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也不管李倩倩的羞涩，出了门便去了天香楼。
这一次李靖去找长孙冲，还真的是有要紧事的。
太子被刺杀这件事上发现了陇右李家的痕迹，这件事让李靖也有些苦恼。
虽然表面上大家都说这一定是栽赃嫁祸，但是耐不住李靖身上还有兵部尚书这个职责。
那辆投石车无论怎么说都是从军队中流出的，他这个兵部尚书责无旁贷。
虽然在这件事上，李靖也无话可说，但他这几天的另一个发现却是让他可以为大唐军队再立一功，至少可以功过相抵。
而这个重大发现，便是来自长孙冲。
那天李承乾和长孙冲带着东宫羽林卫去了震区，但是张小花和林克却没有跟着去。
一来两个人的年纪确实大了些，虽然身体还不错，但在震区之中情况复杂，长孙冲实在是没有把握保证两人的安全。
二来，便是长孙冲还给他们留了一些任务，他们两个在这段时间里要更新换代东宫羽林卫的兵甲。
在大唐对于兵器，甲胄都有非常严格的管理。
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家中藏有三甲便可以定为谋反之罪，但是东宫羽林卫本就是有编制的军队，更新制式武器只需要给兵部报备，接着将换下来的兵器和甲胄交回兵部就好了。
这件事一开始李靖也并没有太过重视，只是因为张小花曾经是李家的铁匠而稍微留心了一下。
这一留心，李靖便如同发现了一片新大陆。
第一次拿起这一批称张小花为钢甲的甲胄的时候，李靖还觉得东宫羽林军的甲胄越换越轻，果然是有了一番新的面貌。
对于铠甲的轻重，历来便有不同的说法。
虽然说铠甲越重便说明身体素质越好，军队的训练更加有素，但在相同身体条件之下，铠甲越轻的部队，作战便越是勇猛。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正面遭遇，越是不怕死的才越不会死。
然而，李靖刚刚说出这样的话，却发现张小花的脸上有些莫名的笑意。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么？”
对于这个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老人，李靖倒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大人，这钢甲虽然轻，但效果嘛……”
说到这里张小花买了个关子说道：“效果如果，要不大人亲自试试？”
“试试就试试，来，给我一套穿上！”
对于张小花，李靖也是清楚无比，能让他如此自信，说明这钢甲之中一定有些东西。
这个时候如果换成其他人，一定是不会让右相亲自来试验甲胄的。
但是这两个人一个无所畏惧，一个信心爆棚，丝毫没有察觉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李靖穿上甲胄，虽然还没有实验效果，但已经感觉到了不同。
以往的甲胄的连接处都会垫上皮具，如此虽然舒服一点，但是却会出现防御的空档。
曾经有不少的名将都是因为这些甲胄的空隙而遗憾饮恨。
但是现在这套钢甲，则完全没有这样的防御空隙，钢更好的延展性让这个空隙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同时如同鱼鳞一般的设计和串在一起的铁环弥补了最后的那一丝空隙。
李靖刚刚感叹完，便发现在自己观察钢甲的时候，张小花已经抽出了李靖原本的佩剑。
“我来了哦！”
张小花大叫一声，接着毫不留情地一剑向着李靖的肩膀砍了过来。
“喂，你来真的啊。”
李靖也没有想到，张小花这一剑会来得这么快，他完全来不及躲开，只能在剑砍到肩膀的同时不停向后退了。
不过这样一来，却是完全地测试出了钢甲的防御效果。
李靖原本的随身佩剑是一把仪剑，虽然没有开锋，但材质也算不差，稍微打磨便是一把利器。
刚刚那一剑，张小花也是用上了力气的，这剑硬砍在肩膀的护甲上还溅起一片火星，李靖也是连退了两步才算是完全卸去力量。
感受到自己的肩膀除了被大力轰击的一丝酸楚之外，并没有受伤的感觉。
再看看肩甲，光洁如新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刮痕。
“不是吧！”
如此结果，让李靖大为吃惊。
然而张小花的表情却骄傲地告诉他，他看到的就是事实。
再之后，李靖又测试了胸甲，背甲以及护腿的强度，结果都让他大为吃惊。
“大人，这便是钢的威力了，不错吧。”
看着张小花得意洋洋的样子，李靖虽然很想说点什么来打击他一下，但一时间却还真找不出有什么缺点。
重量更轻、强度更高，韧性也更好，如此完美的材料，李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终于，憋了一会儿的李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点问道：“这样好的钢，原材料一定很贵吧。”
张小花遗憾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是啊，百炼铁一斤熟铁可以出八两，这种钢材一斤熟铁只能出七两，的确是要贵一些。”
“对啊……七两也还不错了……什么，你说七两！”
李靖正准备得意的一笑，突然发觉这七两和八两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张小花刚刚的话怎么听都觉得是在调戏自己。
“嗯，七两，真的贵了不少啊。不过还好，用的碳少一点。”
张小花的话让李靖陷入了彻底疯狂。
用的碳少，说明熔炼的时间短，也就是说这钢材比起传统的百炼铁来得还要容易。
“这是真的？”
这一刻，李靖感觉如在梦中，他也终于明白张小花为什么会舍弃自己家里优厚的待遇而执意要跟随长孙冲了。
这样材料无异于是跨时代的进步，如果整个大唐军队都能换上刚才的甲胄，那么战斗力何止是翻一翻啊。
接着，李靖突然又想到一件事，直接开口问道：“张小花，这钢材可以打造兵器么？”
“大人，你说呢！”
从张小花眼中的坏笑，李靖明白了一切。
从那天之后，李靖便一直着急想见到长孙冲了。
他知道这炼钢之法的价值，除了军队，即便是用在日常生活中也是一种飞跃。
就比如说长孙冲用来收割的那些器具，如果不是钢材所造，即便是设计巧妙，也无法发挥这么大的优势。
正是钢材的使用，才让很多原本不起眼的东西化腐朽为神奇。
盐铁乃是国家命脉，这个道理大唐右相比其他人更有体会。
而正是因为这样，李靖才想离开见到长孙冲。
他不想长孙冲将这种炼钢之法流传开去，同时也不想让钢铁大规模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