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對,不要!”
他抓向那沉在黑暗底的冰冷的光,卻隻撈到了一把戚夜中深灰的雪。
許佳大步回奔,可每一步,都像是有什麽東西死拖著雙腳不放。
身子越來越沉,不僅似被塞滿了鉛,更像是進一步灌進去了一爐燒紅了、凝固了的鐵水——許佳竭盡全力地掙紮,妄想追回向自己來時的那座港灣。可寰宇中的光,卻仍在消散——終於連最後一絲肉眼可辨的光線都褪散了。於是,冰原間便隻剩下了呼嘯著的狂風。
並非恐懼死亡。
自始至終,他畏懼的都僅是未知。他猜。
循著記憶中的方向,許佳拚力挪行,他將僵硬的手臂在黑暗中胡亂擺舞,可割開空氣時,卻感觸不到所謂的鼓舞或希望……
“讓我看。”
“光!”
“都哪兒去了!都哪兒去了!別留我自己在這兒——讓我看看你們!”
“讓我回去!”
“別隻有我……”
黑色取代了所有的盲點。
倘若世界是一幅畫卷。那麽,他的話語便是這黑色卷幅中唯一的留白。
又或是,漫畫的對話框?
風呼嘯著,能清楚聽到暴怒的霜風在咆哮。而這也是黑色中唯一仍感覺得到的尺度。許佳胡亂揮舞著手臂,那些聲音卻都蠕蟲似鑽擠進了他的耳孔,它們一直透入了他的大腦,將那一片片的乳白吃了個一幹二淨。
他不想再聽。他不想再聽這些該死的聲音!他不想知道自己身在絕境,他不肯死於未知和恐懼,如有可能……
“至少……”
哀嚎聲,被黑暗與狂風吞沒。
他嚎啕著吼了一句,卻連自己都聽不見。他站住步子,試圖重新鼓舞這反抗的意誌,但大塊大塊的黑暗卻一股腦向這裏湧來,無盡的負麵情感侵蝕了意誌,終於,在一聲歇斯底裏的嚎叫聲中,許佳奮力揮舞雙臂,竭力將潛藏在晦暗中的一切邪靈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