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太子朱标给的两个选择,张惠最终还是选择了投降。
虽然眼前这位太子看着温文儒雅,但渔村树林的围剿已经让他对这个太子有了新的认知。
太子爷会武,而且非常强悍!!
他现在想到太子爷手提铁棍的模样,胸口仍旧隐隐作痛。
“你就说苏文卿?!”
朱标眉头一挑,半信半疑地望着张惠,“那阎屯是……?”
“他是曹真。”张惠缓缓说道,“呈报给京城的那份奏章,就是阎屯写的。咱们两个利用官家身份,掩人耳目,所以官府才抓不到咱们的人。”
“接着说。”
朱标把装着美味佳肴的篮子往张惠身前推了推,自己则拿着两个窝窝头啃了起来。
“你想知道什么?”
看着太子爷肯窝窝头,却把所有的美味佳肴都推给了自己,张惠稍稍放下戒心。
“你们既然懂得利用官家身份暗度陈仓,那为什么不一直这么干下去?何苦向京城呈报奏章?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朱标好奇地问道。
“向京城呈报奏章的安排,并不是我和阎屯商议的。而是有人让咱们这么做。这人很神秘,我也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只知道他很有钱,而且有通天的本身。”
“而他之所以让咱们向京城呈报奏章,就是想引诱京城的武官进入广东行省,然后密谋暗杀。”
“京城里能打能战的武官可不多了,如果能杀掉几个,那对朝廷的打击一定非常重。”
张惠越说越多,反倒是没有了心理压力,他缓缓起身,与朱标隔着牢门对坐起来。
朱标微微一笑,指着张惠身前的篮子,笑道:“快正午了,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太子爷并不着急着问问题。
张惠也不客气,随手扯下一只大鸡腿便啃了起来。
“如此说来,你们奏章上所写的聚众过万,而且还有一千八百多艘战舰,都是假的咯?”
太子爷又问道。
张惠一股脑地炫完一只鸡腿,然后摸了摸油腻腻的嘴唇,笑道:“这倒不是假的。咱们麾下聚众过万,只多不少。至于一千八多艘战舰,那也确实是有,只是多数藏于海外,所以官府也找不到。”
“藏在何处?”
朱标正色问道。
一千八百艘战舰,如果不找到他的匿藏位置,这对大明来说,绝对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可是,作为贼寇的一份子,张惠却并不知道这一千八艘战舰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只是大概知道是在南海海域。
他们这群贼寇,真正的领导者既不是张惠,也不是阎屯。
“你说的都是真的?”
朱标见张惠说得不带一点犹豫,忍不住问了一声。
张惠闻言,当即大笑了起来。
“你若是不信,又何必问我呢。”
张惠一脸轻松,浑然不觉得自己背叛了同伴,相反,他的脸上写满了如释重负神情。
朱标望着张惠的脸,虽然只是这一细微的变化,但是他能感受到,张惠的心里其实是有一点点后悔的。
“我若是就此放了你,你还能回得去吗?”
朱标缓缓地站了起来。
张惠微微一怔,他不明白太子爷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但又看到朱标一脸正经的模样,似乎并不是在戏耍他。
“我就这样放你走,阎屯会信你么?会不会把你给宰了?”
朱标低头思忖了起来。
他想让张惠作为自己的内应,再回到阎屯哪里。
但他又想到,眼下这种情况,张惠竟然没有死,他要是阎屯,也不会在信任张惠了。
“你想让我做内应?”张惠轻声确认起来。
“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他朗声大笑道。
他觉得太子爷真的挺有意思。
“卖不卖的,那是两说了。本太子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但前提是,你能活下来。”
朱标玩味地笑着,做内应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这种被抓之后再放回去的,如果不能取得同伴的信任,那被发现而身死的概率可想而知。
而且,就张惠、阎屯这样的塑料情谊,他们之间本身就可能没有信任可言。
“我有什么好处?”
张惠不假思索地问道。
他本以为自己提出条件,太子爷为了平叛一定会满口答应。
可朱标却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好处就别想了,你带头叛乱,伤了那么多人,就算我不杀你,你也只能隐姓埋名地活着。这,是为了给百姓一个交代。”
朱标很强硬地说道,但转眼又笑了起来,“不过呢,我能给你安排一个身份,当你下半辈子不必为钱财发愁。你的妻儿也能堂堂正正地做人。”
张惠抬头瞥了朱标一眼,能换个身份再活一次,这已经是最大的好处了。
“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朱标摆手,招呼着狱卒就要给张惠打开牢门。
狱卒先是一愣,但看到朱标那确认的眼神之后,便不再多虑,去了牢门钥匙,就将张惠放了出来。
张惠是万万没有想到朱标说的居然是真的,整个人站在老房门口,踌躇良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朱标见张惠一脸防备的样子,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般是不怎么相信犯过错的人,但我仍然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让我失望了,我一定有办法让你灰飞烟灭。但如果你真的办成了这件事你,我也绝对会让你过上你满意的那种生活。”
张惠望着朱标的眼,久久不能回神。
朱标嘴角含笑,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让狱卒把张惠领出了监牢。
那监牢之外,赵庸和常茂还在那里候着。
两人见张惠跟着狱卒从地牢里走了出来,神色顿时紧绷了起来,可当他们看到朱标踩着张惠的后脚一并走出监牢的时候,两人的脸上顿时写满了疑惑。
“殿下!这……”
常茂走向朱标,敌视的眼与张惠来了个四目相对。
朱标没有回应常茂,只是朗声对张惠喊了一句,“我能感觉到,你参与叛乱是有苦衷的,但人不能一错再错,你是习武之人,应当明白,习武究竟是为了什么。”
太子爷望着逐渐走远的张惠,想着最后再感化一下,“有消息,便到官驿来找我。”
可等张惠走远之后,他有撇过身子,对常茂鸡贼地说道:“大舅子!给我找个机灵点的家伙,跟着这个张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