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火!”
“砰!砰!砰!砰!...”
随着陆离一声令下,枪声连绵不断地在高地掩体之后响起,紧接着就是重新装填子弹、拉响枪栓的“咔咔”声。
如果这些青壮的脸色能镇定一些,换子弹的手能停止抖动,还真有一番正规军的架势。
可惜在陆离和九叔都觉得瘆人的怪物面前,这两点要求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若不是有陆离亲自坐镇,再加上刚刚向他们许诺了瓜分乡绅田地,使得百姓生出保护自身财产的觉悟。
恐怕这些只经历过一两天训练的民兵连第一枪都开不出来,就要落荒而逃。
毕竟,无论他们还是陆离,设想的大规模敌军都是正常人,而不是这种浑身长满诡异触须的活死人。
依照恐怖谷理论,与人类相似度极高,但又存在某种怪异特性的生物,最能激发人类心中最深切的恐惧感。
从看到步步逼近的“植物人”开始,每个人心里都不禁蹦出一个念头:
我会不会变成他们那样?浑身长出肉质触须,那该是怎样的感受?会很痛吗?还是,更糟糕...
每多看怪物一眼,这种念头就强化一分,想要拼命甩头摆脱这种想法,它却在脑海中更加根深蒂固地驻扎下来。
甚至有人开始自发幻想,有触须从自己身体各个部位往外钻,恐惧压抑的气氛很快遍布整个防线。
陆离的开火命令就是在这种氛围中下达的,他必须做些什么,挽回即将奔溃的士气。
不然单靠己方几位高端战力,可处理不了这一眼望不到边的敌人。
向百姓证明眼前敌人可以被己方击败,无疑是振奋士气最好的办法。
恐惧源于未知,只要百姓发现这些样貌恐怖的怪物可以被自己击杀,恐惧自会烟消云散。
可惜事情的发展并不完全符合陆离的预期,他和九叔心里刚刚浮现的庆幸感很快便**然无存。
子弹可以轻松射入这些“植物人”的体内,甚至可以透体而出,这表明它们不像僵尸拥有强健的体魄,只需要吸食几人鲜血就能让肉身达到刀枪难伤的程度。
但中弹也并未给“植物人”带来多大影响,它们不断涌出黄绿色粘稠**的弹孔,很快就被旁边的肉质触须钻入填补,整体行动能力没有明显下降。
即便子弹命中的是头部,也同样如此,似乎它们并不是依靠大脑支配身体的行动。
目睹这一幕,民兵们脸上的惧色更浓,全都放弃无谓的攻击,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左顾右盼,似乎想要临阵脱逃。
好在事先做的准备不只是眺望碉楼和军事掩体,真正耗费最多人力的,是密集到令人发指的战场陷阱。
“植物人”大军此刻正好步入防备大队马贼用的陷马坑,连大脑都丢掉的生物显然无法辨别出人为设置的陷阱。
一个一个前赴后继地踩空,坠入树叶掩盖的深坑,被坑内竹刺串在一起无法挣脱。
即便凭借庞大数量生生填平脚下坑洞,踏着同类的躯体继续向前,迎接它们的依然是更多布满竹刺的陷阱。
待“植物人”大军连续填平四排陷马坑后,已经减员接近五分之一,而民兵事先准备的滚木礌石又带着巨大轰鸣猛然袭来。
首当其冲的怪物直接被高处冲下的巨物碾压,与之一起向着坡下滚去,在此过程中裹挟更多同类,彼此撞击交叠,最终变成血肉模糊的大团尸块。
尸块上的肉质触须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继续摆动着想要弥合伤口,却对“植物人”浑身上下触目惊心的撕裂性伤口无能为力,显然这种伤势已经超过它们能够修复的极限。
随着体内黄绿色汁液从伤口不断流失,肉质触须动作的频率越来越低,最终彻底失去活力塌软下来。
“他奶奶的,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就是好,比这些没用的烧火棍强多了”
“陆天师让我们准备这些东西我还觉得多此一举,现在看来他老人家真是高瞻远瞩,神机妙算啊!”
“就是,先前看怪物不怕火枪,差点把老子吓尿了,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嘛,陆天师早就有了万全之策”
“什么差点!老李,我可是已经闻到你身上的尿骚味了,你小子是真被吓尿了吧,没卵的怂货”
“放你的狗屁,明明是你身上的骚味...”
虽然这波滚木礌石消灭的“植物人”并不算多,远不如前面陷马坑的贡献。
但却实实在在向众人展现了怪物的底细,它们并不是无敌的,无惧火枪射击只是因为子弹造成的伤口较小,只要能制造足够大的伤势,就足以消灭它们。
民兵的士气由此得到振奋,原本防线内阴郁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已经有心思互相调笑打骂。
另外两镇的支援部队也在此时赶到战场,三镇兵力汇聚一处,反攻的号角正式吹响。
......
“请求支援?这个没用的废物马贼,有我借给她的三千尸兵竟然也摆不平一个小小的谭家镇?真不知道主上留着这种蠢货干什么...”
一座铺满兽皮地毯、摆有许多兽骨装饰的高大石屋内,浑身上下不着寸缕的年轻男子放下手中的传讯铜镜,面露浓烈的鄙夷之色。
这是谭家镇以北丛林深处的一处静谧山谷,谷内遍布着充满原始部族风味的大小石屋。
几名身穿兽皮衣裤的汉子静静立在最为高大的石屋门外,衣衫掩盖不住的健硕肌肉彰显着他们的强壮体魄,来往族人的低头行礼表现出他们的不俗地位。
但这些在部落里最受人敬仰的强大战士,却只能乖乖待在门外等候屋内青年的吩咐,听着他侮辱自己的首领也不敢反驳半句。
甚至从他们脸上战战兢兢的神情可以看出,不是敢怒不敢言,而是怒都不敢怒。
“文大人,您此行不就是要去任家镇复仇吗?再帮她一下又何妨,反正也不过是顺路的小事”
身披粉色透明薄纱、头上长有一对兽耳的娇媚女子,抬起埋在青年腿间的俏脸,伸出舌头舔了下嘴角,眼含春意地媚笑道。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大马金刀坐在屋内兽皮宽椅上的青年,俨然就是陆离阔别已久的老熟人,被曹队长从义庄放走的九叔弟子,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