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欣东是个农民,但他却是个有头脑的农民。别的农民利用农闲时光到县化肥厂打工,他却来到省城,在南京化肥厂做季节工。
他还是个勤劳的人,不但上班时唯厂供销科马科长马首是瞻,而且下班后也为马科长干各种家务事,随叫随到。马科长十分感动,也待他如亲戚一般。酒宴缺个人,会带上他充个数;厂里发福利了,都会为他谋一份。他打了五年季节工,收入比其他人都要多,其间还娶妻生子,在老家淮安市金滩县城城东进城的公路边建了一栋两层小楼加院落的房子。在第五年的季节工结束时,他决定回归田野,过农家乐的小日子去了。他来向马科长告别,感谢马科长五年来对他的照顾。马科长动了感情,他说:“这五年,不是我照顾你,而是你帮了我不少忙。我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这样吧,你回去后,就在你那里开一个化肥门市,货就从我这里批。我在一天,这供货就不会断!”听了这话,阎欣东喜出望外——马科长这是给了他指了条发家致富之路呀。马科长当即批了一张条子给他。那上面批的是农村很紧缺的东西、化肥中的极品——尿素。马科长出手就给他150吨。
要知道,县化肥厂只能生产碳酸氢铵,最多是复合肥,而尿素只有省城的大化肥厂才能生产。碳胺气味大,而含氮仅17%,肥效因此就差。尿素含氮46%,肥效好,使用方便,所以农民喜欢。就价格而言,碳酸氢铵0.54元/公斤,尿素则达1.25元/公斤,而且还在不断上涨,利润空间大。
他雇了车,把150吨尿素卸了下来。他挂出了牌子:2元一公斤尿素。虽然字写得歪歪斜斜,广告牌更不像个广告牌,但奇了怪了,没到一星期,150吨尿素就被一抢而空。他一下就收入了30万元。
一星期毛收入就30万元呀,他兴奋无比。他在盘算着除去成本后还剩多少钱,盘算着如何感谢一下马科长。当然,他还想到了他的邻居——开摩托车修理铺的小青年谷林平。谷林平带着两个徒弟曹里远、姜田山租了他隔壁的一家门面开这个修理铺,平时阎欣东的摩托车坏了,他们常帮着修,也不收他什么费。远亲不如近邻,他发财了,也当请他们同乐一下。
晚上,四个小年轻聚在了一家小酒店。阎欣东端起了酒杯:“各位小老弟,远亲不如近邻,平时你们时不时照顾我,让我发了一点小财。明天就是端午节了,我弄杯薄酒,请大家乐乐。希望你们不要嫌酒店太小!”
“哪里,哪里,谢谢阎哥这么看得起我们!”大家举杯一饮而尽。
这时,谷林平先端起了酒杯:“阎哥,敬你一杯,祝你发了大财!”
阎欣东端起了酒杯:“发什么大财呀,就是个三十万嘛!用省城南京人的话讲:毛毛雨啦!”
“三十万呀!你还嫌少呀!”三个人都瞪圆了眼。接着羡慕无比也更可劲地劝起酒来。
阎欣东酒量并不大,很快喝醉了。他坚持着付了酒钱。四个人一同打道回府,各进了各家的门。
阎欣东回到了家,妻子米兰花马上扶他上了床。他倒头睡去。米兰花将三岁的儿子阎米东在隔壁房间哄睡后,又关上木门与防盗门,也回来上床睡了。
这时没有睡觉的是谷林平及两个徒弟。谷林平说:“听没听到?一个星期就搞了三十万,凭什么呀!我们修一天摩托车才几块钱呀?他认识人,一倒卖,瞬间就不是万元户,而是十万元户,三十万元户!”
他的两徒个弟在看着他:“师傅,你的意思是——”
“我们把他儿子阎米东给弄走,再打电话让他拿钱来赎。如何?”
“好呀。这来钱更快!要他多少钱?”曹里远问。
“他挣的三十万是毛的。我们也不贪,就让他出十万元来赎如何?”姜田山如此提议。
“你他妈的能不能做大事呀!要么不干,要干就要心狠手辣!他一星期赚三十万,是毛的。但他下星期一进货还会有三十万,他一年下来多少钱!我们就要他三十万!”谷林平说。“来,分工一下,一会儿,我们去他家偷他儿子。他儿子睡楼上第一间,那个防盗门锁是坏的,他让我去帮他修,我答应了,但还没有去,所以那个防盗门是没有用的。先别开防盗门,里面的木门锁更好别了。曹里远把孩子抱走,走远一点,到乡下去躲起来。姜田山去打电话,到县城里去打,要赎金。我不走,就在边上近距离看情况。端午节,没生意,徒弟回家很正常,没有人会怀疑的。姜田山,一是你要把嗓子变个调,不能用你现在正常的声音讲,那样阎欣东会听出来的。二是你在电话里要强调,不能报警,报警了孩子就没有命了!”
三人商量后,溜出了大门,来到了阎家。三人翻墙进院,悄悄上了二楼。
这伙人用螺丝刀别开了两道门,偷出了熟睡的孩子,然后开了院子大门,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