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忘记了,那晚她是自己找到纹身店,一路上不断呼喊着你的小名。”姜丞碌道。
简短的几句话让我心里莫名一疼,眼睛随之一酸,傅如晴终究是我的母亲,是生了我的人,我此生唯一的母亲。
心里感动着,好一会才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之所以去纹身店找我,一路上叫我的名字,难道不是因为你?”
“哦?”姜丞碌挑眉看我。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事先在倪馨儿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让傅……让她能够定位倪馨儿的具体位置。”我想叫傅如晴,觉得没礼貌,想叫一声‘母亲’又觉得别扭,于是用‘她’做代替。
“倪馨儿拿着双馆找我纹身,我们二人命格转移,她对倪馨儿的定位变成了对我,所以她才能找得纹身店。”我说。
“不错,没想到你挺聪明的。”姜丞碌夸赞,我一点不觉得开心,反而憋得慌。
“是什么?”我问,“那个可以定位的方法?”
我已经做好了得不到回答的准备,没想到姜丞碌还是说了:“知道牵星术吗?”
牵星术?
我知道,那是一种古代的天文定位术,以观测恒星的高度来确定具体地理纬度,灵纹上以此衍生出了一种定位术,不受磁场,或者任何一种事物的干扰。
爷爷曾跟我讲过,但具体方法没有说。
没想到,姜丞碌会用,还用在了我身上。
终于知道为什么那晚傅如晴那般又目标性地找到我,但新的问题又产生了。
“你不是知道爷爷纹身店的位置吗,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姜丞碌是我的父亲,是我爷爷的儿子,尽管我有记忆开始就没见过他,但他肯定是知道纹身店位置的,既然如此,又何必搞得那么麻烦。
什么牵星术,什么命格转移的。
“你刚才也说了,你母亲她已经去世,听不见活人的话,只有牵星术能将你和她绑定在一起,让她找到你。”姜丞碌仔细地替我讲解。
“原来如此。”我点头,“可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姜丞碌这下不回答了,只看着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所以,只是你刚才说的,她想了我了?”我继续反问,“还是说,你想借她的手弄死我?”
说完自己都觉得实在太过天方夜谭,姜丞碌他是吃饱了撑的,拐那么大一个弯,就为了让我已经去世的母亲手杀我?
等了好一会,没有等到姜丞碌的回答,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地涨了起来,“你笑什么,问你话呢?”
“这是你对你老子说话的态度?”姜丞碌瞪我。
“……”我愣住,和他说话,我总觉得自己棋差一招,就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没错,您是我父亲,我不该用这种态度和你说话,那我爷爷呢?他是你父亲吧,你又是怎么对他的?”我暴躁地大吼,“你想杀我没关系,可为什么要连累爷爷?”
原本以为这样指责姜丞碌,他多少会觉得内疚,没想到他没有半点愧色,反倒低骂了一声:“是那个老头倔、傻,不要命也要护着你。”
我被这句话气得拽紧了拳头,很想砸在他脸上。
“你恨他?”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能慌,事情说清楚之前,不想动用武力。
“呵……”姜丞碌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如果不是他,如晴当年就不会死!”
突然间听到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我有些无法接受,“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是说……是爷爷,害死了……害死了她?”我的声音在发抖,“可是为什么?”
姜丞碌微微转头,看向身后的某个方向,眼神变得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声音软了下来。
姜丞碌终于回过头来看我,反问道:“姜老头跟你说过二十年前的事情吗?”
二十年前,那时候我才两岁。
我摇了摇头,“没有。”
“也对,他怎么可能跟你说那件事?”
姜丞碌的语气很明显变得低哑,接下来的近半个小时里,他还原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包括我的出生、我母亲的去世,以及顾斓的脖子上的‘仙鹤续命’灵纹。
没错,我母亲的死,还牵扯出了顾斓。
……
二十多年前,我父亲姜丞碌还是个普通的灵纹师,他从小跟着爷爷天南地北的跑,本事学的很到家,才刚满十八岁,在阴阳术法的行业里,已经非常有名。
他是在二十岁的时候遇到了我的母亲傅如晴。
据姜丞碌所说,傅如晴是大家闺秀,不仅长的漂亮,性格也好,有修养,有文化,当年喜欢她的人从云城能排到首都。
唯一的确定是,傅如晴身体不太好,从小到大总爱生病。
那一年的更是直接卧床,整个冬天都没能下来。
在我外公外婆,也就是傅如晴父母亲觉得她无药可医时,姜丞碌出现了,一个纹身下去,没多久傅如晴便好了。
当时为了给傅如晴治病,姜丞碌在傅家住了整整十天,在那段时间里,他们二人天天见面。
男的长的帅、本事高,女友又美又知书达理,二人很快暗生情愫。
在姜丞碌离开傅家的头一晚上,二人相互表白,然后就在一起了。
他们二人的爱情很干净纯粹,且一帆风顺,没有受到到任何一点点的阻碍,无论当时的傅家还是姜家,都没有人阻拦。
二人很快结了婚,第二年我出生。
傅如晴生我的时候遇上难产,生了三天三夜才生下来,她差点因此丢了命,就算后来好了,身体也一直很虚弱。
在我两岁那一年,傅如晴再次重病,医药无用,之前为她纹的灵纹也没有效果,短短三个月内,瘦如干柴,好几次差点一命呜呼。
在又一次差点失去性命时,姜丞碌想到了一个办法——续命。
我的出生很特别,恰好是阴年阴月阴时,和傅如晴之间的命里算不上百分百契合,但因为特殊的命格,配以特别的灵纹,可以有效地为傅如晴续命。
可是就在他查阅札记,想寻求一个更加有效且无副作用的续命灵纹时,顾斓由她父母带着找上门来。
爷爷一合计,我和顾斓命里十分契合,于是当下敲定,给我和顾斓纹了‘仙鹤续命’灵纹。
等姜丞碌找到最好的办法,仙鹤续命已经完成。
续命的灵纹一个人只有一个,无法更改,无法迁改他人,姜丞碌在看到我脖子上的仙鹤灵纹后,气得当场大发雷霆,并且和我爷爷大吵了一架。
也就在那天晚上,我母亲傅如晴走到了生命的终点,死在了我父亲的怀里。
从那以后,姜丞碌便‘疯了’,他恨我爷爷,因为在他看来,是我爷爷间接害死了我母亲。
他骂爷爷:你宁愿帮助一个外人,都不愿救自己的儿媳妇。
我爷爷却回:铭铭和小傅命格并不十分匹配,强行用续命的灵纹,可能短时间内可以延续小傅的性命,但必不长远,而且铭铭会因此受波及,往后体弱多病,甚至极有可能早夭。你这是在害他!
姜丞碌却说:如晴是铭铭的亲身母亲,是如晴给了他性命,就算他把命还给如晴又怎样?
我爷爷回:小傅身体已经空乏,没有救治的必要,铭铭丧年幼,他比小傅更有活下去的价值和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