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公子盛情难却。
罗天生开了酒桶,只见桶内酒水透亮喜人,色如琥珀,酒香甘而清冽,扑鼻诱人。
“好香。”罗天生深深吸了一口酒香,大感香甜;旁边小四公子又递上青玉酒樽,微笑道:“喝甜酒最好配以玉酒盏,我都有带来,小罗尝尝看。”
罗天生满上酒樽,小饮一口,眼睛微微一亮,又仰头一气喝光,而后再饮几樽,擦擦嘴角赞道:“小四,你的酒真好,甜而不辣;班鲁的御酒应该也很好,只是我喝不来。”
蛮山岳只尝了一口甜酒,砸吧砸吧舌头,把酒桶放到了罗天生身边:“小罗,咱俩正好相反,我爱喝烈的,这酒太淡,差了点儿滋味。”
杜无冬也把酒桶给罗天生,道:“小罗,你爱喝这个,我的给你。我也愿意喝烈酒,小四公子的甜酒价值不菲,其中灵气逼人,你省着点儿喝。”
小四公子摇头轻笑,又取了五只木桶出来,都放在罗天生身边:“杜兄不必谦让,我随身带酒不少,够我们喝的。”
杜无冬不再谦让。
班鲁喝了几口甜酒,又从木架上取了烤鱼,大呼过瘾,又转头看看小四公子,翘起大拇指道:“这样的酒我也见过,有一年我爷爷进宫打铁的时候,皇帝陛下赏了好多,带回家里分了,当时我年纪太小,只能闻到酒香,家里大人没给喝,原来是这么个味道。我猜你家在大衍也是有权有势的,陛下能赏这么多甜酒,比我家也差不了多少。”
小四公子微微一笑,又多给了班鲁和罗天生一人一桶,而后轻轻翻起袖管,从木架上取了一条烤鱼,撕了一条鱼肉轻轻咀嚼,吃下之后赞了一声:“小罗,这鱼烤的并不精致,但别有一番滋味,手艺不错。”
“哎!”蛮山岳大摇其头,嘴里塞了一条大鱼,边吃边道:“小四公子,在这荒郊野外,能吃到这般滋味的鱼肉已经难能可贵,又不是太岁山庄的宴席,要什么精致。”
一边吃一边喝酒,喝一口烈酒,再吃几口鱼肉,好不爽快。
杜无冬和班鲁吃的都不算快,时而喝一口烈酒,时而饮一樽甜酒,偶尔说笑几句,小四公子更是慢斯条理,吃相端庄;罗天生边吃边饮,不知不觉已经吃了二十多条烤鱼,一口鱼汤一口甜酒,喝光了两只酒桶。
“吃了这场鱼,喝了这场酒,咱们也要分道扬镳了。”蛮山岳抱着酒坛狂饮一气,豪爽之中又有几分不舍:“我在古神战场还要待些日子,找些矿石融进剑里,怕是不能和你们同行。”
杜无冬放下手中烤鱼,沉默片刻,轻轻拱手道:“蛮兄,你虽然身为六境剑修,在古神战场受到杀气压制,最多发挥五境实力,一路也需小心。公羊管家所赠的上古铠甲不妨穿在身上,至少能保安危无虞。”
蛮山岳拍拍腰间,嘿嘿笑道:“收进储物口袋里了,需要的时候再穿。”
班鲁也放下酒碗酒樽,拍拍身旁的大铁箱,笑道:“我准备在古神战场再逛几天,也收集些矿石锻造,继续改装机括铁甲。蛮子,都是找矿石,咱俩一起走,骑着你的避水犀,遇上麻烦你还能保护我。”
蛮山岳大喜而笑。
“我进入古神战场之后,和师叔同门分散而行,现在要去找到他们。”杜无冬低声道:“路上他们会留下我土木宗的独门标记,不能和你们同行了。”
小四公子轻声笑道:“大家不必感伤,所谓分别能再遇,江湖有相逢,等吴伯回来,我也要在这处古神战场四处走动走动,看看能不能再遇上一些机缘。说不定大家分散不久,转头又会碰到。”
几人相视而笑,唯独不见罗天生毫无动静,纷纷转头看去,顿时轰然大笑。
只在几人聊天的工夫,罗天生已经喝光了身边的八桶甜酒,脸色红如烈火,一身酒气,居然也不分甜酒烈酒,抱起了班鲁的一桶御赐三十九年窖,咕咚咕咚大喝不止,腹部已然微微鼓起,脚步踉踉跄跄,几乎快要醉倒。
“小罗这孩子能吃能喝,就是酒量不大,喝甜酒也能喝醉。”蛮山岳坐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掌握住罗天生背后铜棺,轻轻晃了一下,哈哈笑道:“小罗,别喝了,再喝就真要醉了。”
罗天生放下酒桶,眼前迷迷糊糊,只觉得一股大力定住自己,连连摇头仍不清醒,口中含糊嘀咕:“谁在碰我?我要喝酒,不要摸我的棺材。”
说完发力一挣,体内劲力狂涌,酒劲儿瞬间发作,脑门一懵,连声音都要听不到了,浑身滚烫如同置身熔岩,两眼烧的通红,把蛮山岳的手掌一挣而开,还不忘了收紧胸腹间的锁链,又伸手揉搓眼睛,目光迷离,胡乱摆了个出拳的架势,口中大叫道:“你是哪里的大个子,干什么碰我的棺材!”
