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转头看见了师父铁青的脸,老爷子没理我,骂骂咧咧地回房间睡觉去了。我也回去,像往常一样,练功,睡觉。
第二天早上是被吵醒了以后脑子不是一般的沉,床头桌子上还有杯水,摸索着喝了。看看日头已经巳时了,洋人的说法巳时就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我连滚带爬地起来,平常这么晚起来师父那老头子话不多说就是一顿笤帚疙瘩,每天早上他都要我练功,强身健体嘛,免得下次用借力符虚得跟病危一样。
可这次我出去以后他只是平静地在正堂坐着喝茶,见我出来了就是一我坐下,跟我说:“多睡会吧,今晚可够你折腾的。”
我一愣:“不就回个殃吗,我有啥折腾的。”
“那是个女鬼啊,上次把她打得不轻,这次她能不跟你折腾折腾……”
这老爷子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吓唬我,我披上扔在椅子上的布褂就往外走,顶着大太阳在院子里练功,不经意间看了眼正堂里的马老头,正托着烟袋锅子在屋里笑呢。
这老棺材板子!
正练功时门还被人叩响,敲门敲得还挺着急,我赶紧喊了一声:“来了来了,催鬼呢这么着急。”
门一开是一个孩子,我对他也不陌生,一进门就看出是打女鬼那天晚上的那个孩子,也不知道我们离开以后他盯着小洋楼看了多久。门开以后我刚想跟他打招呼,他没理我直接从门缝里钻进来了。
“哎。哎哎……你这小子有点礼数没有。”
自然也没听我唠叨,直接跑到正堂站在师父面前,我也跟着他进来了,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惊住了:“今,今天,女鬼头七。”
师父也有点吃惊,抽了口烟问他:“我知道,我知道,然后呢。”
孩子摸摸脑袋说:“哦,那没事了,怕你忘了。”
说完就想走,马老头直接叫回来了:“等会,回来。”
孩子又站到了马老头面前,这孩子一点也不怕人,不过也正常,毕竟不是第一次见师父了,马老头深深地抽了口烟,还故意在椅子上摆了摆身段,想吓吓这孩子,说:“说吧,谁让你报的信啊。”
可是看孩子的反应马老头这身段是白摆了,他摸了摸脑袋冲着马老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我,毫无惧色转个身往门口走去,这潇洒劲连师父都没有。师父尴尬地笑了笑,我也为师父的尴尬笑了笑……
他踢了我一脚:“笑什么笑,去街上置办点东西,今晚亥时去小洋楼。”
不用问我也知道准备啥,朱砂,黄纸。师父还特意嘱咐我,让我去三清殿拜拜祖师爷,今晚确实挺危险的。
人身上有三团火,头顶上一团,左右肩膀上各一团,这三团火保持着人身上的阳气,也是人防鬼最根本的东西,有些天生火气旺的人是很难遭遇阴邪之事的,而有些人天生就阳气不盛,就容易遇到阴气入体或灵鬼上身之类的事,这种人从小体弱多病也跟这个有关系。
而我天生六鬼护身,虽然这六鬼对我不会有什么害处。
但还是导致我天生火气不盛,所以今天去义庄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很阴冷的气,吓得我一下子就钻进了三清殿,找祖师爷去了。
今天的事办完已经有点累了,吃完晚饭跟师父在院子里坐着,他跟我说了一些《三清书》上面的事,到现在每次想到三清书离的山川大泽,就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天色渐晚,院子里的树上还有几声蝉鸣,后院灵堂还是往日一般的寂静,外面是要下雨的天气,风吹到身上很舒服,就这样听师父讲道,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也不乏是一件幸事,只是,没有云群。
“你,跟尉迟家那丫头,也该定下来了”他看透了我的心思,知道讲道我也听不进去了,就找个话题闲聊。
摇摇头叹了口气,看了看旁边空**的红木椅:“先救醒她再说吧。”
今晚还有正事,这件事也就随口这么一提,谁也没往心里去。眼看离亥时越来越近,师父回屋里换上了那身道袍,今晚会有什么危险我不知道,但是看师父的架势,今晚是查明马小死因的关键。
收拾好东西后我抬着供桌,跟在师父后面往小洋楼的方向走,这次没有那么害怕,那个女鬼根本打不过师父,再加上我这两天也学会了一些基本的符咒,打鬼不敢说,自保是没什么问题。
这次跟在后面心里还有莫名的责任感,因为今晚主要是用我的能力来问女鬼。
回殃的时候女鬼是说不了话的,因为角落里有阴差盯着,只有她的魂魄回到了尸体里,阴差才不会管,这也就是为什么师父要带着我来,他能跟鬼说话,但是不能让死人说话。
六丁六甲十二神符,是我最近要学的东西,师父对于这些东西已经烂熟于心,他说这是修道之人最基础的十二道符。
我最先学的,就是“甲申天长神行符”,能让自己跑得快,学不会打至少要先能跑,这才是硬道理。
小洋楼的阴气一如往常,为什么那个被借血的女人死了还会有这么重的阴气:“师父,为嘛还这么冷,按说那女人不在了,不应该啊也。”
“风水的问题,现在跟你说也没用,早晚你要学风水。”他在很认真地看什么,然后用手指掐算。
这掐算,也是有讲究的,食指中指无名指的三段指节用来推算,当然其中还有具体的算法在脑子里走。
我们绕到小洋楼的后面,有一块地的土比其他的地方要潮湿,我还记得当时师父说这是兑位,兑卦属泽,所以尸体就埋在这里了。
师父站在这块潮湿的土地正上方,左手托罗盘右手做掐算,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过了一阵子跟我说:“巽位开坛!”
“啥?”我到现在也记不清八卦的具体方位。
“你个牲口脑袋。”看我现在也不知道八卦方位,师父就有点急了:“东南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