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卯时刚过，景耀门前。
看着排列有序的百官，沈宴脑子一阵迷糊。
这老李想啥呢？
感情刺客的事都给忘了呗，有这闲功夫，弄点实际的不行么？
排场，真的不重要。
看来想低调地走，是行不通了。
沈宴无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侧旁。
视野中是十辆马车。
这一车车的，都是按沈宴要求征集来的药材。
先前他就确认过了，都是应对瘟病上好的药材。
乍一看，活像个行商的车队。
不单如此，在每个车边上还立着两名禁卫，更离谱的是，他自己的车前，硬是立了五个。
这就相当的离谱。
无语归无语，但沈宴很快便释然了。
不夸张的说，前线将士的性命可都在肩上扛着呢，再有刺杀的事情在前，老李担心也说的过去。
“先生。”
衣袖被拉了下，小蝉软糯的声音传来。
沈宴笑笑，目光看向城门处。
这小丫头非得跟来，一哭二闹三上…三抹鼻涕这事，算是玩明白了。
沈宴早想明白了，刺客能来第一次，未必不能来第二次。
相信反派有底线，还不如相信世上有神仙。
自己不在，那凭小蝉的分量，做个人质绝对足够了的，说实在的，他不放心。
“陛下驾到。”
司礼太监的唱礼声中，明黄仪仗缓缓出现在视野中。
李世民未乘步辇，拍马轻快而来。
在他身后，跟着程咬金、杜如晦几名重臣。
至于太子李承乾，则是落了两个马位，行在中间。
未等几人到身前，沈宴便拱手行礼：“陛下这般，让小人惶恐了。”
“沈卿言重了。”
李世民当先翻身下马，龙行虎步走了过来。
“沈卿虽无实衔，但仍是四品荣誉太医，此去辽东山高路远，理应受得。”
“不错。”
边上的杜如晦也秀了把存在感，“以您这妙手回春的医术，定可救前线将士正处水火，沈太医切莫妄自菲薄。”
沈宴：“……”
捧人有这么捧的？
好家伙，这老杜上来就给立了个flag，这算啥？
要不是印象不错，他都怀疑杜如晦是在捧杀。
趁着间隙，沈宴余光看向了李承乾。
太子殿下倒是沉得住气，目光微眯，盯着抢话的杜如晦。
“沈宴沈宴。”
银铃般的声音传来，沈宴循声一看，嘴角微微弯起个弧度。
视野中，李长乐正提着裙摆，快步朝自己跑来，两个宫女紧紧跟着，脸上满是局促。
“你可得好好回来，不然，我哭给你看。”
看李长乐眼眶红红，李承乾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好，我一准回来，让小蝉看着你哭。”
沈宴温和一笑：“我可是大夫，谁能奈何我不成？”
说话间，余光瞥向了李承乾。
彼此都是聪明人，多的自然不不用说了。
你有刺杀计，我是带毒医，谁怕谁？
虽说兑换有点麻烦，但以现在的积累，自己弄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李承乾也感受到了，缓缓走上前来，对着李世民一礼。
“路途遥远，不如让沈太医快些上路，父皇以为如何？”
说着他看向沈宴：“沈太医觉得呢？”
沈宴行礼点头“自然是好，太子殿下有心了。”
见两人打着讥讽，直让李世民脑袋都大了。
“陛下，沈宴告辞。”
李世民颔首：“沈卿珍重。”
“沈太医珍重。”
皇帝都带头了，太子以及百官，别管情不情愿都拱起了手，木然念着送别语。
该说的都说完了，沈宴自然没有再待的理由。
抬椅，上车。
在禁卫头子的一声号子中，车队缓缓朝北而去。
身后什么样，沈宴可管不着，车上叽叽喳喳的小蝉也都不搭理了。
他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前线。
……
天将傍晚，东宫之内。
李承乾静坐案旁，缓缓回味着先前父皇的话语。
送走沈宴后，父皇没让他回去，直接给“提”到了御书房。
说是提有些夸张，但看那架式，如无外人在，只怕是跑不了。
回想御书房中，父皇字字如同重捶，狠狠敲在他的胸口。
这都不是敲打了，这是皇大捶啊！
要不是忌惮，他当场就说出来了。
不过，没敢。
玄武门还那立着呢，自己这太子之位，又能算得什么？
李承乾无声叹气，刚把念头抛开，沈宴那贱兮兮的样子又插入脑海。
“谁能奈何你？”
李承乾呢喃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轻拍桌案。
“传我的话，让他们准备一下。”
“遵命。”
门外传来回应，接着响起了脚步声。
……
七八的奔波，原本华美的车队变得风尘仆仆。
别的不说，未到洛阳，就连车轮都坏了几回。
“老李怎么搞的，这路，该修了啊。”
驿站外篷子下。
沈宴呢喃着，没心没肺地样子，丝毫没有‘罪魁祸首’的愧疚。
都说盛世大唐，好家伙，这路还没村里面的阔气，史书上真好意思吹。
禁卫都是老司机了，全程也没超速，全按四十码的速度驾着车，可结果呢？
没走几天，这轮子都快坏了一圈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是要过洛阳，就近搭上大运河的便船，直接就奔幽州去了。
但想象终归是想象。
这几大车的药材，要是受了潮，可就得不偿失了。
如今也没啥真空保存的技术，油纸多包几层，实在不行上罐子，已经是可行最先进的保存方法了。
小蝉正料理吃食，耳朵一动：“先生，你说什么？”
“没什么。”
沈宴笑着摆手，心中却暗暗定了个计划。
系统是医道的，修路自然不能换奖励，但要是换个思路呢？
沈宴陷入了思索。
“有了。”
片刻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浮现。
既然要治人，那自然少不了药材，药分寒热温凉，取性味，炮制以归经，这就是中医方剂的根本，至于调方这些，那都是后话了。
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道地药材。
经过系统的熏陶，沈宴的认识也有了质的提升。
橘生淮北则为枳，这是自古就有的话，药材也同理，比如在他那个年代，长白山的参、黔地的天麻啥的，就是道地药材。
想到了这里，沈宴忽然脑洞大开。
能蹭奖励，那尝试下也是好的。
第一步，先忽悠个工部的倒霉蛋，接着整合驿站弄个物流，弄成药材体系，这很有搞头嘛。
弄好了，真能救命。
沈宴越想越兴奋。
就在这时，一个禁卫跑了过来。
“回禀沈大人，车已修整完毕，下面有怎么安排。”
“这还用问？”
沈宴都不带犹豫的，大手一挥定了下来。
“当然是赶路了，干粮拿着，待会轮流上车吃饭，小蝉……”
“来了来了。”
话语声中，小蝉抱着大大的包袱走出驿站，身后几个禁卫一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