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
沈宴愕然地回头,看到的却是张亮视死如归的神情,他很想是他听错了,张亮并非是这个意思,但他脸上的神情无不在表明着他的决心。
可是他真的不明白,张亮何以要说这样的胡话。
“不瞒沈兄弟,方才我已经决定要跳崖自尽,你若再晚来一刻,你我兄弟再无见面的机会。”
张亮望着面前的断崖,在那之下,是万丈深渊,任谁见了都是避之不及的,可在他看来,却没什么可怕的。
“为何?张大哥,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想不开,你身中之蛊毒,又不是无药可解,你为何要做如此傻事?”
沈宴真的不能相信,原来他只要再晚到一刻,张亮便已经跳崖自尽,而他真的要就此失去一个好兄弟。
“我不想受人操控。”
张亮疲惫地闭了闭眼,这几日身上的蛊毒早已将他折磨得痛苦不堪,疲倦不已。如今应该是临近死期,反而没有那么痛苦了,那么何不趁着大限到来之前,为自己选择一个想要的死法?
眼前这片断崖,便是他心中所选之地。刚才若不是沈宴突然到来,打断了他的计划,此刻他已然长眠于崖底。
不过就算沈宴赶来,也是无法打乱他的计划,他心中早已决定,将这崖地作为自己的葬身之所,说什么也是不会改变的。
“放心吧,那女子答应过我会救治你的,不会操控于你。”
沈宴拍着张亮的肩膀安抚道,虽然这不完全是实话,异族女子只是答应了他会救治张亮,治好之后会不会操控张亮还很难说。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赶回去找到女子解蛊,否则一旦蛊毒发作,再去后悔,可就晚了。
“沈兄弟,你不明白的,她向我下蛊,便是要操控于我。若我真的回去找她解蛊,便表示此后都将受她控制。”
张亮早已明白那女子的心意,更清楚她的手段,并不会被沈宴三言两语就劝动。
“我也知道关于蛊毒,我不是很了解,但这于眼下来说并非最重要的,先解了你身上的蛊毒才是最要紧的。”
沈宴也知道他对于蛊毒毫不了解,想要说服张亮,话语实在太单薄了,不过眼下时间要紧,他也真的找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劝服张亮,只是一心想让张亮跟他回去。
“沈兄弟,我心意已决,你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张亮面无表情地说着,望向断崖边的眼神空洞得只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沈宴看着他的眼睛,明白他死意已决,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既然这样,他也不想再说下去。
他低着头,踱步绕到张亮的身后,然后出其不意地朝着他的颈后处一掌劈下。张亮完全未料到他会有此一举,自然是叫他一击即中。
“张大哥,你可别怪我,我千辛万苦才找到你,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跳下悬崖呢?”
沈宴一把接住向下倒去的张亮,继而扛到背上。要他看着张亮跳崖,他做不到,要他看着张亮蛊毒发作,他也做不到。
既然都做不到,那么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赶在蛊毒发作之前,把张亮送到那异族女子面前。
张亮已然视死如归,决心大得任谁也改变不了,即使是他这个患难与共的兄弟也不行。如此决心,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服,可是又没有那个长篇大论的时间,那么唯有先行打晕了他,等到异族女子为他解了蛊毒再说。
沈宴心中想着,更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快得如飞一般。
起初黑狼还在他身后吃力地追着,不消一会儿,就被他甩得无影无踪。张亮的性命危在旦夕,沈宴整颗心思都在怎么救他上面,哪还有心情再去管那头黑狼?
沈宴背着张亮施展轻功,一口气来到异族女子的木屋外时,已是气喘吁吁,看了看正在缓缓坠下的夕阳,再回头看身后气息依旧平稳的张亮。
他终于做到了,在最后期限之前,找到了张亮,并把他带了回来。
这时,木屋的门打开,异族女子从里内走出,脚下的步伐有些不稳。
“他……”
异族女子怔怔地看着沈宴背上的人,欲言又止。
沈宴快步走上前去,径自进了屋,把背上的张亮放了下来,放到屋内中央那块雪白的皮毛上。
“我已经按照你所说,在限期之内,把张大哥带了回来,希望你言而有信,解了张大哥身上的蛊毒。”
沈宴转头看向异族女子,提醒她千万不要忘记自己说过些什么。
“我说过的话,我自然记得,只不过……”
异族女子信步走了进来,一双眸子久久地落在张亮身上。话到这里,方才转而看向沈宴,语气里透露着不满和不屑。
“这人究竟是你找到的?还是我的小黑呢?”
她虽然是在问沈宴,但那语气里的不满和不屑,分明早已经知晓了一切。
“是,我是请了小黑帮忙,不过你事先也没说明,不能请它帮忙啊!”
既然她都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么沈宴再去狡辩隐瞒,也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干干脆脆地承认了,顺便提醒她,她事前可没说明不能这么做。
“我没这么说,只不过我的小黑呢?你请它帮忙,却把它丢在野外,不是这样还指望我能救他吧?”
异族女子指着仍然昏睡未醒,冷若冰霜地呵斥道。
“这……”
沈宴被这话一堵,自是理亏。但方才的情形,他能顾得上张亮就不错了,哪里还能顾得上那头畜生?
但这样的实话,若是给女子听了去,必然又要置气了!想到这里,沈宴只得软下态度,对她说:
“刚才顾着带张大哥回来,是我把小黑忘在野外了,只要你替张大哥解了毒,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将小黑给你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不行,你要带小黑回来,现在就去带。没看到小黑平安,我是不会替他解蛊的。”异族女子高傲地扬起头来,从来只有她摆布别人的,从来没有能摆布得了她。
“你这女子好生野蛮!”沈宴豁然站起身来,指着她怒斥道:
“难道我张大哥的命还比不上一头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