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在薄云中穿行,把暗淡似水的光辉涂抹在无际的夜空。
夜已更黑。
一道光线如流云划来,围住了慕容宴。
慕容宴不敢妄动,她停了下来,他身前的光线侧绕在她的周围,不停的旋转。
原来来的是一柄飞扇!
白夜白衣轻飘,如白云流动般潇洒飘逸,他飞逝而来,已站在慕容宴身前十步之外,伸手一抄,飞扇入手,流光顿失。
此刻,只要慕容宴一动,白夜只需飞扇一点,便能杀了慕容宴。
慕容宴停在了一处小亭中。
小亭破旧,枯藤缠绕,凄凉不堪,如今冷风孤月,慕容宴立在此处,倒是有些孤单无助,萧索之味!
站在破亭之外的白夜,眼神淡然,神态自负。
经过刚才的追逐,他已知道,眼前这人只是六命中境的实力,不足为患。
“我说过,你跑不掉的。”
白夜淡淡一笑。
慕容宴看了看他,眼睛里涌起了一阵雨雾。
“这个地方很适合杀人,但只要你说出萧测的下落,我可以改变杀你的主意。”
白夜扇子轻摇,如之前一样,淡然一笑。
慕容宴看着他,脸色平静,她也拿出了腰间的玉扇,轻蔑一笑,没有说话。
“说吧,萧测在那里!我不想再多说废话。”
“那还说那么多废话干吗?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慕容宴终于开口说话。
白夜脸上还是笑意淡然,“看来,你是不希望我改变主意了。”
一道完美的弧线从他手中划出,如流光飞舞,将慕容宴圈了起来。
慕容宴紧咬嘴唇,心意绝决,在手中的玉扇上一按,然后毫不犹豫将它朝白夜扔了过去……
“宴儿,你要记住,当你遇到最危险的时候,这柄玉扇能救你一命。”
她想起了师傅临终前和自己说过的话。
师傅的音容笑貌这一刻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师傅!”
她眼含泪水然后轻呼一声。
之后慕容宴便闭上了双眼。
在这一刻。
也再别问是生是喜,是劫是死!
……
天已渐暗,天空中有淡淡的云朵在飘浮。
这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萧测似乎心有所感。
江州碧水河岸边,芦苇遍地,突一阵秋风而起,芦絮飞舞,白茫一片,整个世界如同都在下雪!
萧测卧坐于舟中,自斟自饮,他很享受现在的一切,眼前景色美幻绝伦,实在不能错过。
在花了一笔钱买得了这艘小舟来,他想从水中往天临而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相信现在没有人会想到萧测能这么光明正大的从水路出发。
但不知为何,此时萧测的心中却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酒入咽喉,他的心却似已朦胧。
“难道我竟然会为那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家伙担心?”萧测突然苦笑起来。
“他手下有两名高手在旁,就算赵凌霄找他算帐,相信也不会出事,再说,他真得死了,不是对我更有好处,别忘了那小子可是要抓我去放血。”
萧测喃喃自语,又喝了一杯。
“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怎么还会自投罗网?算了不管他,还是北上吧!”
白茫茫飞絮中,萧测一边喝酒,一边指示前面的水手启行。
突然,小舟动了一下。
似有人落水,萧测一看,果然前面划舟的水手已跌入了江中,人影在水中顿时一淹而没。
之后便再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萧测是何等样人,心中一惊,便已然跃到船舱。
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岸边。
只是瞬间,那人已来到了停靠岸边的小舟前。
他向着萧测淡淡道:“这么晚了,阁下雅兴倒不小?只可惜你很快就要死了。”
萧测自斟自饮,看了他一眼。
“你是来杀我的?”萧测问道。
“你说呢?”黑衣人反问,他全身如墨,唯脸上带着的银白面具闪着白光,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有些诡异。
萧测道;“你这么喜欢黑色,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只是……你们之间还是有些不一样。”
“哦!”黑衣人轻咦一声。
“怎么不一样,我比他黑?”
“你人比他黑,心也比他黑。”
萧测冷笑道,“这是我的感觉。”
“你的感觉是对的,多谢夸奖!”那黑衣人双手轻拍,似在鼓掌。
“不请我喝一杯?”黑衣人笑道。
萧测饮了一口酒,没有理他。
“一缕浓香飘十里,一抹乡愁入梦甜。”
黑衣人淡淡的道,“我好久没有闻过这种味道了,这使我更怀念起我的家乡来。”
萧测终于开口道:“这酒里有我特制的一种药物,所以与平常的酒是有些不一样,不过我还是不会给你喝。”
“怪不得,我大老远就闻到了这酒香,当时连人也不顾得杀了,便来到了这里,你难道真得不能请我喝一杯?”
“不能!”
