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勇和王恒一起走出房间。陈芮此时也差不多打完电话，见到两人出来，询问道：“怎么？你们去哪里？”
杜勇看了眼王恒，然后解释道：“王恒博士要去探望他的孩子。”
“哦。”陈芮应了一声，对于王恒的这个举动并不感到惊讶。看样子这两人应该已经知道王恒有这个想法。
“走吧。”陈芮看了眼王恒，“我送你。”
王恒没有反对，陈芮两人在身边，怎么说也多一次保障。
三人向外面走去，陈芮又一次拨通电话，王恒通过陈芮的说话得知这通电话是联系飞车的。。
没多久三人乘坐着灰色轿车来到飞车的停车点，几人迅速地上了车。
车子启动，王恒看着窗外，忧心忡忡。
对于自己来说，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最亲的亲人就是现在正在上海医院躺着的那个自己八十多岁的亲生儿子了。
当然有这么一个比自己年龄大很多倍的亲骨肉在此觉得很是怪异，可自己现在唯一留念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尽管对于林琴来说，自己很对不起她，可是对于孩子是不公平的。他的一生基本上都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父亲。
自己没有抚养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
而现在他处于这弥留之际，若是在父亲身边离去，也算是弥补了一种遗憾吧。毕竟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很少有自己活到这个岁数了，还能够看着自己父亲送自己走的人。
花费了半天的时间，几人来到了上海。
而后几人在机构安排的车下，迅速的来到了目的地。
上海中心医院。
这是一座巨大的建筑，前面有一个巨大圆形组成的门诊，后面则是多达五栋楼且每栋楼足足有50层左右高度的住院部。落日的橙黄色光芒撒在大楼上，倒是多增添了一层美丽。
“十多年前，政府决定将所有的医院整合在一起成立一个中心医院。”陈芮解释道，“所以这个医院也是上海唯一一座公立医院，同时也正是如此，基本上全上海的人都来这个医院看病治疗，因此医院规模才会如此之大。”
怪不得。王恒看着医院的宏伟。
回过神来，王恒急忙向医院走去。现在的自己没时间感叹这医院的巨大，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做。
见着王恒快速走进医院，陈芮两人也快步跟在他的后面。
王恒在路上的时候已经给机构发消息得到了自己孩子病房的具体位置，现在只需要找到那个地方便是。
王恒走到前台，发现前台一个人都没有，而是和养老院一样的全息投影出来的AI站在前台。
“你好，请问5-15-0603怎么走？”王恒满脸焦急地询问着面前的AI。
“您好，请根据提示向前进。”AI系统正说着，前台的玻璃台面出现了一个缺口，一个长方形的类似手机的显示屏升了上来。
陈芮跟了过来拿起显示屏说道：“跟我走吧。”
话音一落，三人没有犹豫，由陈芮在前面带路，开始朝着目的地前进。
王恒发现显示屏中其实也是一个AI系统，而这个AI系统很简单，算是一个导航系统，实时跟进你的位置，然后在每个岔路口或者需要的地方为你指路。
没过多久几人便来到5栋15楼。
楼层人数不多，因此也十分安静，楼道里除了一些坐在椅子上靠着墙玩手机的病人家属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其他人。
王恒顺着指引来到所显示的病房。
走进去之后，王恒看见了一个床位旁边围住了一圈人。
王恒向四周的其他床位看了一遍，发现这个围满人的床位正是自己孩子的位置。
“你好。”王恒走到那群人面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说了一句。
陈芮两人没有跟进去，而是在门口站着。
“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王恒身边传来，王恒并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当然王恒也没有理会，现在他的眼中也就只有面前这个躺在**的人了。
“爷爷，你来了。”一个稍显年轻的中年声音传来，虽说听着声音并不显老，不过王恒还是看出来此人的年龄也已经是接近古稀。
“抱歉。”那人看着王恒，低声说道，“爸爸他已经没有意识了。”
王恒心里咯噔一下，思绪乱飞。
看来还是来晚了一步。
王恒发觉自己现在心里十分难受，可是奇怪的是，即使是自己心里这么难受，眼眶也没有湿润。这种情感处于愧疚和悲伤之间，不断折磨着自己，却让自己留不下一滴眼泪。
