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刀客传奇

38 朱瞻基徐州遇险 淳于复东城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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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在徐州城内,朱瞻基不知江湖凶险多变,早将皇宫遇刺之事抛诸脑后。淳于复几番耐心劝导,反嘲讽成了杯弓蛇影。淳于复不敢争辩,只能按刀跟随左右。

三人相随朱瞻基走看三街六市,步伐游至东城菜市一处宽阔热闹场地。只见百姓们层层叠叠,围着一个圈子喝采。圈内有十几个江湖卖艺师,头裹一条黑巾,在那玩耍各种杂技,博人眼球,百姓们掌声喝彩不断。

朱瞻基深居皇宫久了,因此爱看外面热闹之事。往圈内瞄了几眼后,顿时心痒好奇,要近前去看。

淳于复劝说:“此地人多嘈杂,藏有不祥之气,公子爷去不得。”朱瞻基指问:“别人去得,本公子如何就去不得?”淳于复解释:“公子爷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这些阴谋诡计。倘若有些一差二误,我等只怕会解救不及。”秋海、吴成只为殿下安全第一,不愿多生事端,也都把好话来劝。

朱瞻基指说:“不是本公子不懂这些个人安危,而是你们太过草木皆兵了。咱们一路秘密北行,神鬼不觉,哪有什么危险可言?”三人愕然无声,难以反驳。

朱瞻基见三人都在阻挠自己,便沉脸发着闷气:“若是本公子一定要去,你们也敢强行拦驾?”三人自是不敢违抗储君的命令,便都拱手应从。

朱瞻基见三人都不做声了,便走上前去看,三人对眼无奈,只能紧紧护卫前后,不让任何人靠近身边。

那群江湖艺人闲耍一会杂技后,前来拉人入圈玩耍。一连变了几个惊奇魔幻术,引得朱瞻基与众百姓一片鼓掌声喝彩。

淳于复江湖经验丰富,见这些江湖艺人体格健壮,身手敏捷,显然都是练武之辈。中间一个长箱里,必然隐藏了兵器,心头不禁暗揪起来。眼睛转看那太子时,却见他只顾贪看这些杂耍绝技,迟迟不肯离开。内心不禁暗暗揪动。

众人一片喝采声过后,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前后拥挤,不断有人靠近来。淳于复感觉情况不妙,便劝太子走出人群。朱瞻基哪里肯听,只是充耳不闻。淳于复又不能强行以下犯上,心中叫苦不迭。

只见一个黑头巾汉子走来朱瞻基面前,笑呵呵问:“这位公子,您是否也想变个魔术瞧瞧?”不待朱瞻基言语回应,便伸手来触碰。

淳于复用刀柄隔住他,笑着告诫:“我家公子爷是饱读诗书之人,身份儒雅尊贵,不能与你等玩闹这种游戏。还请师傅另找他人。”那黑头巾挥手笑说:“不碍事,不碍事。只是游戏娱乐,不会有辱斯文。”他又伸手来碰,淳于复再次阻拦,冷冰冰说:“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还请师傅见谅。不要过多纠缠。”那黑头巾听了,脸色顿时暗沉。

朱瞻基见他言语生硬,把人说得颜面全无了,便劝解说:“义士,不得如此无礼。”淳于复拱手致歉,稍退一步。

那黑头巾满面哂笑:“哪有一个仆从,随随便便就替主家做主的,真是莫名其妙。”朱瞻基轻笑地说:“他是练武之人,警惕心强,师傅休要见怪。”那黑头巾拱手作揖:“这位公子爷仪表气度不凡,做人有礼有节,必然不同凡响。如您看得起我们这个杂技班,就请入场与我们玩个戏局如何?”

朱瞻基面色尴尬,笑问:“这没什么危险吧!”那黑头巾一连摇手:“一点都不危险,既精彩,又安全。”朱瞻基见三人都没反应,便心痒好动起来。

等那黑头巾再次伸手来请朱瞻基,淳于复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就发起狠来,迎头一脚,把那汉子踢倒在地。又当胸一脚踢去,把他踢进场内。那汉口吐鲜血,气息奄奄。众人皆看得目瞪口呆,瞬间鸦雀无声。

朱瞻基怒斥:“你在干什么?平白无故,你怎敢如此恶意伤人?他又没有恶意,你竟然把人踢得半死不活?”秋海、吴成也来询问:“复兄,这是怎么回事?”

淳于复冷笑几声,把手指说:“公子,你千万不要被这表面现象给欺骗了。他想骗你入场,然后暗中加害于你。这样一来,我们三人就会猝不及防。”朱瞻基瞪眼惊问:“此话怎讲?”

