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拉着我的手,那年我刚满八岁,对于很多未知的事情正是充满好奇的年纪。
这户人家死了人,就把我爷爷给请来了。据说是让我爷爷来负责封棺这件事的,但具体什么是封棺,那时我还并不知道。
自从我懂事以来,就知道爷爷经常是在和棺材打交道,但具体需要做什么我不是很清楚。这一次,也是在我强烈要求下,爷爷才带着我过来的。
当时我爸爸并不想要让我跟来,可爷爷看着我很想跟着去,就将我给带了过来。在村里,其他村民见到我爷爷都有一种敬畏。尊敬的同时也有些畏惧,这些都是可以从眼神里看出来的。
“常老,您来了?”说着的这位是我们村的村支书,年纪比我爷爷要大一岁。可见到我爷爷,也会称呼一声常老。
他的身材有些矮小,爷爷在他的面前,显得特别高大魁梧。
“嗯,我准备一下,时间到了就开始。”爷爷将背包放在了地上。
“好。”村支书看了看我,还用手摸了摸我的头,笑道:“乐乐都长这么大了?给,拿着吧!”
看着村支书给我糖吃,我自然不客气的接了过来,笑着说道:“谢谢村长爷爷。”
“孩子真乖。”村支书的手又在我的头上摸了摸,然后笑着离开了。
爷爷从背包里拿出来了几张黄纸,又拿出来了几个形状很怪异的铁钉。我嘴里吃着糖,流着鼻涕看着爷爷问道:“这是什么啊?”
爷爷举起来其中的一枚,放在我面前笑着解释道:“这叫棺材钉,可以镇住横死、带有怨气的死者尸体。这叫符纸,两者配合,可以让死者的灵魂尽早投胎,懂了吗?”
我摇摇头:“不懂。”
爷爷哈哈笑着,用手在我的头上摸了摸,笑道:“没事,等你长大了我就教会你,怎么样?”
“好啊。”我高兴的点着头。
爷爷坐在了不碍事的地方,从口袋里拿出来了卷烟,放进嘴里点燃。这根烟刚刚抽完,一口棺材也被很多人合力,从外面抬了进来。又有人将尸体,从房间里抬出来,放进了棺材中。
爷爷站起来看了看天空,此时是上午的11点左右,阳光也非常明媚。
村支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爷爷身边,说道:“常老,我们开始吧?”
爷爷点点头,拿起来了棺材钉,站在了棺材的正前方。
“死者归宿、落定尘埃,属鸡、属狗、属兔的人转身回避。”
爷爷说完,不少的人都转过了身,不管是来这里帮忙的也好,还是死者家属。凡是生肖相冲,都需要转身回避。
“忌时到,封棺。”爷爷喊了一句,我抬头看了看爷爷的表情。他的表情非常凝重,我拉着他衣角的手,也不由自主抓的更牢起来。
我亲眼看着很多的壮汉,抬着棺材盖将棺材给盖上。爷爷闭上眼,拿出来一道符纸,用棺材钉刺过去。口中念到:“开始封棺,孝子跪。”
几个披麻戴孝的人,正跪在棺材前,头也重重的磕在地上。
“一钉棺头家兴旺、二钉棺尾家畜旺、三钉棺身聚灵气、四钉棺身守八财、五钉死者头七归、六钉不恋凡尘事、七钉早日去投胎。”
我站在那里,看着爷爷每念到一句,就将棺材钉打入棺材盖中几寸。足足有七颗钉子,都钉在了棺材盖上。等爷爷念完后,就招呼人用锤子将钉子全部砸进棺材盖内。
做完这些,这才拿出来了符纸,贴在棺材钉露出来的地方。
爷爷来到了我的跟前,拉住了我的手说道:“这里面很有学问,你现在还小,等以后我会慢慢全部告诉你的。”
我们看着棺材被抬着放在了马车上,出殡队伍离开了村子。这一天我感觉爷爷真的给我上了很有意义的一堂课一样,让我也懂了很多。
但我学习的这一条路并不好走,我父亲一直都在阻拦着我,不让我干这一行。还说,社会在进步,这一套迟早会被淘汰的。爷爷主张老一辈的东西不能丢,爸爸却主张让我好好上学。
俩人坚持了十几年,在我上大学的那一年。我爷爷去世了,一直到他去世,他会的东西我也没有彻底的全部学会。懂的只是一个皮毛罢了,但已经成年的我,确实也知道。这些东西,似乎在现在的社会,并没有太大的实用价值。
我爷爷封棺了很多年,很多棺材都是他给封口的。但他死的时候,棺材就没有用这些,就下葬了。爷爷去世时很安详,坐在他最喜欢的藤椅上去世了,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没有多么的悲伤。
其实我也知道,像是这种死亡的,也会被成为“喜丧”。和很多病魔缠身的老人比起来,我爷爷走的还是很平静的,没有经历太多痛苦。
“常乐,你在发什么呆?”身边的廖梦琪推了推我。
我看向了她,笑道:“没什么,只是回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廖梦琪没有在意太多,便有些担心的说道:“我真的很担心,我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怎么办?”
我一把搂住了她,说道:“我知道怎么做。”
说是知道,其实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紧张的自己。毕竟,这还是我第一次去见未来丈母娘,会发生什么这些都是无法预料到的。
下了公交车,就来到了他的村子。村子里的景色很不错,有山有水,让人心旷神怡。一排排、一座座的房屋也是非常整齐。
我跟着廖梦琪来到了她的家门前,却发现她的家门锁着。在她证拿出来手机准备打电话时,隔壁住户一位大叔走了过来。
“这不是梦琪吗?你们回来了?”大叔笑着走了过来,还递给了我一根烟。
“张叔,我父母怎么没在家?”廖梦琪好奇的问道。
“唉,你大娘家的二儿子去世了,应该都在哪里。我现在也要赶过去,你们一起吗?”
听到这番话,我顿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初来这里,就遇见了有人死,这可不是什么太好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