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宫一战后,胜利一方,是那个被冠以了“反贼同党”的凌真。
而战败身死的一方,则是大言不惭要宰掉凌真的凌熙。
那头碧水亮精兽断掉了脊柱。
异兽的主人凌熙,也被当场杀死。
“神元世子”凌真。
亲手手刃了“极元世子”。
杀得极为痛快爽利。
而且,这完全可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种“手刃”。
因为杀了人的凌真,正是以自己蕴含内力真气的手掌,作为凶兵刀刃,毫不留情的砍断了那位极元世子凌熙的坚实脖颈。
将那一颗世家子的贵重头颅,给瞬息间砍了下来。
兵家有云。
擒贼务必先擒王。
既然作为军队主子的少爷凌熙被杀,死于贼首凌真之手,那么,便算是大局已定。
那些本就已经丧失了斗志,萎靡颓废的的极元王府骑兵们,也就再也没有奋勇作战的必要。
这一刻,那袭青色法袍震**,凌真运足周身浩**真气,脚踩虚空,掠至了高处。
和半空中的那位自家“四姐夫”,人族大天君仙豪并肩而立。
高处。
有两位风流盖世的“神仙人”!
只见那位青袍年轻人,气态尤为从容,高高用左手,举着凌熙的那颗仍在淌着鲜血的人肉。
凌真用足可传遍整片桃花宫外广场的嗓音,蓦然大喊道:“你们的少爷,已经被本公子所杀,都看到了么?这,便是凌熙那厮的项上头颅!速速放在武器,主动卸甲投降者,本世子大人大量,饶他不死!”
难得有了如此难得的活命的大好机会。
那群本已觉得今夜注定难逃一亡的异党战士们,纷纷停下了作战。
先是从覆甲的高头战马背上,匆匆一跃而下,接着很是顺当利索,把自己身上披穿的厚实甲胄,主动给剥脱了下来。
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
不单单是忙不迭地下马卸甲,连自己应敌而战所使用的那些武器兵刃,也通通扔在了地面。
赤手空拳,手无寸铁之能。
都十分虔诚的双膝跪倒在地,把两只空空如也的手,都高举过了头顶。
低下了头颅,表示绝对的忠诚和投降心愿,再无一丝一毫的再战之意。
看到了底下出现的这一幕,那么多的敌人,全都在这一刻选择了归降于自己。
位于半空中的年轻人凌真,心情变得大悦,神清气爽。
于是,就跟着那位道号“仙豪”的红袍大天君,也就是四姐凌星垂的山上道侣。
从高处翩然来到地面,稳稳当当的站定下来。
这场发生自月明星稀的深夜,堪称突如其来的厮杀大战。
至此,算是真正告一段落了。
用心尤为险恶的贼子凌熙已死。
而那些被凌熙带出了家门,前来此地的敌对阵营的骑兵们,也全都承认落败。
变为了所谓的“降卒”,自然,可说是各种意义上的大获全胜了!
落地后,凌真环顾周围,偷偷的舒了一口气。
毕竟,他其实非常的清楚。
今夜的这场战事,若是没有真武营数千无敌铁骑,以及陆敕、仙豪两位道法绝伦的“姐夫”在场。
只怕自己确乎是要凶多吉少。
万幸,最后活下来的人不是凌熙。
而是自己。
仍处在静谧的深夜,星辰稀少而月色尚明,茫茫月辉洒落人间。
此方大地之上。
因刚结束的战役而堆尸如山,血流成河。
每每像这种精锐骑兵,对战敌方骑兵的“短兵相接”,总是会有最重的伤亡。
死的不单单是人,里头还会有大量的战马伤亡,倒下后的损失,甚至还要超过甲士。
这等无异于烧钱,人命如同割草般的惨剧,阳光之下从来都无可避免。
即使夜幕未消,也只能接受,并任由其发生。
此番由极元世子凌熙带来桃花宫这里的兵卒战马,本来有将近一万之数。
可现在,已经被真武铁骑和两大道门高真联手起来,残杀得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三千多。
远不及四千的数目了。
而天神山庄出身的那批精英至极的真武营铁骑,也已经牺牲战陨了一千左右的数量。
对于山庄而言,真可谓是伤亡惨重,不得不默哀片刻!
