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倒底是什么情况?”,见老邱目不转睛的盯着井盖外面,皮特儿也跟着凑了过去。
透过狭小的缝隙,在蒙蒙雾气中,只见两个衣着褴褛的人,正在拖着一具半截的尸体向后退着。仔细聚拢目光,皮特儿好悬没叫出声来——那根不是尸体,应该叫做半截的活人才更为贴切,因为这半截人的确还活着!只不过从小腿向下,全都被炸烂,其中的左腿只剩下一截带着残肉的骨头,在地上平拖了一道浓浓的血迹。
这几人退行的方向正好朝向井盖,还有四五米距离的时候,皮特儿终于看清了这几些人的面容,却不禁吓出一身的冷汗。
映在皮特儿眼中,这一前两后三个还能称之为人的脸上,竟然都是血红色的,好似被人活生生扒掉一层皮,最为明显的就是,那已经没了皮肤覆盖的鼻子,暗红的鼻骨,撑起了两个已经腐烂不成形的鼻孔。
半截人此时几乎贴近井盖,皮特儿能够清清楚楚看到,那血肉模糊、透明泛红的脸上,镶嵌着的两只鼓起的紫黑色眼球。
“这,什么??这是什么玩意啊!”,皮特儿吓得一缩脖子,回到下水道里面。老邱却没有动地方,而是略往旁边躲了躲,以防被上面的人看见,侧着身子继续观察外面的情况。
只见那两人把半截人拖到井盖附近,嘭的一下,随手扔到地上,然后头也不回的沿着原路一步一步的回去。看样子,是去救另一个被炸伤的同伴。就在两个人转身的时候,老邱看清两个人的面容,原来也都像那半截人一样,脸上的皮肤全部脱落,看不出一点表情,让人瞧一眼便是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那倒在井口的半截人突然翻转过身子,正与井盖下的老邱照了个正面。把老邱吓得向后退了半步,只见这人的整个舌头都探到了外面,舌苔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紫色的脓包,那凸出的红眼球,几乎要脱离了眼眶,鲜红的瞳仁正直勾勾的看着老邱!
“呜呜——”
那半截人显然想要叫喊同伴,向外突出的紫黑色眼球冷冷的盯着老邱,一边回头呜呜地叫喊着,可是由于嘴巴上的肉瘤堵着,根本发不出多大的声音。
老邱向后退了一小步,同时抬起双手,想要将半截人拉进井中,不料半截人回头看见,两人僵持了半分钟,突然间,半截人扭头朝后面大声的呼喝,发出难听的“呜呜——呜呜——”的闷哼声。
老邱在他回头的同时,猛地抬起双手,将井盖掀开,接着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想要将他拽进下水道。
可是,没想到那人尽管已经半身残废,反抗的力气却奇大,老邱拽了两下愣是没挪动一寸,相反,那人一边挣扎着,一边透过舌头与嘴巴间仅有的小缝,发出瘆人的嚎叫。随着这声嚎叫,半截人两个手臂用手按住地,身子上提,竟把老邱硬生生的架了起来,从井口露出了半个身子。
老邱两只手紧紧抓住半截人的衣领,身子悬出井口,瞥了一眼四周,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只见周围的地面上,几乎堆满了残碎的尸体,空气中夹杂着硝烟与尸腐混合的臭气,不远处不时出现的爆炸,与天空中间断出现的雷闪,交相呼应,像是在宣告一个新的世界的诞生。
眼见要被带出井口,老邱连忙操起旁边地上的一块砖头,朝着半截人的太阳穴就是一下,这一击终于有了效果,那半截人身子一颤,老邱乘势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对手,终于使得半截人完全失去抵抗,扭了两下残缺的身体,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老邱借着势道用力下沉,顺势将半截人一把拽进井中。几乎就在同时,刚才的那两人似乎听到了后面的异响,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才躺在地上受伤的同伴,此时突然失去踪影,两人互相看了看,想转身返回去,突然间,一声巨响又把他俩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又木木地转过身,走进浓浓晨雾之中。
老邱重重的砸在半截人的身上,也顾不得疼痛,忙示意皮特儿把井盖再重新放到原处,随即,二人合力将还在半昏迷的半截人拖到下水道的深处。
吕瑛母女躲在昏暗的下水道深处,听到井口那里先是一阵嘈杂声,接着就是打斗的声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过去,只能站在原地焦急的等待。之后,过了短暂的静默,隐约看见老邱和皮特儿拖着个什么东西走了过来,吕瑛让胡可盈站在原地,自己跑过去帮忙,却见到一个面目狰狞的半截人正瞪着自己,吓得妈呀一声,好悬没坐在地上。胡可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也不禁心中发慌,远远的退到一边。
老邱和皮特儿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这半截人拖了回来,真不知道这半截的人怎么这么的沉。
皮特儿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蹲在老邱的旁边,高举着手机,借着微弱的亮光,把这半截人从头至尾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吕瑛见老邱和皮特儿并未多么慌张,也壮着胆子拉着胡可盈凑了过来。
这一回,老邱才算真真切切的将这个半截人看的清楚:只见这个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和皮肤粘在一起,看样子应该是极速的高温,将皮肤与布料迅速的熔混,透过皮肤,还能辨别应该是橘红色的劳动服,衣服表面看着很新,几乎没有什么褶皱,只不过粘满血迹和灰尘;
再向脸上看去——姑且称做脸吧!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张脸上,几乎已经没有了表皮,映入眼帘的,仅仅是一张布满肌筋血管,面目狰狞的肉球。
在这张脸原来嘴巴的位置,可以模糊的看到,两瓣上下分开的光秃开口,满是肉瘤的舌头,像被烟熏黑了的西兰花一样探在外面,鼻骨处的筋肉,正呼扇呼扇的起伏着,这算给人一点活物的表征。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人如果被烧成这样,根本活不了啊!”,皮特儿一边拿手机照着,一边把脸凑过去,接着转脸看向老邱。
“这皮肤应该是,被氢氟酸气体腐蚀后,出现的症状。”,吕瑛慢慢蹲下来,一边用手指点触半截人的脸颊,一边以很肯定的语气慢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