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个人两只兽,兵分两路:我和石猴大莽蛇偷偷先进城。一桑、孟姜女、天香扮成探亲的姑嫂、妯娌,紧随其后。
午时时分,我们来到了城门口。
也许是战乱年代,城门口岗哨森严,过往人员盘查得特别紧。
我向石猴和大莽蛇打了个手势,两个聪明的家伙立刻会意,悄悄地绕到杂草丛生的偏门,偷偷地潜进了城。
我会心一笑,大摇大摆地向城门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
一个长官模样的拦住了我。
我丢给了他几个刀形的商币。
他挥了下手,放我入了城。
他娘的,钱这个东西还真不是个东西,没它不行,多了又坏事。
想想古今中外,有多少英雄豪杰平民市井,为了它而竞折腰者有之,下跪作揖者也有之;同时又有多少皇亲国戚高官大臣,陷在这小小的钱眼里不能自拔,最后身陷囹圄。
进了城,我东瞧瞧,西望望。
他娘的,朝歌也真是朝歌,外面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里好象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城里来来往往的人依然是络绎不绝,做生意的依然是做生意,过日子的还是过日子,那些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们,依然在大姑娘小媳妇的石榴裙边转来转去。
我突然想起我在现代社会里,一位出生农村又当过几年兵在城里混过一段时日的好友的几句经典名言。
“做狗也要变成城里的狗!”
“宁为城里狗,不做乡下人!”
不是吗?乡下人饥寒交迫,总是在贫困线上挣扎,有病不能看医生,孩子考上了大学没钱读。城里的狗,身价动辄几百万几千万几个亿,无论出门在外还是呆在家里都有保镖,而且吃的是山珍海味,逛的是花花世界。
正想间,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轰——”地一声,一阵骚乱,正在做生意的市民们或嫖女人的花花公子们,一个个都见鬼了似的往两边钻。
我狐疑不解:“出什么事啦?”
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骑着马,手按着胸口,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来。
“啊!那不是丞相比干吗?”
我差一点没叫出声来。
是的,没错,我在电视里见过,就是这般模样,瘦瘦的,一付忧国忧民的神情。
我们大家都知道,这比干身为国戚,官居国相,赤胆忠心,精忠报国,到头来落得个身心分离的悲惨结局,无不令古今中外的忠诚之士心寒、心痛、心碎……
在这一瞬间,我把所有的史书在心里过了一遍:无论是中国还是外国,大部分时间是奸臣当道,忠臣们则好心没有好报,不是身陷囹圄,就是身首异处。
所谓“好人一路平安”,只是没权没势的平头百姓,对他们的一种祝福,是一种文学创作里的理想境界,是“革命的浪漫主义”……
因此,最多也只能停留在“好人就有好梦”的层面上。
而那些奸臣们,因为会吹牛拍马,阿谀奉承,阴谋诡计,玩弄权术,算尽机关,则往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飞黄腾达,高官厚禄,金钱美女,尽入囊中。
这就是赵高高俅秦桧和砷们,屡屡得势的根本原因……
比干慢悠悠地朝我这边飘来,象个幽灵,整个大街上的景一下子虚幻起来,色彩全无,就象早期拍摄的无声的电影,又象突然停了有线信号的电视机,即没有声音,又没有图像。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所有看过《封神榜》观众读者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纣王听了狐狸精的话,耗费巨资造了鹿台,把离城三十五里处轩辕坟的众妖全部请来,日日笙歌,夜夜燕舞,而且是以酒为池,以肉作林,花天酒地,尽情**乐。
那些小妖们见有狐狸姐姐罩着,便得意忘形,肆无忌惮,声色犬马,无束无拘。
因为多喝了几杯,尽管极力遮掩,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你想想,纣王昏君,但比干不昏,只一眼就瞧出来啦!
但他不作声,因为他清楚地知道,纣王被狐狸精迷得太深了,根本就不可能相信自己的话。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伙妖精一网打尽,向狐狸精敲点警钟,让她知难而退,早点滚蛋。
好比干心生一计,暗中派武成王黄飞虎带了一般军士盯住这般妖怪。
再说这般妖孽,因酒精作祟,腾不了云,驾不了雾,离了宴席后,只得一个个拥簇着,拖拖曳曳,挨挨挤挤,东倒西歪地出了城门。
然后,一齐钻到城外轩辕坟的石洞里,呼呼大睡。
黄飞虎连忙命士兵搬来磐石堵住洞口,点了一把火,将众妖全部熏死在洞内。
也是合该有事,这比干见众妖死了,心中虽然高兴,但一想起狐狸精害死了这么多大臣,觉得不够解恨。
又命军士将那些个烧死的狐狸皮剥了下来,制作了一件袍子送给纣王,来警示他身边的妖魔,要她不要再迷惑君主。
这狐狸精是何等角色,见自己的子孙被剥皮抽筋,恨得咬牙切齿:“比干老贼,竟然这等残忍,如此害我子孙。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然而,比干早有提防,不让她找一点岔儿。
狐狸精就想出个最毒的计来,说自己得了一种怪病,而且装作要死的样子,说此病非比干的七窍玲珑心才能治好,否则就要和纣王离永别啦!