昔日在青灵山青灵寺,凌真从剑神鱼幽琮那里得来了疗伤圣物青龙真气。
奈何其存量实在有限得紧,着实没法给那么多的伤兵救命。
心有余而力不足。
幸亏此地不是其他什么庸常之所,可是道门的传奇圣地桃花宫。
宫内的丹药房里,存有海量的灵丹妙药和道家仙品之物。
能够给一些未有战死的士兵们,及时治愈极其要紧的伤患,挽回宝贵性命。
不至于让我方的损失继续扩大。
————
在桃花宫内的那间住宿屋子里面,又待了差不多两天的时间。
大部分的骑卒战士,都得到了疗愈和各种方面的身体包扎。
基本确认无碍后,都再度进入了那座名为“酒池肉林”的归墟秘境当中。
得以继续受用酒肉,痛痛快快。
而那些不幸战死在了此地的天神山庄骑兵们,也无一例外,都被安葬在了那片繁密的桃花林子里面。
与春季时节万千娇艳桃花作伴,死后仍有大量袍泽合目共眠。
想来,应该也不会过分寂寞了。
战士战死,是为善终。
红袍大天君仙豪,接下去的打算,还是和原本计划的一模一样,未有改变。
就是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那位凌家四女凌星垂,与之一同浪迹天涯。
和道侣看遍人世间海角天涯,各种各样的奇幻美景和红尘繁华,皆可入眼。
而那位锦绣王朝道门内的地位仅次于仙豪的桃花宫宫主陆敕,竟也有了自己的全新计较。
一向都很是木讷、老实的粉袍陆宫主。
考虑到自己这个宫门宗派,已被心肠凶险的歹人给盯上,除了那极元藩王凌云峰,和西方那座佛门普莲山伽蓝寺以外。
指不定还有多少恶徒,在暗中虎视眈眈。
谋划着干出些奸诈不法之事,以谋暴利。
而自己,每日要陪着心爱的山上道侣凌挽髻,本就已没多少时间来耐心教育门下弟子。
况乎陆敕自觉,在教人方面,本就很不擅长,对徒弟们的道德品行什么的,从来都管理严重欠佳,十分不妥。
乃至竟会出现了鬼王之子卢修寒化名姓“赵”,在自己桃花宫内一潜伏就是数年之久。
这种可怕的情况发生。
太过于丢人,也相当的叫人后怕。
半步大道之境的陆敕,道法通天,修为境界登峰造极,艺高人胆大,倒也不害怕有什么歹人真对自己有什么进一步的算计陷害。
尽管来便是,贫道让你瞧瞧何为五雷之法。
但他现在的情况特殊,已经并非一个人了。
而是有了位需要好好爱的女子陪伴身边。
那就是凌家第五女凌挽髻,其仙家的恩爱道侣。
既然有了个那么一块容易被人动的“软肋”。
那么即便是精通道门雷法神通,杀人手段超绝的陆宫主,也绝没办法能完全保障。
那批真正要害自己的那些人,不会对凌挽髻背地里悄悄动手。
祸及家人这种事儿,从来都防不胜防!
为了不让祸害殃及到自己最爱的那个女人凌挽髻,陆敕毅然决然的打算效仿好友仙豪,大义凛然。
也非常果决的,将宫门内所有白袍辈分的道士,通通劝散。
使得偌大一座道家宗门,变得空空****,只剩自己和自家道侣凌挽髻两人。
随后,陆敕又施展了和仙豪当初差不多的一门神通术法。
缩放宫廷。
将一整座庞大的桃花宫驻地建筑,缩小起来并存放在了袖中。
如此一来,真正一身轻松,再也无有任何负担和累赘了!
凌挽髻的弟弟凌真。
对此行为,大感赞赏。
连连夸赞自己的这个五姐夫着实有魄力,拿得起放得下,和四姐夫一样厉害。
真不愧是能让自己亲姐姐那般喜爱的道门豪杰!
