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觉的将刚才的问题翻篇,否则等待他的绝对又是一番没完没了的废话。
不过他心里还真挺好奇,因为他这个师傅论战斗实力不显山露水的,但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却一个比一个拿手。
“你懂个屁,这叫天降大任斯人也!不在痛苦中前行,怎么能成事呢?”
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同时再次加快脚力,只留给他一个潇洒远去的背影。
“师傅我错了…一定是我上辈子跟你擦肩而过无数次,这辈子才有缘分拜你为师…”
不知不觉间,“一本道”这门功夫他的修炼也愈发深刻,说起这种违心的话也毫无违和感了。
“知道就好!上次咱师徒俩聊到哪了?对,起名字,老子再给你想想”
“易易米八?不行,他这个头还差不少呢”
“易米六?也不行,万一他以后长高了呢,难不成把名再改了?不合适不合适”
“”
就在男子即将开始滔滔不绝时,他赶忙打断道。
“师傅,前面有烟火,一定有饭吃!”
他的声音很是激动,因为这一路上,他真的快被这个满嘴跑火车的老男人把心态搞崩了。
他们当然是在跑路的张讼和易师徒二人,至于为何跑路,张讼一定是拍拍胸脯自信的说道——
“老子不小心干翻了三个星宿,不跑路等死啊?”
“走着!小崽子你先去探探路,这一路穷山恶水的,哎哟,可把老子累着了!终究还是败给了年纪啊…”张讼露出一副“落寞”的神色。
“我拒绝,师傅,你这是在压榨弟子的剩余价值!”
深谙师傅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的易,自然不会轻易上当,直接拒绝道。
“嘿,小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怎么着,尊老犹豫,尊师重章,老子难道没教你呢?”
说罢张讼屁股往地上一坐,靠着背后粗壮的树根便躺下来。
易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还真没教过!
坐下来的张讼非常自然地取出腰间的水囊,大口痛饮起来。
“…”
见到易那边还没动静,张讼斜眼一瞧,看到他脸上哀怨的表情才想起来,二人这一路走得匆忙,到现在才停下来,水囊也一直在自己手上…
不过他可是一点都没心疼,“瞅啥瞅,想喝水啊?”说完他笑眯眯的看着易,脸上充满了慈祥的神色。
明知可能是坑,但易实在有些渴的厉害,所以他还是想再相信他一次,就一次!
“想…”
“哦,想喝水早说啊…”
“想的还挺美!想喝不赶紧自己找去!老子也想喝呢!”
说完将最后一滴水倒进他张大的嘴里,眯着眼仔细瞧了瞧,确认一滴水都没有后,随手将水囊扔到易的怀里。
“…”
无奈之下,易只能将水囊别在腰上拉着脸离开,准备去找水源的路上,顺便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好补充一下体力。
才一个晚上的时间,二人一路向北走了将近三百里地,身后的雪神山也早就变成了远处的一个小白点。
由于海拔升高,这里生活的动物骤然减少,天亮后的大半天里,他们愣是连虫子都没见到一只…
师傅饿不饿易不确定,天知道他昨晚是不是偷偷吃好的了,他只知道自己是真的饿惨了…
区区一个又冷又硬的馅饼,怎么能安慰他幼小可怜又无助的胃呢?
好在眼下终于遇到人烟,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附近生活的村民!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解决最实际的问题再说!
于是易立刻将满腹牢骚抛之脑后,脚下发力,快速的接近不远处那道炊烟的发源地。
躺下的张讼并未真的休息,此刻他的眼睛散发着淡红色的光芒,将易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不多会,易身旁的草木便稀疏起来,一个微型村落出现在他眼前。
村子的规模很小,仅有十多户人家居住,看样子是旅居下来的朝圣者后裔没错了。
有些奇怪的是,此时明明是正午时分,村子里居然连个人影都没有。
更让他警兆大起的是,那些“炊烟”居然是由一座燃烧殆尽的民房废墟飘出来的。
空气中隐约还能嗅到着淡淡的焦糊味,这种味道让易感觉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只是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易不敢贸然地闯进去,这样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所以在迅速的查探一圈周围情况后,他便赶忙折返回去。
“师傅,情况不太对!”易风风火火的说道。
“有个锤子情况,找吃的,吃,吃完了走人!”