众人笑的更加欢乐,连小四公子都有些忍俊不禁,伸手指着罗天生笑道:“小罗真的醉了,发起酒疯,连蛮兄都不认识了。”
“不要紧,我来帮他,让小罗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杜无冬面带笑容,双手贴地,一股真气催发,顿时有两株淡金藤蔓破土而出,飞快穿梭编织,如同一张柔软床榻;又有两条藤蔓缠腰间罗天生,要把他放上藤蔓床榻。
然而,罗天生意识模糊,身体反应却极为迅速;淡金藤蔓刚刚缠在腰间,浑身气浪如潮,呈血红之色,隐隐有啸声传出,把藤蔓一冲而溃,瞬间支离破碎。
“咦!”杜无冬吃了一惊,讶异道:“小罗的情形不太对劲,他劲力太大,真气雄厚的有些反常;我的藤蔓有土木金三系之力,寻常刀兵都斩不开,他怎么……”
没等杜无冬说完,那边罗天生早已狂性大发,怒吼道:“除了大个子,还有好几个人,都要来害我。你们休想得逞,尝尝我的拳脚!”
话音未落,早已动身扑出。
四人不敢怠慢,生怕被罗天生误伤,又唯恐伤了罗天生,不敢施展杀手;有心想躲,又怕罗天生闯出什么乱子,只好齐齐迎上,想借着人多把他擒住。只是罗天生也不知何故,醉酒之后一身力量大的惊人,纵然蛮山岳动用蛮血之力都制不住他,反而吃了他几拳几脚,疼的嗷嗷大叫。
班鲁力气最小,被罗天生三拳两脚放翻,跑到一边一边揉搓伤处,一边取出药膏涂抹伤处,气的大叫道:“你们三个加油,揍死这个酒鬼!”
一时之间,只见四人翻翻滚滚,先把大铁锅撞翻,又毁了烧烤木架,把两堆篝火踢的七零八落,火星遍地;有藤蔓不断催生,又相继断裂,其中小四公子被罗天生踹飞了好几次,而后纵身再上。
杜无冬催发藤蔓之时躲之不及,被罗天生一拳轰飞,一口气差点儿喘不上来,不敢再加入战团,跑到班鲁身边,心有余悸道:“班鲁,咱们长教训了,以后千万不能让小罗喝酒,这事儿严重的很。”
班鲁有力气无处使,恨不得掏出神工雷火铳轰他一炮,急得团团乱转;不出片刻,只见小四公子贴着地面滚出二三十丈,胸口又多了一个脚印子,毫不生气,一边揉搓,一边倒吸凉气:“厉害,小罗喝了酒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明明已经醉酒,可他轰出的拳头毫无破绽,一身战意高涨不退,也不知道蛮兄能不能……”
话没说完,只见蛮山岳身躯一晃,屁股被罗天生一脚踢中,如同狗啃泥巴,呼通呼通滚出四十多丈,摔的鼻青脸肿,恼火怒吼:“避水犀,五色羧羚,都来,一起制服他!”
说完又要动身扑上。
罗天生不等他扑,浑身酷热难当,只觉得百丈之处清凉一片,似乎是一处绝佳所在,随即口中暴吼一声,一口气息绵长不绝,脑中稍微清醒几分,隐隐看清了蛮山岳等人的轮廓,微微愣了一瞬,而后口中喷吐热浪,一股真气灌注脚下步云履,嗖的一下冲天而起,掠到百丈之外,猛地一头扎了下去。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钻进了大湖水底。
蛮山岳四人吓得脸色发白,唯恐罗天生在水底淹死,脱掉衣服就要下水救他;然而再度看时,只见水浪滚滚,早已不见了罗天生身影,唯有湖底污泥不断泛起,犹如开了锅一般,无数大鱼四散逃窜,如同遇到了什么可怕事物。
再有盏茶时分,距离湖边三千丈外,一道背棺身影骤然破开水面,一路踏水而行,怀里抱着一条活蹦乱跳的赤金小蛟,约有两米多长,一口利齿咬在罗天生胳膊上,只是无法咬破皮肉,急的甩尾乱叫。
罗天生步履如飞,踩着湖面冲到岸边,把小蛟往地面狠狠一摔,摔的它七荤八素,身躯挺直,如同昏死了一般;而罗天生连连吐气,口中热浪滚滚涌出,约有十息之后,喷出了好大一口酒气,浑身劲力血气缓缓消散,一屁股坐倒在地,甩甩头道:“好晕好晕,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