大玄通观解散在前。
而桃花宫此番消失在后。
二者,都已不复存在。
只因仙豪与陆敕这对结交多年的好友。
皆是为了能更好的守护自家恩爱道侣,而将自家的道宫基地,彻底封锁缩放入袖的缘故。
算得上极巧。
但其中之因果,又蛮容易理通。
如今的情况就是。
人族锦绣王朝的内部,就已经几乎不再有什么顶级的道家门派了。
当然瀚蓝大陆里,也不算真的一家都没有。
大濮王朝的那座龙虎山天师府到底也还在。
可称“顶级”二字。
但人间要再诞生一个桃花宫,或是大玄通观。
那只怕甚是为难了!
与大濮王朝分庭抗衡的锦绣国,内部格局的未来,将随着两大顶尖道宗的不复存在。
而出现佛教之地位,越发往上拔高的趋势。
此乃大势所趋。
谁都能够预见得到,但也谁都无法阻止。
这样的结局,于那两位已经主动隐退,选择了野鹤闲云日子的道门仙师而言。
并无什么所谓。
与他们来说,这一座人间,除了道侣凌星垂和凌挽髻以外,再没有任何外物,是真正有价值的了!
都是轻浮缥缈的白云。
且让贫道笑看云卷云舒。
————
这天,辞别了四姐和五姐,还有仙豪、陆敕那两位道门“姐夫”。
凌真和八姐凌潇潇。
二者带着一颗被黑布紧紧包裹起来的人头。
前往了距离长江不算远的那一座王爷府邸——极元王府。
要亲自去找个那个本该姓李的赐姓老藩王,当面对质。
好生论道论道!
————
总算抵达极元王朝的门口,大少爷凌真非常果决,运足劲力就是那么一脚。
先前在桃花宫门外头,为了唤出那个耳朵跟聋了无异的宫主陆敕,青袍年轻人也曾以“飞腿”这一招数,来使劲儿的硬踹道宫山门。
那扇桃花宫殿的大门,算是异常的稳固结实。
能够承受下凌少爷满怀愤怒的一脚。
仅仅只是往内部凹陷进去了一个脚形的坑而已。
而当下。
这一扇着实“可怜”的极元藩王府的大门,就没有那么结实了。
只是一脚而已。
踹中后,听得异常响亮的砰的一声。
府门瞬间被踹开,其中的一半大门,甚至就那样猛飞了出去。
踹门者凌真。
也没有直接便往里面进去。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一下踹开正门后,定会有大量的府内私兵,和看家护院之人从内部快速出来。
果不其然。
那扇大门开后,许多身披铠甲,手握利器凶刃的王府侍卫,通通气势汹汹的奔走而出。
而被众人死死保护簇拥着的,则是那位穿有一件华贵至极的蟒袍,气态富贵的凌云峰。
这一位本姓李,后被皇室天子赐姓为“凌”的老藩王。
论辈分,其实算是凌真的王叔,好歹也还算是个长辈。
可当下,这蟒袍加身,气度超凡的大藩王凌云峰,在面对自己的晚辈的时候,整个人卑微至极,姿态可以说是要多低就有多低。
矮至尘泥。
看着,就好像凌真才是那个真正高出一辈的“老人”。
而随着青袍年轻人,将手里那个被黑布包裹着的东西一下子扔到地上后。
凌云峰那张长满了皱纹的老脸,顿时大变,已是血色全无。
只因贵为封底强藩的他,此刻十分清楚的看到,那一颗迅速滚落在地,鲜血已经彻底凝固起来了的人头。
不是别人的,正是自己小儿子凌熙的!
其实,当他看到凌真这小贼竟然还活着。
就已经证明了桃花宫那一战己方的败北。
只是这些天来。
并没有任何飞鸽消息传入府中,故这个大藩王凌云峰还心存着一丝丝的侥幸。
觉得,或许这位天神山庄尊贵的凌大少爷,压根就不如那名青衣人所说。
并没有处在桃花宫,而是在别处也说不定?
可是现在,铁一般的事实,就这样血淋淋的摆在了眼前。
再也容不得老藩王心存侥幸,有半分的不信。
自己派出去带兵杀人的儿子凌熙,已经彻彻底底死了,就连那一整颗脑袋都被削了下来。
就这样滚在地上。
沾满尘土。
天神山庄少爷凌真这个应该被杀的人,却还活得好好的。
既然这样,那么就非常明确的说明了一件事。
面具青衣人的那个狗屁的“计划”已经破产。
讨伐道门圣地桃花宫的战事,已宣告失败!
