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位爷，怎么这么晚才来呀！”
一名鸨母看着身穿华服的朱标，连忙一脸殷勤地迎了上去。
干他们这一行的，就得这样，只要进了大门，那都得称呼一声“爷”。
朱标对这位鸨母的自来熟感到有些不太习惯，搞得他好像是这里常客一样。
上次来到醉仙楼，也只是单纯地看看妹纸，听听小曲，完全没有往某方面想，这次来，也一样。
毕竟，他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社会主义青年，骨子里对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有着天然的抗拒。
“额，我想听曲，有能唱曲儿的姑娘们？”朱标小声说道。
那鸨母微微一愣，醉仙楼有的是能唱曲儿的姑娘，但如今都已经快到子时了，来醉仙楼过夜的老爷，可都是冲着那一哆嗦来的，谁还有那闲功夫听曲儿啊。
“这位爷，会唱曲儿的姑娘有倒是有，就是现在让姑娘来唱，是不是有点……”鸨母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她的两条眉毛一挑一挑地，不断疯狂地暗示着什么。
可朱标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他只是像找个姑娘聊聊天，仅此而已。
“爷要是不介意，在下可以推荐几个功夫还不错的姑娘，包大爷试过一次还想再试第二次。”鸨母乐呵呵地说道。
“嗯？”朱标皱起眉头，“咱不要红倌儿！咱就想要个会唱曲儿的淸倌儿！”
鸨母见朱标一脸认真，先是微微一笑愣，然后朗声笑了起来，“有有有，您里边请！”
她咧着嘴，一脸心领神会的模样。
来这消遣的客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自己的癖好，有的客人不喜欢红倌儿，偏爱那完璧身子的淸倌儿，自然都是想尝试鹌鹑究竟是个什么味道。
这样的客人，鸨母见多了。
在他看来，朱标就是一个有着特殊爱好的客人。
“客官暂且在这间雅苑歇息，姑娘一会儿就来。”鸨母春风得意地笑道。
自从上次的倭国使臣事件，醉仙楼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大款了，今天这个，光是扮相就绝非一般的富贵人家，必须一举拿下才行。
鸨母一边走一边思量着，忽然想到自己手底下还真有这么一位姿色不错的淸倌儿。
“就让婉儿去吧！这妮子生得水灵，一定能讨得大爷欢心。”
她如是设想，随后走向了醉仙楼的别苑，找到了她口中的婉儿姑娘。
醉仙楼的别苑有两座，大的住红倌儿，小的住淸倌儿。
卖身到醉仙楼的姑娘，一开始都会住在淸倌儿的别苑，平日里就是唱曲陪客人，或是干一些又脏又累的粗重活，当个纯下人。
但一般来说，他们只有两条路能走。
要么从淸倌儿变成红倌儿，要么赎身离开醉仙楼。
变成红倌儿，是大多数姑娘的选择，虽然大部分的肉金都归了店家，但平日里也必须要做什么事情，店家也会尽力帮助她们调理好身子，以便应付客人。
而赎身离开的，就单纯看命，有的人能遇上不错的财主，赎回去做个小妾，这辈子也是悠哉悠哉。但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命。
入了这一行，除非出名早，不然年华一过，人老珠黄，这辈子就算是陷在了泥潭里。
“婉儿！陪客了！”
鸨母推开淸倌儿别苑的大门，随手推开一户只能放得下一张床的微缩单间，对着准备就寝的姑娘喊道。
被称作“婉儿”的姑娘皱起眉头，小声问道：“阿娘，马上就子时了，还有客人要听曲儿？”
她感觉有些不对劲。
那鸨母也不掩饰，朗声说道：“这么晚来这，能是真的来听曲儿吗！”
“阿娘，咱只卖艺不卖身……”
婉儿姑娘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虽然知道来到醉仙楼后，迟早是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但她万万没想到这才过去一个月，阿娘就要她卖身子了。
“你听咱的，准没说！这次来的大爷，长得好看，穿得也好，肯定是那位权贵家的公子，你要是被他瞧上了，马上就山鸡变凤凰了。到时候，你娘和你爹就都有救了！”
鸨母小声劝道，姑娘第一次，心里胆怯，这都是难免的，时间一长，这就不是事了。
“可是……”
婉儿眉头紧锁。
她来醉仙楼谋生，是为了能给爹娘治病，虽然做的是淸倌儿，但也是签了卖身契的。
如果按照淸倌儿的收入，没个三五十年，根本没有机会离开。
可如果变成红倌儿，长则十年，短则两三就能自己赎身离开了。
“别可是了，这机会可是难得，我敢保证，这位客官绝对是条大金鱼，阿娘我看人很准的！”鸨母正色说道。
相比其他的鸨母，她在这一行的口碑还算不错。
因为她从来不逼姑娘们接客。
虽然她说的话，有那么点逼良为娼的感觉，但在这么个封建的年代，她唯一能替姑娘们做的，就是帮他们找个归宿。
“怎样？可以的话，咱这就过去，可别让人等太久！”鸨母正色说道。
婉儿姑娘挣扎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为了生活，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咱这就走！”
鸨母大喜，连忙拉着婉儿姑娘，欢天喜地地离开了别苑。
而就在鸨母带着衣衫微微有些不整的婉儿，准备敲开朱标的雅苑大门时，一个身影忽然拦在了她们的面前。
“婉儿姑娘……嗝~~”
这人一副书生打扮，醉醺醺的，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李公子。”
见到身前来人，婉儿姑娘微微欠身施礼。
眼前这位公子姓李名祐，系濠州定远人，家里有人在京做大官，平时经常来醉仙楼潇洒，算是醉仙楼大金主。
半个月前，这个李祐瞧见了婉儿姑娘，想要一亲芳泽，但却被婉儿姑娘婉拒了。
因为婉儿姑娘知道，这个李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仗着家中权势，欺负了不少姑娘，这要是落到他的手上，那可惨了。
“婉儿姑娘，这是要去干什么呀？”
李祐满脸通红地眯着眼。
鸨母见状连忙陪起了笑脸，“有客人想听曲儿，婉儿这是要去给客人唱曲呢……”
作为过来人的鸨母只是一眼，就知道这个李祐想要干什么。
别看他现在满脸通红，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其实他丫的根本就没喝醉。
如此装模作样，自然是想行不轨之事。
鸨母小心翼翼地护着婉儿姑娘，转身敲了敲朱标的雅苑大门。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祐突然发难，一把扼住了鸨母的手腕，将鸨母摔在地上。
“你个臭老鸨子，当我傻么？”
李祐瞥向婉儿姑娘，又道：“大半夜醉仙楼听曲儿，这话说出来连鬼都不信。”
他指着婉儿姑娘，脸色变得有些狰狞，“若真是唱曲儿，怎么连乐器都不带？”
“我看她分明就是去陪客的！”
李祐突然愤怒了起来，这半个月，他在婉儿姑娘的身上花了不少钱，可愣是连嘴都没亲上。
如今婉儿姑娘要出台，第一个服侍的竟然不是他，怎么能忍！
“跟我走！今晚必须得陪我！”
李祐抓起婉儿姑娘的手，就往自己包下的雅苑走。
可每走两步，他就听到一阵开门声，随后便被一道身影握住了手腕。
“这个姑娘我要了，谁都别想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