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环儿点点头,“林公子请放心,苏记不会赖账,拿不出布自然会按合约办事。”
林思远笑道:“布都成了这样,苏掌柜该不会打算就拿这个交差吧?”
苏环儿眉头紧锁,看样子这五千匹布是赔定了,可自己账面上一时半会儿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林公子,我承认是苏记的不对,但你也不至于逼得这么急吧,两万两银子,苏记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来啊!”
林思远连掩饰的心思都没有了,“若苏记能拿出来,我不是白跑了。”
言下之意非常简单,就是落井下石来了。
众人算是明白了,这染布坊刚刚出事,掌柜的前脚刚到,追债的也来了,太巧了吧。
“这肯定就是有人从中使坏!”
“竟然比咱们掌柜都早收到消息,说跟他没关系,谁信?”
“小姐这是被人算计了,要我说就应该报官。”
众人的议论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谁都听得出来,说的就是林思远。
林思远嘴角微微勾起,折扇压在了嘴唇上,“不怕告诉你,就是我搞的鬼,有证据你大可以去告官呐!”
说完,折扇一拍手,“要么交货,要么按契约办事,三倍赔偿,又或者,拿染布房抵押!”
“什么?”
众人瞪大了眼睛,狐狸尾巴终于还是漏出来了。
苏环儿笑了笑,“区区一个染布房,值得林公子如此费尽心思。”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就是看你们苏记不爽!”林思远抖开折扇,笑着,“是你们主动点儿,还是让官府来处理?”
染布房的工人们满脸紧张的看着苏环儿,这可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如果就这么被林家收走,那他们的生存都成了问题。
“谁家的狗,一大早的乱吠?”
正为难之际,陆允的声音响了起来。
做为丫鬟,小兰还是非常称职的,第一时间便去了红袖艺馆,将陆允拽了起来。
被人骂做狗,林思远并没有生气,而是摇晃着折扇,不屑的看着陆允。
“的确,很快就会有人变成丧家之犬。”
苏环儿上前一步,“相公,你怎么来了?”
陆允瞪了她一眼,“还好意思说,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知道通知我?”
“通知谁都没用,你还能变出五千匹布来?”林思远阴阳怪气的。
陆允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林思远一番,“左看右看,不像个傻子呀,怎么出门就不带脑子呢?”
“你!”林思远还是被激怒了,“要么交货,要不赔钱,否则咱们就公堂上见!”
“哟哟哟,说你没带脑子吧,你还急赤白脸。”陆允嬉笑着,“现在什么时辰啊?合约上说今天交货,可没说是什么时辰,只要不过夜里子时,谁特么敢说苏记违约?”
林思远顿时语塞,合约上确实没有注明时辰。
“五千匹布,难道你能凭空变出来?”
就算到夜里子时,不过四五个时辰而已就算买新布重新染,也来不及了。
“管你屁事,你还是先担心你能不能按时取货吧,因为,苏记的仓储,很贵的!”陆允白了林思远一眼,“你是自己滚,还是我撵你出去?”
林思远一抖折扇,“看你能笑到几时?”
林思远气冲冲的走了,苏环儿忧心忡忡。
“怎么办相公,拖得了一时,托不了一世。”
陆允笑了笑,“放心吧,玩阴的,你相公才是祖宗!”
看了看现场的情况,陆允拍拍手掌,“这也叫事儿,全伯你立刻召集人手,将布匹全部运到河边,越多越好,找不到就花双倍请,我把农场和酒坊的人都给你!”
苏环儿眨着大眼睛,“相公这是要洗布?”
陆允点点头,“对,就是洗布。”
苏环儿表示担心,这些泥浆还好,可油渍?
林思远做事可畏算无遗策,如果用染料搞坏这些布,有经验的染布师傅凭着染料就能揪出幕后黑手。
但换成泥、油这些常见的东西,就不那么容易查了。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这些东西可以洗,就是比较麻烦,但对于掌握了初级化学知识的陆允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事儿。
接到通知,苏颜立刻将苏记酒楼历年来存下的羊油快马加鞭的送到了酿酒坊,那里有现成的大锅,只要稍微加点儿工,便能做出专克油污的肥皂来。
河边,苏全召集了近千人,所有的布匹也全部运到。
没过多久,还有些温热的黄色脂块送了过来。
“将布打湿抹上这些东西,浸泡半柱香的时间,再进行搓洗。”
陆允扯着嗓子开始教这些人怎么使用肥皂。
众人半信半疑,但人家给钱,叫怎么做就怎么做。
五千匹布,一千个人。
河边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众人分工合作,泡水、抹肥皂,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林府。
林思远躺在凉椅上,身旁的丫鬟摇着扇子,前方的桌上放着一尊精美的方形陶器。
陶器中心是个四格食盘,放着一些瓜果,边上是一些碎冰块,冒着丝丝凉气。
桌子对面,赫然坐着个身宽体胖的男人。
“田掌柜,你就这么确定,苏记交不了货?”
田保财摘了一粒葡萄喂嘴里,咂咂嘴吐了子,“我敢保证,整个江都都没人会卖一匹布给苏记。”
“一个破染布房,就这么重要?”林思远起身,走到了窗前。
田保财与他并排站到了一起,“一个染布房当然无足轻重,我要的是整个苏家,而苏家一倒,最有利可图的,还不是你林家!”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各偿所愿。”
自从陆允被人趁乱敲了脑壳之后,仿佛开窍似,不但从银钩赌坊大量卷钱,身边竟然莫名其妙的多了两个高手,明着来肯定不是陆允的对手。
在县衙大牢,田保财买通了收卫,越狱的同时,还弄死了被陆允怀疑的沈乘风。
田保财也从明面走到了地下,无论如何,陆允都得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本该安静的江都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燕七、陆飞穿好夜行衣,朝身后的人挥挥手,陆允躲在一旁偷偷的乐。
“玩阴的,找死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