这纣王也真昏得到家了,也居然下了一道要比干“献爱心救美人”的圣旨。
比干只有仰天长叹,有什么办法呢?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自己做了一世忠臣,不能坏了名节,只得乖乖地把心窝窝掏出来。
看着比干开胸剖腹,捧出活泼乱跳的赤胆忠心,狐狸精躲在一边偷偷地乐。
接下来的情节是这样设置的,说姜子牙推算出比干丞相有此一难,曾给了一道书符印,叮嘱他事先烧成灰入水,服于腹中,护其五脏六腑,故取出心后还能招摇过市,行走这么远,安然无事。
可姜子牙终究没有救得比干的性命,狐狸精一路追了过来,看见比干没有死,就变化成一位卖菜的村妇拦在比干的前面。
“卖菜卖菜,刚从自家菜园摘的无心菜!”
狐狸精大声嚷嚷着。
比干一听“无心菜”三个字,连忙停了下来问:“你这真是无心菜?”
狐狸精点了点头说:“是无心菜。”
“菜无心,能活?”
“菜无心能活!”
“人无心呢?”
“人无心则死!”
比干听了这话,大叫一声,撞下马来,一腔热血冲天而起,把刚刚升起的太阳染得红彤彤的,然后仰面朝天,屈死于黄泉。
如果当比干问:“人无心呢?”有人回答:“人无心也可活!”则比干就不会死,那中国的历史就得重新书写。
这故事看似荒谬,仔细想来也有一些科学道理,因为人的意念有时会有无法估料的作用。
在现代社会里常常遇到这样的一些故事,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在不知自己的病情的情况下可以活得好好的,一旦知道自己无可救药,便突然崩溃,不几天就会离开人世。
据说在西方有这么一种处决犯人的方式:先把犯人的眼睛蒙起来,在旁边摆一大漏斗,上面装满了水。
然后,用冰凉的刀背在犯人的手背上轻轻地触一下,对犯人说,我们现在割断了你的手腕,你的血正在往外流。
犯人的眼睛被蒙住了,以为自己的手腕真的割断了,加之旁边的人不断地暗示说,你的血流得差不多了,你的血流完了,就剩最后一滴了,你的最后一滴血滴尽了……
突然间,旁边的人关了漏斗,犯人听不见水滴声,以为自己的血真的流尽了,也就真的停止了呼吸……
忽然间,整个大街**起来,在比干前面约十来步的拐弯处,果然出现了一位头扎花手巾手提菜篮的村妇。
“卖菜卖菜,刚从自家菜园摘的无心菜,百分之百的环保,百分之百的绿色食品。”
村妇大声地叫卖着。
“无心菜……”
比干摇摇晃晃地走着,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
村妇望着比干冷笑了一声,竟象女歌星一样抑扬顿挫地唱了起来:“菜——无——心——可——以——活——,人——无——心——只——有——”
还没等她把“死”字唱出来,大莽蛇闪电般地扑了过来,长尾一甩,把她扫到九霄云外去了。
“人无心……”
比干脸色苍白,豆大滴的汗从眉额上滚落下来,牙关不住地打着颤。
“活——!”
“活——!!”
“活——!!!”
……
几乎时整个世界都在呐喊。
比干的性命暂时保住了,但要真正把他救活,就必须把他那颗取出的心,重新安置到胸腔里去。
这种手术对于我表哥黄智来说,是小菜一碟。
他能把我嫂子砍成一块块的,然后又堆积木似的完好无缺地组装好。
只不过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不是科学家外科大夫,而是姜子牙,是西岐的军师,说不定他心里巴不得商纣这边损兵折将。
如果救活了比干的话,那征战途中又多了一名劲敌。
所以,在《封神榜》里,我也怀疑姜子牙也可能不是真心救比干,不然凭他的武功道法,还战胜不了一个小小的狐狸精?
话又说回来,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能怪他,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嘛。
唉!不要想那么多啦,还是先把比干扶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藏好,让他养好精神,恢复体力,作好心脏回归的手术。
因此,目前的当务之计,就是赶快闯进皇宫,趁狐狸精还没有对比干的心下手之前,来个偷梁换柱,悄悄地把比干的心夺回来。
否则,一旦狐狸精真的把这心作了药引子吃了,要救比干就更难了,那就可能要再次越时空到未来世界里去找人造心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