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在客厅里,墙壁上挂满各种名家字画,摆放许多精美瓷器。金达旺看着一幅山水图画出神。黑金刚怀中抱着一柄西洋重剑,左右漫步巡看。秦阳风面色忧愁,坐在桌边静静喝茶,一言不发。
黑金刚见他一直都在愁眉苦脸,沉默寡言。便走来身边拍他肩膀,把怀中宝剑递送。
秦阳风疑惑不解,问他:“你要给我?”黑金刚点一点头。
秦阳风茫然接过手来,起身拔出剑来观赏,询问:“这是什么兵器,刀还是剑?”黑金刚说:“这叫西方重剑,骑士与雇佣兵最常用的武器。你可以试试看。”
秦阳风凌空挥舞几下,却不知该如何使力。黑金刚与他做个示范,双手紧握剑柄,左右劈砍几下,有力又有势。
秦阳风指问:“送给了我,你自己不需要吗?”黑金刚摇头:“我只是用来防身,平时也用不着它。”秦阳风致谢后,双手挥舞这柄西洋重剑,瞬间爱不释手。
淳于复与佐佐木笑谈一会,回头看着秦阳风正在舞弄宝剑。便走过去说:“秦兄,久别相逢,近来可好?”
秦阳风瞥他一眼,也不回话。把剑收回鞘中,拱个拳礼后,坐回桌边喝茶。
淳于复问:“为何秦兄一见面就愁眉苦脸,莫不是在厌恶兄弟?”秦阳风淡淡地说:“与你无关。”
淳于复只以为他还在为哥哥秦少风那件事情怄气,便叹气说:“看来秦兄还是心存芥蒂,从此不再认我这个淳于兄了。”秦阳风说:“我都说了与你无关,你少来问我这些无聊的问题。”
淳于复摆手:“好好,我不说了,省得让你心烦。”秦阳风哀叹一声,把手托着脑门,垂头丧气,毫无精神。淳于复看得疑惑不解。
雷茂走来客厅,拱手笑说:“众位好汉勿怪,大堂正在准备宴席。再过一刻钟,便可入宴。”众人笑说:“还早,不急。”
雷茂呼唤丫鬟们好生侍候,又返身走了。丫鬟们又送来香糕果盘,给众好汉倒茶招待。黑金刚拿着一个鹅梨,张嘴要吃。一个丫鬟连忙上前挥手,把梨拿走。黑金刚看得疑惑。
丫鬟笑说:“黑爷,我来帮您削去梨皮。”黑金刚挥手:“小姑娘,你不要叫我爷爷,叫我名字就行。”
丫鬟扑哧地说:“好没道理。”黑金刚纳闷地问:“不是你先叫我黑爷的?”
佐佐木把手比划着说:“黑兄,黑爷只是一个尊称,不是爷爷的意思。”黑金刚想了一会,点着头说:“原来黑爷是个尊称,我还以为小姑娘叫我爷爷。”众人听得大笑。
淳于复问:“秦兄,你也是受了燕教主邀请,要去成都做教头的?”秦阳风说:“是啊!我与佐佐木兄弟一起来的,还去碧云谷找你。”
淳于复指问:“你拿了什么兵器,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秦阳风说:“这叫西洋重剑,金刚老兄赠送我的。”
淳于复伸手讨问:“可否借我一看?”秦阳风便把剑递赠过去。
淳于复拔出剑来观赏,剑锋四尺有余,剑柄长约一尺,剑耳合计六寸,重有七斤上下,以纯白钢淬炼打造。能单手击刺,亦可双手劈砍。美观实用,可谓宝剑英雄。
佐佐木点头夸赞:“这柄西洋宝剑,确实很适合秦兄这类豪杰专用。”
淳于复问:“难道就不适合我了?”佐佐木挥手笑说:“这除了我之外,你们都很适合。谁叫你们人种优良,一个个长得这么高大威猛呢!”众人一片欢笑。
淳于复把宝剑收回鞘中,递还与他,对黑金刚竖起大拇指。黑金刚笑了几声。秦阳风拿在手上,依旧默不作声。
淳于复笑问:“秦兄,得了一件宝物,你还闷闷不乐?是身体不舒服吗?”秦阳风皱着眉头,极不耐烦,嘴里闷叹着气。
淳于复见他阴沉着脸,猜他必有烦心之事,便问:“秦兄的心情如此糟糕,不如我们来做个赌局如何?”秦阳风说:“什么赌局?”