“看来你很小气。”黑衣人失望的道。
“你大老远的跑来这里杀我,那我为什么还要给你酒喝。再者……我的酒从来只给朋友喝。”萧测冷笑。
“好像是这个道理。”黑衣人看了着萧测,接着他看了看自己乌黑的双手有些出神,他幽幽的道,“要喝你的酒,其实不难,你若死了,我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
“今晚你注定要死!”
看着坐在树下的陶渊,云一川不再废话,突然他身上真元大盛,将他的身上镀上无数红光,他手中红剑骤然飞出,接着那些红光洒落成线,汇集在红剑的后面,朝陶渊极速刺去。
两柄弯刀带着寒光,这一刻也飞旋来到了陶渊的身前,朝他的咽喉割去。
陶渊喘着粗气,眼神无光,似乎已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待命等死。
突然,他双眼放光,顿时一种死亡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的眼瞳剧烈的收缩,这一刹那,有无数片片落叶在瑟瑟飞舞。
感受到场中的诡异的气息,云一川脸色大变,露出惊恐之色,他已看清有一片红火的落叶下方,竟然紧贴着一柄通体发红的如枫叶大小的飞剑。
云一川眼露惊恐之色,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自己那一剑有没有刺中对方,而是快速远遁数丈,而后凝聚所有的精力注视着这柄飞舞的飞剑。
这柄飞剑只比那真的枫叶长不了多少,也宽不了多少,它紧贴在着这片枫叶之下,根本没人会注意。
此刻,这柄飞剑还是和那片枫叶没有分离,还和它一起旋转,飘舞,就像两只双双贴在一起跳着同样舞蹈的蝴蝶。
他握剑的手已在颤动,悬浮在空中的飞剑犹如悬浮在他心中的一柄剑,让他不得安宁。
飞剑迟迟没有发动进攻,他的心便始终处于紧绷状态之中。
这是一种精神压力,也是一种折磨!
陶渊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躲开了薛紫蝎的弯刀,确终于没能躲开云一川的那一剑,此刻陶渊的左胸已被云一川的红剑刺穿,陶渊被剑气震出几丈开外,伏在地上,已再难爬起,剑气绞碎了他大片的骨肉,透明的空洞伤口中,鲜血滚滚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场面凄惨。
薛紫蝎脸色无比阴沉,他一步步朝陶渊靠近……
就在此刻,那双双如舞蹈的蝴蝶的枫叶骤然间散开,一片还在飞舞,一片已如闪电般切向他的眉心。
薛紫蝎脸色发白,一声怪叫,手中弯刀绞向飞剑。
真元震**,所有的枫叶全部被他绞出的这一刀的刀气绞碎,然而薛紫蝎的脸色却是更白,他突然发现,自己绞的只是空气。
飞剑又不知去了何方?
陶渊此时已然坐了起来,身上牵扯出丝丝血线。
他抬起了头,看了看薛紫蝎一眼,手指一捏,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
八命境的大符师现在却使出了六命境修行者擅长用的飞剑,那么他的威力,就算是现在陶渊已到精枯力竭的时候,也必非同小可。
薛紫蝎脸上已有汗珠滚落,因为他已发现,那柄飞剑已不在他的感念之中,他根本已不知飞剑去了何处。
似乎只是一声轻轻的嗤响,薛紫蝎握刀的左手已被从地下泥土中闪电般飞出的飞剑斩断。
“啊!”
薛紫蝎怪叫一声,声音充满了无边的凄惨,让人只听得心中发毛。
血酱从他的断臂处狂喷,染红了他的衣襟
当的一声闷响。
薛紫蝎手中的弯刀连着断臂一起狠狠的坠落于地。
他目如凶光,忍着剧痛,右手弯刀飞出,弯刀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后,也极速的飞向了陶渊。
然而,就在此时,剑光已到!
一剑穿喉!
他的喉咙已被刺穿,他双目圆瞪,无比疑惑的看着陶渊。
紧接着,他的身体再也无力支撑,凄然跌坐于地。
血从他坐落的地方漫漫流淌延开,片刻后,血已染红了他的整个身躯,染红了他周围的无数飘落在地的残叶。
“怎么可能?”薛紫蝎凄凉的喊道:“你……飞剑!”
接着,他的脖子一歪,就此死去。
云一川只惊得日登口呆,因为他还发现,那柄飞剑又不知飞去了那里,云一川此时只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无暇其他,他飞也似得狂奔,只想逃离这个可怕之地。
“嗤!”
随着陶渊的念力消失,那柄飞剑坠落于地,发出了一声轻响。
看着云一川狂奔而逃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后,坐在地上的陶渊再也无力的又垂下了头,他全身是血,口中喃喃的道,“公主殿下,我……再也……不能保护你……你了,以后你要自己……保重。”
“乐兄,希望……你还活着,万一如果……如果我们在黄泉路上相遇,嘿嘿……那也美妙……得很。”陶渊一声长笑。
突然笑声一断,陶渊的头向前胸伏低,终于气尽而亡。
落叶纷飞,风起声鸣。
仿佛在为他弹奏一曲永别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