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
赵小琴听了感到不可思议:“不是吧,你利用那姑娘的感情?这么做可有点儿卑鄙啊。”
“这怎么能叫卑鄙呢,我们本来也打算结婚的,正好利用这一点,你也方便嘛,用不着满村子跑了,受人白眼。”
“你决定了?”
“嗯呐,别的事我不敢说,这事儿玉芹肯定答应我。”
安路的婚事和赵小琴没有半点儿关系,她才懒得过问,只要能早点把这里的事搞定,怎么样都行。
天还没亮,刘安路挨家挨户走了个遍,把请帖发到位了,不肯开门的直接从门缝里塞进去。里头也有玉芹的功劳,跟安路结婚,她早就这么想了。
四点多,安路最后一个通知的父亲。
儿子要结婚是好事,可刘庆民晓得其中的原因后,就高兴不起来了。
“爸爸,你也去呗。”
“我不去,你们这哪儿是结婚,是捉鬼咧。”刘庆民拿不出话来说儿子了:“就没你这么办事儿的,天底下有这样结婚的么?这是白事还是红事?你听说过结婚捉鬼的?”
“这不是没有办法嘛,现在村里人都啥样了,吕秋萍的魂不安生,现在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死气沉沉的。
我听那赵小琴说了,村里头的事可能不是鬼,源头是个虫子。”
刘庆民冷笑:“我特么听着都新鲜!还虫子?一只虫子能杀死你三伯?一只虫子能让刘安燕疯了?一只虫子能让死人变活?你也是个棒槌,人家说啥你就听啥,我估计这姓赵的小女子是个骗子。”
骗子?那这事咱可得说道说道了。
“是你把我送到人家赵贵师父那儿去做工的,给人看门,你怎么能说他女儿是骗子呢?”
“你说赵贵?她是赵贵的女儿?”
“那可不。”
刘庆民坐下,沉思:“其实这个赵贵我也不熟,别人介绍的,我去他的寿材店看过,人还不错。敢情……现在这做寿材的都会抓鬼了?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赵贵……嗯,那丫头跟你要钱没?”
“要了,说好几万。”
刘庆民手指狠狠戳了儿子的太阳穴:“你个棒槌!好几万!你哪儿来的钱给人家?!”
“爸爸,先不说这钱的事,回头人家从我工钱里扣嘛。咱们先解决眼下的麻烦。”
“麻烦跟你有甚的关系?让你去城里好好待着,你就是不听!”
“那你到底去不去嘛。”
“老子不去!
我还告诉你,你要是出了事,咱家可断了香火了!”
安路傻傻的乐:“那没关系,老刘家不缺咱这一支,反正人多的很咧。”
就算是结婚,也没这么着急的,夜里发请帖,第二天就坐席。
你还别说,这些人得了帖子人就来了,上午半天都是安路和玉芹两个人忙活的,加上从兆兵那儿搬来的桌子,一共四张。菜很简单,是从杨长新的商店里头买的,什么花生米呀、豆腐干呀,荤菜就是自家腌的咸肉。
这喜事办的可够穷的。
田实珍身体不好,在**躺着,没了虫子也就没了大碍,床底下都收拾干净了。
赵小琴坐在房间里,跟城里的客户打电话。
院子内已经坐了五六个人,高高兴兴的来,看到菜就没想法了,村里坐席,谁家不杀鸡烧鱼的,红烧肉和汪豆腐也没有。坐席没厨子,就新郎新娘两个人捯饬,酒是六块钱一瓶的,做菜用的那种。
这是请人来吃饭?
这不是叫花子开会么。
何邵元喳吧喳吧嘴,望桌上的豆腐干:“那个——安路啊,热菜还没上吧?”
“没呢没呢,人没来齐,咱们就不讲那么客套了,都是自家人,你要吃就吃、要喝就喝。”
另一人脸色挺苦的:“热菜是啥?”
“青菜豆腐汤,炒豆芽。”
“哦……安路,你结婚办的也像样点儿嘛,怎么扣扣索索的。”
“唉,我家条件不好,得罪你们了,见笑见笑,呵呵呵。”
没辙,大喜的日子,也不能因为人家菜不好就骂人,喜事上乱闹可不吉利,要遭报应的。
何邵元左右观望了一番:“安路,你爸爸呢?”
“哦,他身体不好,在家休息,我大了,自己的事儿自己办。”安路过去跟他小声捣鬼:“老何,你那姘头呢?没来?”
“去去去!”
“嘿嘿嘿,哈哈哈!”
过了十二点,来吃饭的还不足两桌,多数人都没来。
就凭这一点,赵小琴心中已经有数了,中午来吃饭的都是身上没虫子的。那虫主是至阴的东西,不能见阳,要到晚上才能来,也可能会不来。
手里的这个小本子是师公传下来的,上面有尸虫的记载,可她自己也没对付过这种东西。一向的自信在此时也心虚了,城里有个‘白堂’协会,里面好几个厉害的阴阳先生,赵小琴跟他们都认识,是不是应该打电话让他们一起下来呢?
安路抠门了:咚咚咚。
赵小琴瞪眼:“门开着呢,你都进来了还敲什么,脑子有病。”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么,我丈母娘咋样?”
“她挺好的,现在几点了?”
“五点多了。”
赵小琴合上本子:“今天我们不一定能抓到那个‘东西’,它要是不来,那咱们又得抓瞎。”
安路坐到床边,指着她的包:“你不是有个八卦盘盘么?上头的针会转,找不出那个虫主的方位?”
“找不到的,这不是鬼魂,这是蛊术。”
什么乱七八糟的,安路也听不懂。反正结婚也结了,就看晚上灵验不灵验了,吃了灯油的那些人,只要身上有虫子,灯油能救他们,却不是打包票,中了虫毒太深的肯定救不了,就看各人的命了。
“你没告诉你老婆吧?”
“没有。”
刚提完玉芹,她就进来了,很慌张:“安路!张严松闹肚子疼,你快去看看!”
安路跑到院子里,两三个人扶着那人,张严松是村里寂寂无名的一个人,平日里很老实,什么事也不掺和,他是中午来的,吃东西一直没事,这都过去好几个钟头了,突然闹肚子。
张严松婆娘极了:“刘安路!你看看你办的事!我家严松都吃坏肚子了!”
对头,张严松的脸色煞白煞白的,肚子疼,身子也抽搐,嘴角吐白沫子。
“安路,咋办啊?”玉芹六神无主。
现成的大夫不在这儿呢么,让何邵元看看呗。
何邵元自己先说了:“安路,你别看我,我给他把过脉了,摸不着是啥病。还是安排两个人带到镇上去瞧瞧吧。”
“亏你还是医生咧!啥病都看不好!”
“喂,说话要凭良心啊,我是医生不假,可我也没说让你们找我看病啊?我自己学医给自己看不行?”
不远处,来了两三个人,带头的不认识,是个男的,四十岁的样子,走起路来杀气腾腾。后头跟着的是刘庆华跟她男人大龙。
安路只看了一眼,扶着张严松的胳膊:“我带他去城里吧。”
“你们都被骗了!刘安路就是个骗子!”
走在前头的男子还没到门口就高喊起来,他就是前翻来村里的那个阴阳先生,姓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