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色道

二 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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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薑鎮往北四五公裏,是陶慧的家。梁楓對涼薑鎮醫療工作分外熱心的緣由,大半在此。

車子能夠沿著縣級公路開進去,距離還有一公裏多,倘若再沿著鄉村機耕道開進去,則隻有一兩百米遠了。梁楓把車停在了縣級公路旁邊,他怕進去耽擱的時間太多,車子停留時間長了,占住狹窄的機耕道,別的農用車什麽的過不了,而且機耕道沒有硬化,路麵很差。

梁楓第二次走進陶慧家那寬敞的曬壩時,看見了陶慧的哥哥陶於綱,他從外地回家了。盡管他早就獲悉了妹妹的噩耗,一時裏卻趕不回來,好不容易領取了工資辭職回家,也隻能盡一個心意而已。老陶一家人猜不透梁楓的來意,也弄不清梁楓究竟何許人物,因此有些戒備,話也不多。

陶於綱扛上挖鋤到秧田裏去看水,兩個女人因本村組有個做七十大壽的人家,相幫去了,堂屋裏隻剩下梁楓和陶慧的父親陶明。梁楓便直接的把來意告訴了陶明,希望他們準備好起訴,先刑後民提起民事賠償。

打了不罰,罰了不打,故意傷害致死人罪,已經有嚴厲的懲罰了,刑期不會太短,還能要求賠什麽錢呢?陶明想不明白,也猜不透梁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要起訴,他一點頭緒都沒有,一條找不到頭尾的篾條,他怎麽下手編成一個用器呢。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陶明說過立即吸了口煙,“能有什麽結果呢?”

梁楓沒有意料到陶明會如此輕描淡寫的看待女兒的生命價值,是不是他因懦怯怕事而缺少與人爭鬥的勇氣,要不就是對生活的要求太少,不去奢望命運有太多的給予和補償。他解釋了幾句,闡明了一些法律原理以打消陶明的顧慮。

陶明不再說話,眼睛盯著地下,任由嘴前的青煙一串一串的接連不斷往上翻騰,偶爾搖一下頭,表明他仍不願意重興風浪,事情應該平靜地過去,上蒼既然沒有給他很多,他自然也不能去苛求,何況,興起訴訟根本就是吉凶未卜,還要拿一家人的名聲反複讓別人嚼出味道來,他臉紅呢,他臉臊呢,他心怦怦跳得沒處著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