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咱们的探子回来了。”
我做了的煮白菜还没来得及吃,马超就带人过来了。
“快进来。”
我急忙开门,给他倒了一碗水:“喝口水再说。”
探子一口气灌了一大碗凉水,这才喘息道:“陈老爷,大事…大事不好。”
“慢点说,别着急,再喝点水。”我拍拍他的肩膀:“出什么事?是不是查到潘嫂子被威胁的原因?”
“不,不是……”探子吞下一口唾沫道:“是镇长,屠夫大哥追查中,找到刘家跟镇长有联系,所以顺藤摸瓜查到镇长……”
“嗯,你慢点说。”我的心都提嗓子眼了,但就是不能表现的紧张,我一紧张俺们村的人就没底了。
“镇长组织了五百人,全部是壮年,说是要踏平跟土匪勾结的村子,缉拿偷盗他人配方贼人。”
“好,我知道了。”我拍拍探子说道:“你再辛苦一趟,回镇子上去,如果查到潘嫂子被威胁的原因,立刻回来。如果……如果查不到,你告诉屠夫,你们就别回来了。”
我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
万一镇长带人围攻,我就主动站出来接下所有罪名,这样能保住俺们村。
我不让屠夫回来,是因为他也是‘主犯’,他不回来是最好的。
“超子,你跟这位兄弟一起去镇上。”
马超也是‘主犯’,我也得把他打发走。
他呵呵一笑,拍拍探子说道:“行了,你去吧,我跟陈老爷商量些事。”
探子退走之后,马超笑道:“别他妈装了,你让我去镇上是心里没底了,怕对付不了镇长?”
“废话,五百人啊,就算站着不动,我累死了也得打好几天,才能把人家打死。”
“超子,你听我的,去镇上找屠夫,你们一起还有路可以走。”
“如果可以的话,帮我照顾好毛毛。”
马超沉吟半晌,继而说道:“好,我去镇上。”
“我现在就走,应该半夜就能到,我跟屠夫会尽快找到解决办法,你自己留在村里一定要撑住,至少撑到我们回来。”
他不等我再开口说话,带人连夜离开。
我躺在**一晚上都没合眼,直到太阳升起,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来到染坊。
“宋执事,乡佐,请坐,请坐。”
刘二来早早地就赶到了,正在客气地给他们让座:“来人,沏茶,沏好茶。”
他很开心,应该说是开心的亢奋。
刘二来看见我过来,就更加笑容满面了:“乡佐大人,你说今天比试结束之后,他还能找出什么借口?”
“嘁,乡野小民而已,伎俩也就止于此了,翻不起什么浪花。”乡佐品了一口上好的绿茶,发出赞叹:“嗬,明前碧螺春啊,好茶好茶。”
“宋执事,您也尝尝。”
“嗯。”宋执事应了一声,但没有端茶。
“啧,咱都忘了,宋执事来自皇城,什么好茶没见过。”乡佐恭维道:“听说,就连皇上喝的茶叶,都要经过内廷司尝过呢。”
“职责而已,算不上什么,咱家伺候皇上好几年,要说好玩意确实见过一些。”宋执事说道皇上便从椅子上站起,向北拱手,身份恭敬。
“那是,天下之间有什么好东西那还不得紧着皇上挑选。”乡佐拍马屁道:“宋执事能亲见龙颜,真是让我们艳羡不已。”
“行了行了……”宋执事不耐烦摆手道:“今儿咱家可是来看看你们染色的,如果再弄不出让咱眼前一亮的布料,可别怪我跟县令告状。”
“当然,当然。”刘二来堆笑道:“今儿我让梁师傅把我们压家底的配方拿来了,肯定让宋执事不虚此行。”
“那就好。”宋执事道:“人到齐了,开始吧。”
一声令下,染坊便忙碌起来。
我没有座位,也坐不住,就双手托腮地蹲着,等待最后宣判。
我当然知道,刘二来肯定是用什么条件威胁了潘嫂子,这场比试其实不用比,我们就已经输了。
我并不怪潘嫂子,她肯定有莫大难处,才故意输给刘家。
唉,她也是个苦命的人,丈夫病故之后又被赶出刘家,就连辛辛苦苦耗尽心血研制的染色配方,都还被说是偷盗的,她心里的苦比我还多呢。
“对了…潘嫂子和第二任丈夫没有孩子吗?”我知道这场比试的输,索性也就放开了,不再感到郁闷憋屈,思绪也开始飘飞。
潘嫂子都快四十岁了,也嫁了三个丈夫,她这个年龄,按说得有七八个孩子才对,可从未听她说过孩子的事。
想着想着,我觉得蹲得腿麻,就干脆躺着。
头枕着双手,就看见漫天的白云,今天的阳光很好,天很晴,风也不大,躺着很舒服。
我望着高高的白云,莫名笑了起来。
你看那朵云彩,像不像老鼠?
我又望着天空,又发现了一朵很像猫的云彩。
猫儿追着老鼠,老鼠躲着猫,可有意思了。
“呵呵……”刘二来望着我信口戏谑道:“那小子傻了?”
“明知必输,装无可装了,可不就破罐子破摔了呗。”乡佐冷笑。
“乡佐大人,等会抓了这小子,可别一下子就弄死了,先得把他关进大牢,好好收拾一番再了解他。”
“当然。”乡佐记恨我讽刺过他,也想收拾我。
我听见他们谈话,就又笑了一下,感觉自己就像老鼠,刘家就是猫儿。
他们胜券在握,等玩够了,才会咬死老鼠。
时间过得飞快,猫儿还没有抓到老鼠,三个时辰就已经过去了。
染坊作坊间内,参加比试的主角终于出来,我的命运也走到尽头。
“哈哈哈,终于结束了!”刘二来大笑:“宋执事请看,这就是我刘家不传之秘,明黄色配方!”
“哦?”
宋执事来了兴致。
众所周知,染色一途极其复杂,因为所使用的燃料是用草药或者矿石混合当作燃料,草药的好坏以及矿石的品质决定着色彩偏正,而环境温度以及出缸的时机,又决定色泽是否明亮,哪怕细微的失误,都染不出需要的颜色。
而明黄色,是皇家专用的颜色,更是其中最难的一种颜色。
只要原料和操作有一丝不当,就很难染出明亮庄重的黄色。
“明黄色吗?”宋执事连忙起身,搓手道:“咱家可得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