这对母子，自己对不起他们。
“爷爷之后有事情吗？”那人走到王恒面前，看着说道，“我们预算着等到父亲百年之后就直接送去殡仪馆。”
“嗯。”王恒点了点头。
看向**的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王恒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你是他唯一的儿子吧？”王恒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在我还很小的时候还有一个弟弟，可是他出意外死了。”
“抱歉。”王恒低声说道，尽管王恒也不知道为何要说这句抱歉。
算起来，自己也是失去了一个儿子。可是正是这个原因感到可笑，王恒对于自己失去儿子的这一事实，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对了，我还没有介绍我自己。”那人再次朝王恒靠近了一点，说道，“我叫王回，爷爷。”
王恒点了点头，周围的其他人听着王回的介绍也纷纷转过头来。
“这个是王洪新。也是我的儿子。”王回指着一个看着差不多四十岁左右的人说道，“旁边这位是他的妻子，叫曾锦。”
王回一一挨着将四周的这些人全部介绍了一遍，而后才看着王恒继续说道：“算起来，现在您是这个家里最年长的人了。”
“所以呢？”王恒面露疑惑。
“因此我们希望您能够做一下决定，您是打算怎么办？”王回说道。
“问我吗？”王恒有点受宠若惊，“他有没有说过怎么处理。”
“正是他说的。”王回解释道，“前几天他还有意识的时候说的，等到您来了之后，他若是没有看见你，那么最后到底怎么办，就由您来处置，我们这些晚辈没有执行权。”
“他喊的。”王恒长叹一口气。面前的这个奄奄一息的人，在他自己有记忆以来对于自己父亲的回忆恐怕就只有以前的时候在老年公寓被自己父亲探望的那一次，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记忆了。
可是正是这样的人却仍旧让王恒决定关于自己的死亡处置。
“还是听你们的吧。”王恒此时当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些自己又没有经验，只有交给自己的这些晚辈些来处理这件事。
晚上，家人中除了王回的妻子没有回去，照顾王和之外，其余人都各自离开了病房。
王恒也没有回去，他准备坐在这里陪伴自己儿子走过一晚。
对于面前的人，王恒想不起她的名字，只是知道那人喊自己要喊爷爷，
一夜下来王恒也没有和那人说什么话，可能是因为病房里压抑的气氛，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和那个人的代购很大，没有什么可以聊得共同话题。
第二天一早，王恒在迷糊中被王回叫醒。
王恒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坐在椅子上，身子趴在病**睡着了。
“爷爷若是有事情就先回去吧。”王回低声说道，“我也知道爷爷现在工作繁忙，不便耽搁太久。想必呆了一晚上已经是您的极限了。”
王恒没有回答，不过确实如同王回所说，王恒看着手机发现，昨晚上的时候机构已经发出消息来催促自己今天回去了。
“没事。”王恒没有打算将机构催促自己回去的事情给王回说。
可王回的回答让王恒没有办法掩护下来：“不用逞强了，爷爷。我也是机构里面工作的人，甚至在当时我还见到过休眠的你。自然我知道机构的严密性是多么高，因此爷爷你是不可能长期在外面呆着的。”
“并且除了我自己之外，还有父亲他也是机构里的人。”王回继续说道，“其实我们很多都是受到爷爷你的影响而进入机构的。”
王恒觉得很无语。
他在机构工作的这些时间他自然也知道机构本身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因如此，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加入这个机构之中工作。
毕竟加入了就等于失去了极大的自由。
可是王恒终究是未能如愿以偿，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孙子都加入到这个机构之中。
“除了你们呢？”王恒看着王回问道。
“我明白您的焦虑。”王回看出了王恒的焦虑，“放心，除了我们两个之外，家里没有其他人是机构的人。”
听见回复，王恒长松了口气。
“对了，爷爷，您出来一下。”王回四下探望了一遍，看着没有其他人注意，在王恒身边低语道，“父亲让我给你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