而凌云峰所即将要面对的,不单是遭到作为刺杀者凌真的愤怒。
搞不好,还要直面来自那个“锦绣战神”凌璞的疯狂反扑。
代价极大,结局极惨。
一旦被扣上了一个谋反的帽子,然后天神山庄的凌老爷,率领海量铁甲骑兵攻入极元王府。
那凌云峰清楚自己的下场。
除了一个“死”字外,和自己儿子一样外,真的再也没有别的什么更好结局了!
当初,若不是有那位高权重的“储君”,大太子凌冕在场。
这等风险滔天的祸事,那个戴着面具,连脸都看不清的青衣人。
就算是把嘴皮子都磨破了,把刀架在凌云峰的脖子上。
凌云峰身为极元藩王,都绝不可能屈服答应。
原因就是风险过大。
大得无法无天了!
可万般无奈的是,这个计划,有那堂堂一国太子的参与。
凌云峰是锦绣王朝内部最为坚定忠诚的“保皇”一派。
是“太子党”一脉的坚定簇拥者。
既然凌冕都已经亲自来到王府并发话,都定下了如此详细的计划。
那他凌云峰区区一个兵权算不得多重的赐姓藩王,又有几颗熊心豹子,胆敢不去照着办?
他所能做到最大的回旋余地,也就是不亲自上阵。
也没有让自己的大儿子凌晨去。
而是让嫡系的小儿子凌熙,带人前往桃花宫。
这样做法的目的,很明显。
正如凌真那夜所说。
凌熙这个家伙,只不过是一颗到了关键时候可以放弃掉割舍的“弃子”。
仅此而已!
脚边,就是自己小儿子的那颗项上头颅,藩王凌云峰脸色白得不成样子。
老王爷拼了命的装出一副自己并不知情的样子,只是异常震惊的瞪大眼睛,说道:“这,这……吾儿凌熙怎么……”
青袍客凌真挺直起腰杆,扯了扯嘴角,故作腔调的问道:“怎么了?王叔难道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演戏当然是要演全套,凌云峰凛然正色道:“这事儿本王实在是不清楚啊,不知小儿到底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世侄非要取他的性命?”
凌真呵呵冷笑了一下,神色鄙夷,语气没什么波澜的道:“真不知道是吧,那就当你不知道好了。你的这个好儿子呢,真的出息了,反正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得来的情报,得知了本世子的行踪后,就带着一万左右王府铁骑,杀至了陆敕的桃花宫里,想要置我于死地。啧啧,用的理由也蛮可笑的,说我跟反贼同谋,唉,这小子的用心,那叫一个险恶歹毒呐……”
“竟,竟然要有这等事?!”
凌云峰装作满脸震惊的姿态,“这种行径,岂非就是直接谋反了?本王毫不知情啊,想不到熙儿他……他竟会干出此事,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他的眼里,还没有王朝律法,还有没有我这个当爹的了!”
凌真云淡风轻的看着一副气急败坏,吹胡子瞪眼模样的藩王凌云峰。
年轻人心下暗道:“这条千年养出来的老狐狸,演戏的本事,倒也真是有点东西的,看来,是别想从他口中套话出来了。”
天神山庄大少爷凌真,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笑眯眯听着这位蟒袍老藩王痛斥自家大逆不道的儿子。
听了好半天,直到凌云峰骂人的话语已出现些许重复后,凌真又淡淡开口道:“此事既然王叔真的不知,那小侄儿也就相信,只是令儿野心过分膨大,而做出的谋逆之举了。”
凌云峰登时大喜过望,咧开嘴笑道:“没错,世侄说得完全没错,这件事情正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子一人为之……”
“行了,多说无异,无需废话。这人,都已经死掉了,死人可是没法开口说话当证人的。”
凌真平静的说出了这话后。
老藩王那张脸上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丢丢血色,又消退了甚多。
“此事的关系,其实不小,若真是王叔派人作为,那么很显然就,是王叔存心要让我们家断子绝孙,要毁了我中州天神山庄的偌大基业……”
“不敢不敢,这种事情本王是万万不敢的呐!”