淳于复说:“不如咱们来赌一回腕力如何?”众人鼓掌道好。秦阳风却摇摇头,丝毫提不起兴头。
淳于复挥手:“不敢算了,反正你也会输。”秦阳风生性直爽,是个极为好强之人,瞬间便中了激将法,就瞪眼说:“谁说不敢?你怎么知道我就会输?”
淳于复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有五十两存银,坐在桌边,撩着衣袖说:“咱们现赌现拿,不另赊账。”秦阳风说:“怕你不算好汉。”就争起一口气来,也从怀里取出一锭五两金子。两人对齐赌本,把手跃跃欲试。
金达旺笑说:“你们只管使出翻江之力,吃奶的劲,我来给你们做个公证,绝对童叟无欺。”淳于复说:“如此最好。”
这两个都是一般六尺壮汉,气力勇足,各把右手五指紧紧抓住。待得一声令下,两个壮汉各自使出那伏虎降龙之力,把一张梨花桌震得摇撼起来。众人连忙按住桌面,大声喝彩。
秦阳风使出浑身气力,拼命一般使劲。淳于复毕竟受伤未久,气力不济。片刻之间,被秦阳风硬生生扳倒手腕。赢了五十两银子,喝一声采,面色愁云立刻消散而去。
淳于复玩得起兴,也不在乎输赢。又从怀里取出一张五十两银票,把左臂肘顶在桌上,笑说:“秦兄,我刚才输得不服气,想要捞回本钱,敢不敢左手来玩一把?”秦阳风说:“如何不敢?”就活络一番筋骨,准备比划左腕气力。
几个丫鬟见了这场热闹,都来边上观战。淳于复指说:“难得今日如此热闹,不怕输的,都来下注,买一赔一。”那些丫鬟听得一阵欢笑。
耳房走出一个小女孩,约有三岁年齿。面貌清秀,甜美可爱。她左手拿着一个果子啃嚼,右手抓着一锭银子,挤来桌前下赌。她把两个叔叔左右看了几眼,却买秦阳风赢,站在桌边助阵。
淳于复最爱逗玩小孩,便把手抚摸她头,笑问:“小仙女,你叫什么名字,有多大啦!”小女孩笑眯眯说:“我叫雷小兰,有三岁了。”
淳于复笑问:“雷庄主是你什么人啊!”雷小兰说:“雷茂是我爹爹。”
淳于复问:“小兰,你怎么不买叔叔赢?”小兰摇头:“因为叔叔已经输了一回,没力气了,所以不能买你。”
淳于复指笑:“你个小小精灵,就有如此眼光,了不起啊!”小兰乐得蹦跳:“秦叔叔加油。”
秦阳风笑说:“看叔叔给你争个大银子回来。”小兰笑呵呵点头。
雷茂走来客厅,见众人围在桌边,就把小兰抱起身来,笑说:“小丫头不学好,又偷银子来玩耍了。”就把银子拿在手上。
小兰撒娇:“爹爹,我要买秦叔叔赢。”雷茂呵斥:“不许胡闹,不然把你关起来。”小兰见爹爹不让赌了,即刻愁眉苦脸,浑身都不耐烦。众人看得欢笑。
佐佐木笑说:“孩子要玩,这是她的天性,庄主不要责怪。”雷茂指说:“这个顽皮捣蛋的小鬼,让众位英雄见笑了。
淳于复笑说:“此女人中凤凰,极为可爱。雷庄主有好福气。我要是也有个这么一个女儿,说什么也得过安稳的日子了。”雷茂乐呵呵说:“蝮兄一表人才,雄风万丈,日后也必然是儿女满堂,大富大贵。”众人欢笑。
他把银子还给女儿,让她玩闹一回。小兰又把银子押在秦阳风那儿,在桌边蹦蹦跳跳。
