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艰难的张了张嘴,用舌头挡住了水果,将鼻子上的呼吸机拔下来,一字一顿的说道:“她到了么?”
“我去看看——”,说完转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外面清一色,几十个素衣白鞋的男子,为首三位走向前去,问道:“怎么样?”
护士尽管知道病房里的这位,就是第六城盟最为有名的帮会——三手帮的帮主——石裘峰,但见到这样的阵势,依然有些胆怯。“石先生,想要,想要见那名女孩,来了么?”
黑魂眉头微皱,侧身回头看向人群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
“过来!”
冉灵珑依然处于发懵的状态,毕竟加入三手帮十来年,她还只是少年派一组,从来都是打杂的角色,怎会在这关键时刻,入了帮主的法眼?
黑魂想要跟着进入病房,却被护士拦下:“对不起,石先生说,要单独和冉小姐谈一谈,请稍等!”
“M的,老子从来都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看谁敢管老子?”,黑心骂了一句就要硬闯,被黑魂伸手拦了下来。
“大哥,黑手令还在他手里,这个时候,叫这丫头进去,什么意思?”
黑魂抬头看了看黑心、黑影两兄弟,又扫了一眼一众手下,沉声说道:“里面躺着的,是从死人堆里,把我们三个刨出来的人——,再等等——”
黑心喘了几口粗气,不再言语。
站在病床边,冉灵珑有些拘谨,以前,她见过几次这位石帮主,都是远远站在人群里,看不清面容,现在看着这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莫名有种亲切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石裘峰用力将身子挪了挪,冉灵珑赶紧帮着将他扶着半坐起来。
“冉灵珑”
“灵珑,灵珑,叫着真好听,你知道,咳咳,你知道,是谁起的么?”
冉灵珑摇了摇头,从她记事起,就跟着一帮地痞混混,于城盟闹市中混迹,小偷小摸,望风把关,一路混到少年派的大姐头,谁也不知道她的来历。
石裘峰颤颤巍巍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递了过去,灵珑接过来,仔细看——
这是一枚龙凤双佩,龙佩环外,凤佩镶内,只不过内凤现在镂空,整个玉佩洁白晶莹,是罕见的羊脂玉材;明龙暗凤互为阴阳,雕刻的玲珑剔透。
冉灵珑蓦然的看着玉佩,从里怀取出一枚小型凤佩,刚好放入龙佩内环———
“二十年前,我和你的母亲,都是这城里的玉匠,我的雕刻技艺,就是你妈妈家祖传的,练了十多年,手腕的功夫已经如火纯青,后来,有了你——咳咳,然后……一夜之间,这里成了一片废墟,我抱着你逃到了郊外———再后来,为了生活,我凭着这手腕的功夫,创立了三手帮,可是,为了保护你,只能将你,放在我信任的徒弟身边——,一步一步让你做了少年派的大姐头——”
冉灵珑整个人木在原地,本是孤苦伶仃一个女孩,突然多了一个父亲,这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是,也许,过不了明天,她便又变成一个人———,她不知道,应是高兴,亦或伤心?
“我咳咳,我现在告诉你,只是想要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对不起你,让你出生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可是,谁又能做的了主呢?”
黑魂有些沉不住气,刚想推门进去,灵珑从里面出来,脸带泪痕,看着黑魂:“干爹叫你进去!”
“干爹?干爹是你叫的?”,黑心骂骂咧咧的说道。
“石先生已经收我做了义女,少年一派今后就由我带着,服务帮会!不信,你可以进去自己去问。这是他老人家的龙佩,你们跟在他身边十几年,不会不认得吧?”
黑魂对少年一派也不太关心,毕竟有实力的,还是三手帮里的壮年派,只要获得黑手令,第六城盟其他区的帮众,都会一呼百应,少年派一无武器,二无实力,留在帮会就是累赘。想到这里,黑魂也不再理会灵珑,径直走进病房。
“干爹,你怎么样了?”
黑魂坐到病床边,看着斜靠床头的石裘峰,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西装。
“我很好,黑魂,你应该知道,在这里活着,也仅仅就是活着,我们都会有这么一天——,我多活了三十年,已经感谢老天爷了———,咳咳咳,我想拜托你两件事——”
“干爹你说——”
“第一件事,冉灵珑,是我的女儿,我求你,保护她一辈子——,”
黑魂诧异的看着石裘峰。“你,为什么告诉我?”
“你们哥三个中,你的手段最狠毒,可是也是最有原则的一个,我已经不行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件事,而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还能试着相信的人,也只有你——”
黑魂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说道:“这,算是交易吗?”
“随你怎么想,那枚黑手令,咳咳,说好了是一枚令牌,其实,就是我雕刻的一件器件。第六城盟二十六个区,咳咳咳咳,有三手帮十万帮众,要让他们听命于你,需要我的加持,令牌,只是块石头而已——”
“我答应你———第二件事呢?”
这回,轮到石裘峰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了看呼吸机———
“我想死的尊严些——”
时间:末世二十年八月十日 星期一 晨5点00分
第六城盟A区 城盟议会大楼
“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常田君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他拽着丁老三的衣领,把他拽到窗户边,指着窗外还在冒着浓烟的,蒙特哥贝大厦,愤怒的吼道。
“香兰坊,那是什么地方?你难道不知道?桑丘先生,是我费了多大的劲才请来的!之前,他们可是只和第一城盟这样的大国交易,你这一把火,把一切都烧没了!”
丁老三有些委屈的解释道:“姐夫,这我可是真冤枉啊!一直以来,三手帮和香兰坊,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谁知道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说到这里,顶老三,还有些不服气的小声嘟囔道。“再者说,您也没和我说过,桑丘先生的事情啊!我要是知道这位财神爷到了咱们这里,我连觉都不睡,也得保护好这位爷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