凌云峰当即矢口否认,连连说道。
此话实在是肺腑之言。
他虽然和山庄老爷凌璞一样是藩王,甚至连封号里有一样带着一个“元”字,一个是神元,一个是极元。
但实际上。
二者的相差极为巨大,天差地别。
神元藩王凌璞,乃是当朝天子凌珙的本家兄长,有着一脉相承的亲密的血缘关系。
可说是这天底下,除掉太子凌冕以外,距离皇位最近的一个人了。
而他凌云峰,本名李云峰,本来就连凌这个姓氏都没有。
不过是皇帝陛下御赐为姓凌,因为有功劳于国,这才奖赏了一些封地,和那么一个不算太大的藩王头衔。
这“王爷”称号的含金量,以及藩属土地和王府所坐拥的兵甲数目。
和神元藩王坐镇的那座天神山庄相比,那毫无疑问。
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之远矣!
大概就是凡夫俗子与修仙之人的差别。
凌璞唯一的宝贝儿子凌真,微微点头,“是,我相信你也不敢,那么既然你儿子已经被我宰了,那么这件事情,也没有必要继续闹大了,本世子自会飞鸽传信给我爹,就说此等公然逆反之事,是你儿凌熙一人所干,和你这个当爹的,并没什么关系。”
凌云峰已然笑得合不拢嘴,眉开眼笑不停,连忙应声道:“好,好啊!世侄眼光明亮,高瞻远瞩,看待事物一针见血,本王……”
“停停停,插什么嘴啊,本世子话还没说完呢!”
分明只是晚辈,但说话的那种语气腔调,却远比贵为藩王长辈的凌云峰还要来得霸气高调。
凌真仰着下巴,看着那个略微驼背弯腰,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王叔凌云峰,说道:“虽然这事儿,跟王叔你关系不大,但犯事之人终归还是你家的儿子对吧,虽已被我处死,但你这个管教不严的罪责,还是决计没法逃过的。”
老藩王凌云峰神色颇为尴尬,但仍是卑躬屈膝的点头回应:“是是,世侄所言有理,是本王教导无方,养出了那等孽障出来……”
凌真十分老气横秋的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岁数比自己大了快有三轮的藩王凌云峰的肩膀,“有这个觉悟和认知呢,确实是件好事,本世子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事儿。我爹他自然也是一样的,胸襟宽广,应该也不至于会把此事禀告给当朝天子圣上。”
藩王凌云峰听闻此言,喜不自胜。
既然凌珙那个皇帝陛下不会知道此事,那么自己的性命,就真的算是保住无疑了。
看着笑得咧开嘴巴的老藩王,凌真笑了几下,然后很平淡的说道:“不知王叔打算给我这个险些丧命在你儿子手上的人,以什么样的补偿啊?”
凌云峰一愣,顿时明白了凌真敛财的最终目的。
笑得愈发灿烂。
既然用钱能搞定,那还有什么关系呢?
这世上用钱能平之事,那都不叫事儿!
于是财大气粗的凌云峰,立时就大力拍了拍胸脯,一派豪伐世家翁的作态,爽朗直言道:“不管世侄想要什么,今日,只要我王府里有的,尽管搬走便是!”
凌真闻言,邪魅的歪嘴一笑,挑眉道:“哦?当真拿什么都可以?”
一身蟒袍衣裳的藩王凌云峰,被此刻被性命无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毫不犹豫便自信而奔放的朗声道:“没错,只要世侄喜欢,任何东西只管拿便是,本王绝不加以阻拦!”
凌真点点头,忽然笑着问了一句:“那么王叔的妻子又当如何呢?”
凌云峰登时就愣在了原地,呆若木鸡。
凌真依旧是笑吟吟的问道:“我若是看上了王妃,不知可否带出你们王府,拉回家里去啊?”
一直站在边上的白衣“少女”凌潇潇,听到这儿,很快反应就过来。
自己这个亲弟弟本性难移,居然又开始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已是在胡言乱语。
便气鼓鼓的又把小脑袋偏到了边上。
好歹也算是尊贵藩王的凌云峰,咽了一下口水,似乎要要把满腔的怨恨之气,强行吞进肚子里面。
他忍着憎恶和晦气的说道:“若是本王的爱妃,愿意……愿意跟你走,那我也不会多加阻拦!”