淳于复把杯中茶一饮而尽,起身活动一番筋骨。众人听他浑身骨骼都在脆响,如同爆竹噼里啪啦,无不惊讶。
雷茂笑说:“大伙随便玩玩,输赢都在雷某身上,两位贵客可不要有心理压力才行。”淳于复笑说:“我倒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就怕秦兄过于激动了。”
秦阳风:“我激动什么,不过是玩得过瘾罢了。”淳于复说:“在下奉陪到底。”
二人各把手腕牢牢抓紧,等着比试手劲。金达旺一声开始,两个好汉随着号令声落,各自使出猛虎之威,鲸鲨之力。你来我往,胜负难明。
两个好汉咬牙切齿,开足马力,好不精彩。喜得观战之人无不揪心,呐喊助威。淳于复频频发起进攻,连续使劲加力。秦阳风不急不躁,紧紧抵挡,后发制人。一片喝采声下,淳于复先后发起三次猛力,却仍被秦阳风牢牢抵挡住了。
两人僵持一会,秦阳风聚起一口硬气,转守为攻,便如黄河壶口瀑布,**。淳于复最终抵挡不住,左腕又被扳倒下去。累得他嘴里呼呼喘气。眼见自个输了,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输给小兰这个买家。
秦阳风又赢一局,歇一口气,把桌面银票收拢过来。自赏了小兰一锭银子,笑说:“小兰,看来叔叔今天运气还真不赖!”
小兰把三锭银子都抓在手里,笑呵呵说:“我就知道叔叔一定会赢。”秦阳风笑说:“小仙女,好眼光,有见地。”众人又笑。
雷茂挥退丫鬟人等,笑说:“大堂已经准好了夜宴,咱们边吃边聊,今夜喝个痛快。”众好汉相随雷茂转入大堂。桌上置办一桌佳肴美酒,众好汉随意分坐左右。
淳于复问:“燕兄与我们一起入庄的,不知现在去了何处?”雷茂说:“他替雷某招待贵客去了,要明日才回来。各位好汉想必饿了,不必顾虑,尽管放开了吃喝。”
丫鬟们即刻将酒满上,站在边上侍候。众好汉举杯互敬。黑金刚肚腹早已饥渴,也不管众人,自个吃了几杯葡萄酒解润,把桌上肉食大口嚼吞。
雷茂笑说:“看来黑兄真是饿了,但吃无妨,酒肉足够。”黑金刚吃了几口烧鹅,点着头说:“这个面粉蒸鹅做得非常好吃,味道很棒。你们也要尝尝。”众人把筷子来夹吃几口,嘴里夸赞不已。
佐佐木笑说:“中国的菜肴食谱,南北各异,那是很有历史文化的,做法也多种多样。看来我以后要定居中国,懒得再回扶桑去了。”黑金刚说:“我支持你的做法。”
淳于复夹来一片鹅肉入口嚼吃,点着头说:“味道确实不错。精品美食,就是为了让人食欲大振。”佐佐木笑说:“菜做得好,也是要有美酒作伴的。”众人山吃海喝,一片欢笑。
淳于复询问:“佐佐木,你从福州远来太原,接着又要去往成都。你那红霞道场,可都安顿好了?”佐佐木说:“放心,有我两个师弟负责看守,万无一失。”
淳于复说:“道场生意如何?拜师学艺之人,那一定是络绎不绝了。”佐佐木笑说:“托你吉言,学徒太多了,良莠不齐,忙得我是焦头烂额。我本打算在杭州开设一座武馆分支,让我师弟镇守。可惜钱财不足,有心无力。”
淳于复说:“钱财不用担心,你若有心,我资助你便是。”佐佐木笑问:“你积攒了很多银子吗?”
