书令樊大人、中书令杨大人,还有车骑将军林烺,三位已经在殿外等候。”
榻上一阵窸窣声后,又过好一会儿,才传出司马文瑜无精打采的声音:“传!”
现在今非昔比,司马文瑜根本不在乎其他,一心想瞧瞧这个林烺,在自己面前,是否还像当初那般神气活现。
不一会儿,三人躬身站在跟前,司马文瑜饶有兴趣的打量林烺,突然一声大笑:“林爱卿,分别一个多月,咱们君臣又见面了,真可谓不打不相识。”
两位老大人一阵紧张,以为说的反话,连忙替林烺求情:
“君上,林将军他……”
“君上,您可不要……”
“住嘴,本君跟林爱卿说话,你们不许插嘴。”司马文瑜十分无礼,打断两位老大人进言。
紧接着站起身,踱到林烺跟前,伸手一拍他胳膊,点了点头:“林爱卿,好,真的很好。”
林烺不清楚他的意图,躬身问道:“不知君上,可有什么指令?”
司马文瑜满脸喜气,拍拍手表示赞许:“林爱卿武功高强,又能征善战,是我大晋的福分。如果不善加使用,岂不辜负上天对大晋的眷顾。”
这话刚说出口,在场所有人都万分惊讶,不知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语。
只不过,都见他态度和蔼,与往日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