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吳頭領，哪有我們這些人吶！”
追悼會後，地堡水培室，看著白熾燈下正茁壯成長的西紅柿青苗，黃執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情不自禁地感歎。
靜姝坐在他旁邊，除了醫治患者，學習黑客技術，水培室內的這批青苗，也歸她管理。
“黃叔叔，有個問題，我一直不明白。當年，你信譽良好，又是先鋒團的戰士，為什麽後來，要和我們這些人混在一起呢？”
黃執嘴角泛起星星笑意，“你幹爹和你爸爸，當年救過我的命。”
“哦？他們救過你？可我怎麽一直聽他們說，是你救了他們呀？”
“沒有。棋子戰爭結束後，我退出先鋒團，返回雲嶺。因為前先鋒團成員的身份，在一次流浪者暴亂中，差點被人殺死。是你爸爸和吳頭領在暴怒的人群手下救了我，這份恩情，我感激至今。後來，你爸爸和吳頭領隨其他人一起被驅離了地下城，我也就順理成章地做了他們的眼線。唉！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疏忽，這麽多人，也不會白白枉死。”
“黃叔叔，事情敗露了，這不怪你。襲擊運垃圾的車隊，偷空氣淨化材料，本就是我幹爹他們的主意，你隻是配合行動而已。”
“隻是沒想到，胡治同這個狗雜種，居然會用導彈報複我們！吳頭領一家，還有六百多無辜的平民，可都是死在了他手裏。幸虧我們還有一間備用地堡，否則，大家隻怕都會被困死。”
“胡治同？是地下城的執政官嗎？”
“是，記住這個名字，他就是殺害你幹爹一家的劊子手！”
“一定不會忘。對了，黃叔叔，地下城的生活，到底是怎麽樣的啊？”
“比起這裏，地下城簡直就是天堂。你爸有沒有跟你說過，這雲嶺地下城，半個世紀以前，是靈族的駐地。”
靜姝微微搖頭，“靈族？之前我確實聽人說過，但大家都不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麽人，隻知道他們很強大，也很神秘。”
黃執站起身，慢步靠近水培箱，逐一觀察青苗的長勢，“事實上，我也說不清楚。靈族自六十年前被發現以來，一直是各時期政府的機密和禁忌，普通人一般隻聽說過這兩個字，根本沒有見過他們的本身。”
“先鋒團以前，不是和靈族一起攻入過南極嗎？黃叔叔，你見過靈族女王嗎？傳說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呢！”
提到南極洲上的最後一戰，黃執的目光就黯淡了。作為一名受人敬仰的戰士，那是他一生的恥辱。他不想再回憶那一刻，也不想刷新靜姝的三觀，更不想敗壞聊天的興致，“不錯，我見過靈族女王。但她是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我就不清楚了。畢竟，世界上的女人，我也沒認識幾個。”
一想到靈族，靜姝就來勁了，兒時母親給她講的睡前故事，沒少摻雜靈族的主要人物。“那靈族到底是怎樣的一群人吶？他們為什麽能夠克製智慧機器人啊？還有，聽說他們在火星住著？可是火星上能住人嗎？”
黃執嗅了嗅西紅柿苗的嫩葉，仿佛聞到了一大股清新的氧氣，“丫頭，我們這地方都能住人，火星為什麽不可以？靈族到底是怎樣的一群人，我也解釋不了，或許未來，你有幸遇到他們，才能真正弄清楚他們到底是怎樣的存在。我隻能告訴你，靈族起於雲嶺，也終於雲嶺。靈族全員離開後，這片廣袤的地下空間，就由其他人來接管了。也正是因為這一片區持續開發了超過六十年，地下城才有了今天的規模和成就。”
往前慢踱幾步，黃執接著補充：“地下城科技發達，人丁興旺，各項生活設施完備，數千個居住區，都有地鐵連通。更重要的是，地下城有四處超大型的生態農場，東南西北各個片區也都種滿了喜陰的花草樹木，封城以後，無需化學過濾，依靠這些植被，城裏的居民就能獲得清新的空氣。”
“地下城像你這麽大的孩子，一般都會進無憂俱樂部。然後每天在虛擬世界裏玩玩鬧鬧，賺取積分，換生活必須品。他們不需要讀書學習，也不需要任何傍身技能，更沒有任何生活壓力，被無憂俱樂部養著，日子過得比神仙還舒服。從個人角度來講，這種幸福程度是前所未有的，即便生在末世環境，也能享受無與倫比的美好生活，這對他們每個人來說，都是再幸福不過的事情。但從整個人類角度來看，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靜姝站起身，想象開始無邊展開，“哇哦！好難想象，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四丫頭，勞動創造價值，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時代雖然變了，但人類社會的核心沒有變。為了生存，你會比城裏的那些享受者們辛苦得多。你要會做農活，要會治病救人，還要懂人工智能，利用黑客技術收集情報。未來，你還要學習駕車開船，還要會製作防化服，還要學會各種各樣的實用技能，否則，你會很難活下去。一道兩百米深的高牆，注定了兩種不同的命運，我們和城裏的人沒法比，隻能努力、努力、再努力。”
靜姝點點頭，“嗯，黃叔叔，我知道了。”
“如果有機會，我可以帶你去城裏看看。雖然，裏麵也沒什麽可看的。”
“可是，我爸他……不讓我進城。甚至，連交換機都不讓我碰。”
“你爸是擔心你的安危，也怕你玩物喪誌。”
“有那麽嚴重麽？”
“有……好了，不多聊了，我得去看看，大家還有什麽東西是急缺的。四丫頭，如果你有什麽急需的物品，可以列給我，我會想辦法給你弄。”
“謝謝你黃叔叔，我暫時還不需要什麽東西。”
“牛奶和其他營養品，都發下去了嗎？”
“還沒有。”
“出來一次，帶不了太多東西，老樣子，你去幫我都發了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