淳于复挥手:“我也没什么钱,不过我还可以借嘛!”佐佐木指笑:“那你一定是在乱开玩笑。你借钱来资助我开武馆,这种亏本的事,你也会干?”
淳于复说:“等你有钱以后,再还给我,那不就两全其美了?”佐佐木笑说:“我想起来了,复兄就要快做黑莲教的姑爷了,有燕大小姐支撑,钱财自然是源源不绝。你是坐在了金山上面,坐着就能数钱了。”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淳于复指笑:“你这家伙,说话没轻没重,敢情又把我当成上门女婿了?我告诉你,复某什么都敢做,就是不敢去做上门女婿。”佐佐木笑说:“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你干脆把小师妹介绍给我得了,让我去做上门女婿。”
淳于复笑说:“你能驾驭得了燕子凤?她可是个母夜叉,杀人不眨眼的。若是让她听到你这句话,一拳把你这个师兄打得头破血流。”众人一阵欢笑。
佐佐木转看黑金刚,笑着询问:“黑兄,我敢肯定,黑金刚绝不是你的本名,对吧!”黑金刚点头:“你说得对,黑金刚是我的中华名字。”佐佐木问:“那你真名叫作什么,说给我们听听。”
黑金刚说:“我的本名叫作黑约尔.里斯本.埃里诺.皮尔斯.墨狄里奥.圣玛利德.特里苏加.鲍勃尔.弗朗兹赫.保罗西兰.卡里梅赛博.巴别罗.路易安尼.奥普里塞.金刚。”
众好汉听得目瞪口呆,半晌也没人回应,不知道他刚才说了一些什么坏话。几个丫鬟听到这一大串名字,忍不住抿嘴发笑。
佐佐木疑问:“你刚才在说什么?”黑金刚说:“这就是我的本名。”佐佐木听得哑然无声。
秦阳风愕然地问:“你的名字居然有这么长,根本就让人记不住嘛!”黑金刚点头:“这我知道,所以你们叫我黑金刚就行了。”
金达旺笑问:“你父亲竟然给你取这么长的名字,莫非他的名字也是很长?”黑金刚点头:“我父亲名叫黑约尔.里斯本.埃里诺.皮尔斯.墨狄里奥.圣玛利德.特里苏加.鲍勃尔.弗朗兹赫.保罗西兰.卡里梅赛博.巴别罗.路易安尼.奥普里塞。”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一阵苦笑。
佐佐木欢笑:“等你把家谱名字都说上一遍,我估计黄花菜都要凉了。”雷茂笑说:“我怎么感觉黑老弟又把名字重复说了一遍?”
黑金刚说:“简单地说,我父亲名叫普奥里塞,我叫金刚。前面那些名字,是祖先的名字,都要连在一起的。这是家族传统,我也感觉很奇怪。”
淳于复询问:“黑兄,你父亲为何会从欧洲葡萄牙来到大明,你可知道原因?”黑金刚摇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听他说,以前是位骑士教头,为了争夺我母亲,便与一位皇家贵族击剑决斗,不小心把他杀了。父亲担心被国王报复,便带着我母亲乘坐商船来到大明,后来就不再回去了。那时我还没有出生。”
淳于复问:“那你今年有多大了?”黑金刚说:“有二十九岁了。”
众人听到这话,不禁瞪着眼睛,仔细打量他那面貌。见他长相成熟稳重,至少也有四十出头了,不想真实年龄还不到三十岁,比在座众人都要小上一圈,都愕然发笑起来。毕竟淳于复后续之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