淳于复解释:“公子只要被他触及身子,暗动手脚,性命立刻不保。这就是我为何三番两次要阻止他。”朱瞻基满脸愕然,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秋海已在深宫里呆久了,早没了江湖经验。听得如此说了,满面惊骇:“他们竟然这么阴损歹毒?”吴成也是吃了一惊:“莫非他们是一群隐藏的杀手?”淳于复默默点头。

朱瞻基惊问:“义士有什么证据?”淳于复指说:“我曾与他们其中一个头目,有过一面之缘。我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所以也就知道他们为何在此。”朱瞻基问:“那他们是干什么的?”淳于复答复:“邪恶帮派,与毒有关。”

朱瞻基还待疑问,淳于复手往前指:“公子请看,他们现在已经露出真面目了。”朱瞻基连忙回头观望,见那十几个杂耍人从暗箱里取出腰刀来分发,个个变了脸色,人人凶神恶煞,虎视眈眈。

众百姓见了,知道情况不明,连忙扶老携幼退走。

朱瞻基见他们前后围拢而来,也看出了现场不妙,对三人说:“咱们也快走吧!”淳于复摇头苦笑着说:“只怕现在想走也走不了。”朱瞻基惊愕不已。

淳于复摆手劝慰:“公子爷不用担心,有我们在这抵挡。他们若敢轻举妄动,我们就斩瓜切菜。”秋海、吴成皆拔刀出来提防。

朱瞻基焦急叹说:“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来这看什么热闹。没想到他们竟敢图谋不轨。”淳于复轻笑地说:“没关系。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所谓江湖经验,就是这么来的。”

一个杂髯壮汉头目,挺刀上前指骂:“你这个鸟汉子,不但踢伤了我的弟兄,还敢打砸场子,老子今天饶不过你们。”淳于复问他:“那你说该怎么办?给你赔钱,你要不要?”

那头目怒叫:“士可杀不可辱。看来你们只有怨自己命苦了。”淳于复指责:“我奉劝你们,还是不要动武的好,免得死于非命。”

那头目把刀比划:“现在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老子与你们用刀说话。”淳于复指骂:“我好言相劝,你却一意孤行。你就算死了,那也怨不得我们。”那头目抖着刀锋冷笑着说:“老子倒想看看你有什么名堂。”

淳于复见他们挺刀逼上前来,要作围殴。秋海不待他先杀过来,率先挥刀去斩头目。淳于复去战一群刀手,吴成负责保护太子安全。顷刻间,双方拼命激战搏杀。

那头目与秋海挥刀交战二十余合,力怯败阵。量他一个江湖头目,如何敌得过大内将军?就跳出核心,往朱瞻基面上挥来一颗黑丸。吴成挥刀去拨,那丸子却凌空炸响,濒开一团臭浓黑烟。吴成知道这是毒气,捂住口鼻,连忙拖拽太子手臂撤退。

这一声响,无异于报信之声。街道里又涌来十几个刀手,快步奔来围杀四人。秋海又与那头目交战,淳于复只顾挥刀去斩杀喽啰们,前后砍翻了七八个人。

几个刀手从腰后取出小弩箭,频频向朱瞻基身上射击。那箭头上都喂有剧毒,见血封喉。吴成不敢大意,只顾在前挥刀斩落弩箭。那群刀手见弩射不中,便挺刀围杀朱瞻基。淳于复见状,立刻挥刀赶上,奋勇力敌。

三人身上都有软甲护身,又是武艺高强之人。若不是为了保护太子,对付这群江湖草莽,自是绰绰有余。只因心里惦记着人,唯恐有失,因此不敢太过一心投入。

却说那五名随驾而来的大内青年侍卫,分别名叫:彭业、韩谋、姜朋、林韬、孙雷。五人本在酒楼里等候,却偶然听几个路人说起,东城菜市场口,有人正在激烈杀伐争斗。五人听到这话,立即猜出太子殿下遇上危险,快步奔下楼来,提刀上马飞奔增援。来到那菜市场,果然看见太子四人被一群贼围杀。五人跳下马来,挥刀投入战斗,与贼拼杀一团。

吴成见施展开了手脚,大喜过望,遂令彭业、韩谋护卫太子殿下。六个好汉一并虎豹发威,把那群贼人杀得损失惨重,不敢再靠近太子身边。

淳于复奔去与那头目交战,不出二十合,占据上风。那头目一把抓住对方左手。淳于复眼明手快,一刀便把他手臂斩断下来,拨落他那手腕。狠狠搠上一刀,把他刺透心窝。

剩余四个刀手胆怯了,返身欲要逃走。淳于复杀得起兴,快步追杀上去。那四人已成惊弓之鸟,反抗不得,尽被淳于复如数剁翻毙命。

八人前后斩杀二十五人,把菜市场闹得尸横遍地,处处是血。

朱瞻基惊问:“他们几个都已经逃跑了,你为何还要全部杀光?”淳于复不作声,拿起一块残布,抹净刀锋鲜血后,收回鞘中。

朱瞻基催迫:“本王在问你话,你为何不作回答?”淳于复拱手回应:“对付这种凶狠的歹徒,斩草除根,才是上策。”朱瞻基指说:“他们的头领已经命丧你手,这就足够了。那几个人已经放弃了抵抗,刚才只想逃命而去,你却为何如此残忍,还要追杀,要把他们全部杀绝?”