凌真立时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年轻人仰着脖子,冲着上空放肆而笑。
其音洪亮。
显然丝毫没把凌云峰这王朝强藩放在眼里。
之后,凌真连知会一句都没有,就那样目中无人的大摇大摆,自顾自的闯入了王府内。
凌潇潇虽然不悦。
还是紧紧跟在九弟的身边。
凌真硬闯入极元王府,府内无一人胆敢阻拦这名青袍加身的年轻公子。
任由他在府内疯狂的掳掠。
跟山上见钱眼开的土匪强盗,无有任何差别。
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山上草寇绝不至于似他这般大胆妄为、光鲜亮丽。
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连藩王的府邸都敢来抢!
凌真此刻的状态。
就好像一只上古神兽“貔貅”。
那种传说中的异兽,只吃不出。
而凌真当下,则是只拿不出,一样的贪婪疯狂。
入眼之物。
只要在他看来应该值几个钱,那就只管放肆恣意的去拿。
强硬的取走后,装入了那个芥子须弥的小巧纳戒当中,存储起来,彻底归己所有。
还极为粗鲁的揪住了几个府内的管事,让他带着自己前往了王府内部的金库、武器库和炼丹房等等地方。
把成堆的金子银子,还有价值连城的珠宝字画、天材地宝。
那些极品的修仙丹药,和珍贵异常的各种习武器具、名贵兵刃。
不动脑子,一股脑儿的通通塞入了纳戒当中。
半分半件半点儿都没有给凌云峰剩下!
短短不到两个时辰。
偌大一座极元王府,几乎都快要被这个神元世子给洗劫一空,搬得干干净净。
凌云峰看着自己辛苦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家业,被这个毛头小子如此肆无忌惮的洗劫,欲哭无泪。
只觉得等同于是自己主动提出了让对方来抄自己的家,且无可存在半句怨言。
否则,一旦再度惹毛了这个穿青色袍子的家伙,那么自己的性命,只怕就要难以保全了。
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破财消灾”。
只不过只这回。
他凌云峰不幸所破之财,有些过于巨大了!
凌真继续肆无忌惮的抄着极元藩王的家,看到什么就往纳戒里装什么。
幸亏那个物件里面只能装得了死物,否则,多半连人都要给他抓进去不少。
其实也是可以抓活人的。
因为凌真手腕上那个名为赤炼墟镯的镯子,内含赤炼归墟。
就是可以把大活人一个接一个关进去的。
只是那座归墟里面,有个叫许白绫的领主,没那么好说话。
不断塞些莫名其妙的人进去,除了遭她平白打杀外,估摸着也没有其他什么好的下场。
由于家财实在损失过于严重,藩王凌云峰不好多说什么。
他的大儿子凌晨,当真是看不下去了。
极元藩王家的凌晨,步履匆匆的跑出来,恳求世子凌大少爷能给王府留一下东西,做人留一线。
结果却被凌真狠狠一脚踹翻在地,像狗一样踢飞。
凌晨当场摔了个结结实实,天旋地转。
凌真啐出一口唾沫。
呸。
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爹都不敢来拦老子,你也敢来寻晦气?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凌真便笑着冲那个被自己踹倒的凌晨说道:“想让我不再拿也行,你,去把你三妹喊出来,听闻你爹的那个女儿长相极美,我倒想看看能有多美。”
世子凌晨兀自犹犹豫豫,在原地没有及时动身。
青袍年轻人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就又是一脚,踹得那个凌云峰的长子不得已狼狈而走。
被迫跑去喊家中闺房里的三妹。
过了一会儿后,一个穿衣风格偏邻家小妹,但身上各种华丽饰品,却尽显富家贵女气度的女子。
小心翼翼迈着怯生生的步子,一步步的来到了凌真的面前。
凌真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这名女子一遍,甚至还凑近过去,嗅了几下后者头发的气味。
有股淡淡花香,让人极为神清气爽。
“你叫……凌初日对吧?”
青袍客凌真已是笑意满脸,“你爹他娘-的真是个人才啊,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出来。我知道,你大哥叫凌晨,二哥叫凌熙,连在一起就是‘晨熙’,朝阳晨熙起于云峰之间,是为初晨大日,这寓意倒是挺不错,只不过你个女孩子家家的,叫什么‘初日’,这实在叫人没法不去联想!”
