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霄还在沉默。
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在做着决择,他现在当然知道郭啸仓阻挡自己的用意。
郭啸仓的确没有二心,是为了赵家。
当今天下,共分四大王朝,以西夏在最西边也最为弱小,与其余三大王朝实力相差悬殊。
而其余三大王朝中,虽然南梁实力最强,北魏次之,西燕最弱,但差距并不是太大,无论那一个王朝都没有绝对的实力灭了另一方。
近些年来,三方之间关系错综复杂,敌对与盟友关系不停转换,原因就在于三大王朝各自都害怕对方结盟来统一对付自己,所以他们彼此之间相互制衡,总是在找机会让另外两家火拼,自己好坐收渔利。
眼下的胶着形势下,自是谁也不愿先发制人,打破这个平衡,成为别人的炮灰。
如此,各大王朝反而都将大部分精力花在储蓄自己的实力上,这也使得近年来整个天下间出现了少有的平安盛世。
如今三大王朝之间要出现战争已极其困难,但并不是说就没有这种可能,追其原因当然是各国之间都还守着底线,并没有做出对敌国有很大过激的行为。
但!
如果一旦出现了一国有对另一国做出了过激的行为,那么,平衡就会在一朝之间打破。
比如这次,如果慕容宴真是大燕的公主,她死在江州死在赵家人手里,或者说赵凌霄不顾后果的凌辱了慕容宴,那么可以肯定,大燕王朝必将不会善罢甘休,大燕与大梁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发生大战。
毕竟谁都知道,大燕皇帝是有多么宠爱他的这个公主的。
一旦大战发生,那么不管是为了平息大燕的怒火还是别的,赵家与赵逸成这个江州城主必定会首当其冲,成为牺牲品。
这也是郭啸仓刚才阻挡赵凌霄企图凌辱慕容宴的原因,作为赵逸成的忠实属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赵凌霄玩火,将赵家引向万劫不复之地。
“你说的对,是我鲁莽了。”
赵凌霄也并非草包,在衡量了得失厉害后,他走到了郭啸仓跟前,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的肩膀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先将这女子带走,我要严加查讯,务必要将她的身份查清。”
“是!”
郭啸仓回道,然后伸手一招,便有两名军军士朝慕容宴走了过去。
如果落入赵凌霄之手,后果会如何,真无法想象,慕容宴脸色苍白如纸,第一次感到了无边的绝望。
……
江心的一股水流之中,萧测静静的站立,他此时如水中仙人在水底下顺流而走,用得正是九死神决中的水中秘术——水字决。
所以在这样一股水流之中,他的呼吸根本不会受到任何障碍。
在身上的血迹已被洗涤一空后,他此时的气息纯净如水,被那黑衣人剑气所伤的腰间伤口也无甚大碍。
九死神决太过神妙,含有多种功能,其中便含有能快速修复愈合伤口的——修字决。
基于九死神决的强大功能,可以说萧测在修行上不会碰到太多的阻碍,他唯一需要的就是时间。
九死神决的水中秘术极为厉害,可以让他在水中停留十数日之久,而且更为惊奇的是,这种密术还可以令他的气息完全和普通的水流相融,如今就是上了九命的神修行者,赶到江面之上,也很难发现他的行踪。
在使计逃向海里时,萧测被黑衣人剑气扫中,他知道对方已是八命中境的超级强者,只是,他为了要挑起燕梁大战,竟然不惜如此费尽心机,那么设今日这局的,已经不可能单单是他一个人便能做得出来的,他的背后必定还站有某个大人物或者一股大的势力,这件事已没有那么简单了。
此时的萧测他能清晰感觉到,既然这个局花费了那么多的力气,那么或许这只是个开端。
但不论是开端还是结束,在这个局里,条件的重重之重就是慕容宴必死,因为只有她死了,才能掀起这无边风波。
他突然感到强烈的不安,眼下的慕容宴必定十分危险,一旦慕容宴有什么不测,自己作为知情人也将很难逃出对方的手心,现在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都不能不管她,想到此处,他从水中一跃而出,游出了水面。
“我要去救她!”