淳于复回答:“殿下,咱们已经暴露了行踪,绝不能留下任何隐患。免得他们回去通风报信,在背后卷土重来。”朱瞻基皱眉斥责:“无理狡辩。我看是你魔性大发了,不能自控,这才一味杀人斗狠。倘若如此,有朝一日,岂不是连本王也要命丧你手?”淳于复摇头轻笑地说:“殿下不要多心,在下忠心耿耿,绝无此念。这事以后再说。此地不可久留,咱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朱瞻基指问:“你现在就说清楚,为什么要把人赶尽杀绝?”淳于复吐着气说:“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朱瞻基指责:“本王要你现在就说,不要迟疑。”

淳于复摆手劝慰:“殿下,咱们先不必开玩笑,咱们还是先离开要紧。”朱瞻基正言斥责:“本王是在和你开玩笑吗?”淳于复见他刚才还吓得惊慌失措,一转眼却又较起真来了,不禁一脸愕然。

朱瞻基斥问:“逃走的人你也要杀,你是不是太残忍了?”淳于复回答:“临阵杀敌,刀不长眼。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没有残忍之说。”

朱瞻基指着前方那四具尸体:“那是什么?他们已经穷于逃命了,你放过他们也就是了,为何还要凶狠追杀,不死不休?看来你真是暴虐残忍,本性难改。”

淳于复见他上纲上线,越说越远,便焦急起来:“殿下说够了么?你不听我们良言苦劝,非要挤进来看热闹,出了事情又不能控制场面,倒是一直在抱怨我下手残忍。”

朱瞻基呵斥:“你怎敢如此对本王说话?”淳于复苦笑几声,把话争辩:“复某豁出性命来保护殿下,反倒是我滥杀无辜了?我不杀死他们,难道你想死在他们的手里?”朱瞻基见他敢于反驳,急得语无伦次,嘴里气呼呼喘气。

淳于复也是赌上了气,快速解开左手护巾,撩着袖口,腕肉上有个烧灼的黑手印,右手指问:“这是什么?难道非要让我死在他们的手里,这样你就高兴了?”朱瞻基看得暗惊,面色怒气稍退了些。

秋海摆手劝解:“复兄,不可无礼。殿下未曾清楚缘由,一时误会也是在所难免。你何故要如此性急呢!”吴成也说:“复兄可以好好解释,不可对殿下问责。”

淳于复被这储君三番两次作闹,把自己以前那副脾气勾上头来了,心里气顺不过,就胡乱点头:“既然殿下怨我暴虐残忍,那我现在就走。就当我从来都没见过殿下。”

他返身待走时,吴成连忙上前拖住手臂,好言劝解:“复兄,大丈夫胸襟广阔,怎可意气用事?你曾发下誓言,一路上要好好保护殿下。如今怎可为了一言之争,进而耽误了国家大事?”

淳于复寻思有理,便愣住了脚步。

朱瞻基本来是想训教于他,如今却被他反过来斥责了一顿,此时心中也赌上了气,挥着手说:“他既然想要离开,那就让他走。本王没有了他,难道就不能回京城了吗?”

我秋海拱手劝解:“殿下,您就留下他吧!他若不是忠心护主,也不至于被歹徒所伤。殿下宽宏大量,不必过多计较。”

朱瞻基面无表情,背手抬头看天,似乎在等淳于复前来赔礼道歉。

淳于复自觉没有做错什么。只想着一旦被那四个贼人逃走,跑去通知其他人来,那无异于是放虎归山,所以留不得活口。

那朱瞻基是个仁慈的人,只以为是蝮蛇魔性发作了,喜欢杀人嗜血,因此才把正言训斥于他。谁料却当面吃了闭门羹。他贵为大明皇太子,习惯了颐指气使。即便错了,也不可能低头认错。淳于复也是一个刚硬的人,心里一口气上下不得,憋屈得紧。

吴成低声劝解:“复兄,你去给殿下赔礼道歉,很快就会没事了。”淳于复嘴角苦笑着说:“既然是殿下要把我赶走,在下不走就是抗命不遵。各位兄弟,你们好好保护殿下,在下告辞了。”

秋海、吴成还待把话劝解,却见他左右拱个拳礼,返身跨上一匹黑马,自个奔走了去。

众人见他说走就走,敢弃大明半壁江山于不顾,皆愣得一脸惊诧。

朱瞻基看着他的背影离去,省悟刚才的言语或是说重了些。一时想念他的好处,心中颇有些后悔,嘴唇里蠢蠢欲动。毕竟淳于复后续之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