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停在了市开发区平安大道与临圩路交叉路口的路边。
“这条平安大道是南北向的。到了我们交警这儿,讲到道路都要讲方向的,这点还请提醒二位姑娘注意。”有资料说,七个女性里面会有六个路盲,只有一个记路的;七个男性里面,六个是记路的,只有一个是路盲。怕她们是不记路的那种女性,所以邬海平讲得很细致。“你们看,平安大道到此向东一拐,
就是东西向的临圩路。这临圩路太窄,看到没有,仅三米宽。路边还没有路灯,晚上视线不会太好。”邬海平开始讲起案情来,邢春妮努力记住自己看到的每一个细节。
再上警车,车上临圩路向东开了两公里停下了。邬海平带着大家下了车。这时,可以看到路南边有一摊血。事故中队民警江如鱼开始汇报案情:大前天晚9时39分,机动三轮车工人李爱平从平安大道由东向西进入临圩路,走到这里,见到一女孩倒在地上,已是有出气没有了进气。他马上报警,并把女孩送市第二人民医院抢救,但女孩子没救过来。从女孩随身的遗物中得知,她21岁,叫严丽丽,是市一中高三(2)班的学生。她当晚9时15分在学校晚自习结束后回家,在路上被撞死。她家离这里仅39米,是前面临圩村1组的。父母都是农民,供她长到这么大很不容易,听说她在学校成绩很好,今年高考上重点大学是很有希望的……
“行了,不说这些没用的。”邬海平似乎不爱听这些,冷冷地说,“我看过尸体,看得出是车撞的。因此我们认为是交通肇事逃逸案件。你们把现场再搜一遍吧,反正我看过了一遍,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家伙冷血!”伍川萍悄悄对邢春妮说。
她拉着邢春妮开始搜索现场。她们搜得很细,却连一个碎片、一个刹车印都没有发现,倒是头被太阳晒得晕晕的。
邬海平在边上看着,怪怪地笑着。
看看搜得差不多了,邬海平又用对讲机约刑警大队法医乔卫林一同去市殡仪馆。在这里,伍川萍与邢春妮看到了被撞姑娘的惨状:这女生有1.65米高,看上去身材苗条。被撞点是在鼻梁处,迎面的撞击将她的脑子撞成了粉碎性骨折。
邢春妮偷偷抹了一把泪,为这女孩难过。
邬海平瞪了她一眼,瞪了一半,又收回了目光,自己动手,用卷尺在尸体上量来量去了。
在交警大队小食堂里吃过中饭,马上就召开了案情分析会。一个很常见的交通肇事逃逸案,市局伍局长也不睡午觉赶了来。他开口就说:“学校方面反响很大,不但找到我,还打了报告给市领导。市委一把手批示:尽快破案,还苦主一个公道。其实不需要市委书记批示,破案,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这本来就是我们人民警察的天职。好了,我相信交警大队的工作能力。但因为此案市委一把手高度重视,所以我派刑警大队的同志来加强你们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不相信交警大队同志们的能力。这是讲政治,大家都懂的。好了,现在各人汇报情况吧。”
噢,原来不是让我们来破案的,老爸是让我来当政治道具的。伍川萍有点不高兴了。邢春妮没听懂伍局长话里的意思,仍很有兴致地铺开采访本,准备记录。
事故中队中队长江如鱼,在黑板上画出了平安大道和临圩路,标出了现场位置,再画了一个现场图,就回位子上坐下了。因为与会者都是内行,一看图就懂,如果没有线索,多讲的就是废话。
法医乔卫林只说了一句“是颅骨粉碎性骨折死亡”也就没话了。
伍局长把头转向女儿伍川萍:“我们的伍教导员,你有什么看法?”
伍川萍脸红了,但她沉住气,轻声说道:“我在现场真的什么线索也没有发现,我们只知道死者的身份、身高和出事地点。死者家好可怜了,那么好看的一个女孩子就这么……”
伍局长挥挥手打断了她,把头转向了邬海平:“小邬,你有什么高见?”
邬海平很得意地看了伍川萍一眼,在伍川萍还在嘀咕爸爸也是冷血动物时,他站到黑板前开了口。
“我的看法有几点,一是大车作案,出租车、机三轮、小手扶等小型车辆可以排除。二是司机就是住在临圩路附近的人。三是综合现场情况看,此女是从平安大道由东进入临圩路,被从西边而来的大车撞死。”
众人看着地形图在想着什么,继而都点了头。只有邢春妮叫了起来:“为什么?什么根据呀?”
邬大队长知道她是记者,不是刑警大队民警,就破例解释了一下:“第一,死者一米六五高,撞击点在鼻梁处,我量了一下,撞击点离地面的距离为一米四五。这么高的撞击点只能是大车所为了。小车哪有这么高的?第二,撞击成粉碎性骨折,说明车速快、撞击力很大。谁夜晚能在没有路灯的3米宽的窄路上开快车?只能是自恃对此路面很熟的人嘛!这人应当是黑天白夜常走这条路的嘛,具备这个条件的人只能是住在此路附近的司机。第三,市一中在平安大道边上,因此死者是从平安大道由东进入临圩路的。她又是被迎面撞上的,那肇事车在临圩路上的方向是由西向东的。”
哟,现场一点线索也没有看到,他倒是能讲出一大套东西来。伍川萍不禁有些佩服。“邬大队长倒是挺能无中生有的嘛!”她这句话不知道是讽刺还是表扬。
“很好。虽然作案人在现场没有留下一点线索,但本案现在侦查方向已明确了,大家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伍局长放松了一下,把话锋一转:“小邬,刑警大队伍教导员跟你配合得如何呀?”
“她呀,能干着呢。她决心一星期内侦破此案,让我喝一斤白酒向她赔罪!”邬海平这么说。
“哟,她真有那么大决心?很好呀!你们两个大队好好合作。本案刑警大队为主,交警大队全力配合,一星期内,对,已过去的三天也算在一星期内,必须侦破此案!你们有信心没有?”伍局长说。
“有!”伍川萍与邬海平同时说。不过邬海平接着表示了一点不满:“伍局,这案子是我们交警大队的案子,怎么变成了刑警大队主办了?”
“怎么,我们公安局里还分你我呀?要讲政治,这话你听不懂呀!我告诉你小邬,我知道全局就数你会炸毛,你要是配合不好伍教导,我拿你是问!”伍局长瞪着邬海平说。邬海平嘿嘿一笑:“懂了懂了,我不就这么一说嘛!我配合好就是!行不?”
“那就好,散会。你们该干啥就干啥吧。”伍局长冲着女儿眨眨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