凌云峰唯一的女儿凌初日,像做了贼似的杵在一个地上,完全不敢动弹。
她低着头,红着俏生生的脸蛋,目光丝毫没有胆子和凌真对视。
只是直视着地面,若木偶傀儡。
凌初日心中悲凉,不断哀求这个天杀星能快些离开自己的家,滚得越远越好!
可事与愿违。
凌真这大恶人,反而靠得越来越近。
在差不多要和身子触碰到的时候,凌初日终于忍不住,小步往后方退了一下。
保证自己不会碰上那么青袍公子的衣裳和脸。
凌真也停止了靠近,只是面带和煦微笑,然后,年轻人十分淡然的问了一嘴:“你说你爹为何不给你起名作‘初-夜’?凌初-夜,这名儿,不比凌初日要好听得多?”
听到了这叫人实在害羞的两个字,凌初日那张精致小脸,瞬间红得宛如苹果一般,发红发紫发烫。
当真是无地自容。
她的那颗小脑袋低埋下去,要多低就有多低!
凌真眯眼而笑,看着始终低头不敢看自己的凌初日。
青袍年轻人用一根手指出巧力,挑起后者的下巴,调侃道:“别那么用力的低着头啊,下巴那么尖,当真把你的胸给戳破了,那可糟糕得紧了哦。”
被调戏至此,凌初日已是不仅仅只有脸红,甚至眼眶都有些泛起红光。
因为下巴被对方用手指挑着的缘故,低不下头。
她不得已用那双有着一圈红润光泽的绝美眼眸,凝视着那名轻浮惫懒到了极点的年轻公子。
瞧着凌初日这副泫然欲泣的娇弱凄楚模样,凌真心头更乐,胸中更喜。
他十分愉悦的道:“呦呦呦,这就要哭啦?这可不行啊,你们极元王府里养出来的姑娘,都这么娇贵不堪的么?”
随手指了指站在边上的白衣“少女”凌潇潇。
凌真喜形于色,很是得意的说道:“还得是我们天神山庄出来的人才行。瞧见了么,这位,我家八姐凌潇潇,从来都是铁骨铮铮,天底下郡主的楷模!”
凌潇潇挑起秀眉,啧了一下,当时便很是不满的嘟嘴叫道:“你闹归闹,扯上我作甚?!”
凌真兀自仰头哈哈大笑,“这不是拿你当你例子嘛,甭介意哈潇潇姐。”
接着,这位既风流又下流的神元世子,单手挑着凌初日的尖尖下巴。
另一只手就那么一抄,动作熟练,顺势就搂住了那姑娘的软-嫩腰肢。
凌初日崩溃。
当场就失声“啊”了一下。
凌潇潇当然知悉自己这个无赖弟弟的性格脾气,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
转头至边上,不再多做理会。
青袍客凌真搂着彻底花容失色的凌云峰之女凌初日,使劲儿闻了一闻,满鼻的芬芳之气。
一袭青袍的他,笑容灿烂的发问道:“郡主娘娘,你身上好香,难不成有万卉洲仙子的血统?哈哈!”
凌初日在其怀里竭力挣扎,妄图脱离凌真的手臂,却是徒劳无功,无法摆脱。
凌真贴脸靠过去,在极元府内大郡主的耳朵边上呵了一口气,使其耳部奇痒,愈发羞涩难堪。
然后,本性顽皮的凌大少爷轻声细语,在姑娘耳畔问道:“你爹说了,王府内不论是人,还是物,只要我想,都可以带走。那么,仙子姐姐,你是怎么想的?愿不愿意跟本公子走啊?”
“愿意你个大头鬼!”
就在凌真极为放肆的调戏着凌初日的这会儿功夫。
被其誉为“郡主楷模”的凌潇潇,再也忍耐不住。
作为凌真八姐的她,尖着嗓子,骂出了这么一声。
并紧跟着抬起脚来,二话不说,就那么对准凌真的小腿踢了过去。
青袍年轻人沉浸在美色和芬芳气息里,没能及时躲开。
腿部胫骨挨踢。
霎时就疼得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