“其他的,都不关我们的事!就这么简单!”张讼满不在乎的回应道。
他带领易向北来当然不是单纯的为跑路而跑路,如果只是的想远离那些麻烦事,直接找个无人的山区蛰伏下来即可。
诺大的一片无人区,想要彻底搜查一番,耗费的人力物和力时间都是天文数字,即便是天宫,都不会轻易做出这样费力不讨好的决策。
路途中易也问过张讼这个问题,他的答复是——没见过天山,所以来了。
易听完自然满头黑线,如果相信师傅嘴里蹦出来的话,还不如相信猪会飞呢!不过他师傅向来这么不靠谱,他早就见惯不怪了。
事情当然不会是这么简单,在易开悟的那段时间里,那个人告诉他一些事,准确的说是许多事才对…
事到如今,张讼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相信他。
或者说,是相信他说的话,相信他所谓的“宿命”论。
那个癫狂自大的仇满洲,纵横数百年从未失手,却因信守自己五百年前许下的誓言而就义,三年前更是因此“放了”自己一条生路…
谈不上大仇,也没有大恩,他的确帮自己解决了很大的麻烦,虽然说是看在易的面子上,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何况人死两清,没必要揪着过去的事不放。
死亡,对于如今的张讼而言无足轻重,知道答案的他心态反而轻松了不少。
不过这一次“旅行”的初衷,还真就是他一时兴起,想来看看天山,所以才带着易马不停蹄的赶来。
命运自有定数,无论他朝着那个方向出发,最终都会来到同样的终点,这便是人类无法逃避的宿命。
“村子里有生活气息,却见不到人影,主要是…我闻到了一股焦糊味,似乎以前在哪里闻到过…”易欲言又止道。
“焦糊?那就对了!谁还不会把菜炒糊一次呢!要我说呢,就是因为这里的人吃饭早,这会中午了都在休息,所以才见不到人影…
“一惊一乍、大惊小怪的,整的就跟你师傅没让你见过世面一样,真是…”张讼再一次自顾自的絮叨起来。
“错不了…这种味道我当年也闻到过!”易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咬紧牙关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一下子将张讼的记忆拉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到处都是燃着熊熊烈火的断壁残垣,街巷里随处可见处跳动的火光,两旁更是遍布着尸体,满眼只能看到都是毁灭和死亡…
有他熟悉的人躺在冰冷的地上,也有憎恨的妖横死街头,那种焦糊尸体的味道在他的梦中一直都存在着,三年来都不曾变淡。
“那不正好?干活!”
“听好了小崽子,说一千道一万,拳头硬才是真理!
“所以你的任务是,,查清楚事情原委,然后——”张讼略微正经的说道,说完他还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鄂县对于易来说的感情,并不存在所谓的深厚感情,只是他知道,那个夜晚是三年来,一直困扰师傅的梦魇,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能清楚的感应到,师傅沉重的心事
那一夜的哭喊声,整个世界都在燃烧坠毁的破败声,近在眼前的死亡…这一切就仿佛昨日才发生一般,无比清晰的出现在易的脑海中。
终于,现在的他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了!
易脚步缓慢而坚定的走着,每一步下去,地面上都会结成一个淡蓝色带有薄薄冰霜的脚印。
即使他已经走远,脚印都一直凝而不散。张讼则百无聊赖的躺下,似乎没有躺椅怎么躺都不太舒服,所以不停的换着姿势蹭来蹭去。
最后,他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角度,随后他的眼眸中继续亮起淡红色光芒,静静的观看事情进展。
能否独立解决突发事件,这是作为一名合格降妖师最低限度的要求,也是从一个生瓜蛋子变成熟手时,必须面临的第一场生死考验!
毕竟降妖师这一行,就是刀尖舔血的营生,保不齐哪天一个不小心,夸嚓一下人就没了。
所以说,无论是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东西,还是说惩恶扬善、行侠仗义,这一切都得实力够硬才能做到!当然,在这里张讼是例外,例外中的例外
毕竟,他可是将“一本道”修炼到至高无上境界的家伙!
荣耀只有用鲜血才能捍卫,否则,失去力量的支撑后,一切都会变成纸上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