萧测如此想着。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他取出了一个琉璃丹瓶,倒了总共三颗中的一颗血红色的丹药,吞入了口中。
这是他在衡逸峰时就已祭炼成的灵丹,此丹有助于提升精神与快速修复伤势。
不久后,萧测的脸上浮起了一层层如病态的红晕之色,他立于湖面之上极速飘行,朝着靠近江州那边的岸边而去,一股水流也如一条白色的流影随在他的身后。
只是一枝香不到的时分,萧测便来到了岸边,刚好看到了慕容宴正要被赵凌霄众人带走。
萧测静立江面,没有大喊大叫,他只是目光一沉,然后闭上了双眼,开始了冥想,九死神决中的水字密决在他的脑中形成。
形神合一,形即为水,水即为剑。
他一声轻喝,然后双目睁了开来,顿时他清澈无比的眼睛里便如有万水汇聚,一片汪洋之态。
眼含万水,心存江海,这是九死神决水字决练到最高境界时的威力,只可惜萧测现在只有七命下境的实力,还远远不能达到这种境界,自然便不能发出这种威力,此时他只能在冥想中感受到这种演变。
但即便如此,想要救出慕容宴,以萧测现在的能力还是促促有余。
夜空中,江面微波**漾,萧测踏江而行,他眼神一眨,终于出手了。
无数的水滴从他的身下汇聚而起,如有一条白色透明的带条绕萧测周身飞行,几滴晶莹的水珠出现在他的手中,然后化为很细很长很薄的飞剑。
接着他体内的力量轰然爆发,顷刻间涌入了他身边的那条白色透明的一条水带中,萧测身体极速旋转,那条水带从他身上甩出,卷向了岸边的慕容宴。
“怎么下起雨来了!”
岸边那群军士中,有人轻呼。
郭啸仓也大吃一惊,他也感觉到了异样,整个空气中突然好像弥漫着一股湿气,只是一瞬间,他便感受到了这股湿气中隐含着无边的杀气。
“不好,快退,列阵。”
郭啸仓惊叫,同时手中长剑斩出,在夜空中划出了一道耀眼的寒光,阻挡在他身前的十丈开外。
那仿佛从天而降的丝丝雨滴,瞬间绽放出夺命之光,透明的,诡异的,化水为剑的一道道飞剑,在黑夜之中穿行。
雨剑之后的萧测一身白衣,如夜空中的杀神,踏江而来,他右手一挥,那天空中的丝丝雨滴突然就像是长了眼睛般的朝众人飞去。
细长的滴水飞剑在夜空中交叠着不同的轨迹穿梭,穿梭在那十多名的军士的头颅里,胸口里,眼睛里……
无数的惨叫厉呼响彻了夜空,听得只让人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萧测右手一挥,一道坚固如铁的冰墙阻挡在了他的身前。
“咔!”一声巨响,他身前的冰墙被郭啸仓的剑气所破。
也就在这一瞬的时间里,那条水带已将慕容宴卷中,慕容宴一颤,已在惊恐中昏了过去,萧测的身影宛如鬼魅,瞬间便已然后退,左足在岸边的礁石上一点,一道白影飞起,弯如夜空中的白鹤飘飞在江面之上。
郭啸仓大喝一声,手中长剑斩向江面。
与此同时,白夜与云一川两人也刚好赶到,一剑一扇同时朝江面袭去。
萧测白衣飘舞,右手挽着惊恐交加已如在梦中的慕容宴,脚下一踏,便沉入了江中。
“嗤!嗤!嗤!”
三声轻响,三道寒光侵入水中,之后,有一条隐约的血流在江面上扩散开来……
过了片刻后,江面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寂静的月光下,江面微波**漾。
岸边,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名军士的尸体,一侧的赵凌霄却不停的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若不是白夜及时赶到,用飞扇拍散了刺向他身上的雨剑,赵凌霄此刻也和那些军士一样,成了一具尸体。
云一川、白夜与郭啸仓三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郭啸仓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江面上慢慢消散的血流,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