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满的爷爷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很少参与村子里的事,平日里每天早晨一早就钻进山里采药,晚上太阳落山才回来。在村子里唯一能跟谷老爷子说的上话的只有严家。谷爷爷的药材都是直接卖给严家,他只有严家一个客户,几十年来从没有变过。
严家生意做得不错,严家爷爷按道理可以在家颐养天年,可是他闲不住,依然每天进山寻药。严家的爷爷和谷家老爷子经常结伴而行,两个人有时候在山里闲了还能一起下棋。两个老人偶尔也会拌嘴,几天里谁也不理谁,家里人知道他们哪怕生气心里也是想着对方,等气消了两个老人总会在一个早晨不期而遇,谁也不需要向谁道歉,就又能回复到之前的交情。
这天傍晚,村长正在家吃饭,一个村民匆匆跑来:“村长,快去看看吧,严家和谷家两个老爷子打起来了。”
“啊?在哪?”村长一听放下手中的筷子,赶紧跟着村民出门了。唐林有些放心不下,嘱咐了一下陈娜娜把饭放锅里热着,也跟在岳父后面出去了。村民把村长引到后山脚下,村长到的时候两个老头已经被人拉开了,中间隔了几米的距离依然在朝着对方骂骂咧咧。
村长拨开人群,先看了一下谷老爷子。老爷子衣服上面有泥土,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帽子,一只眼睛红肿,鼻子外面有血迹。他气鼓鼓喘着粗气,显然是吃了亏还不服气。
“你们哥俩儿怎么还打起来了?下棋耍赖了?”村长问道。
“谁跟他是个俩儿?过去几十年我都没认清这人的真面目。算我瞎眼!”谷老爷子一肚子气。旁边传来严家爷爷的声音:“我是好心,结果赚了个驴肝肺!我也是瞎眼了,把他当个人看!”
“你说谁不是人?”谷爷爷站起来又要往严老爷子那边冲。
“你说你了,怎么着?”
“好啦!别吵了!”村长不耐烦了:“这么大年纪了,不嫌丢人。你们俩还动手了?上回吵架惊动全村是为了一步悔棋,吵了整整俩小时,这次又是谁耍赖了?”
“你自己看吧。”谷老爷子说完从怀里掏出来一束连着枝叶和根的白花。村长看了以后脸色变了,他让谷老爷子先把花收起来。唐林也吃了一惊,这花他见过,祖上的本子里有一张白花的绘图,当年唐家先人进山的任务之一就是寻这长寿花。这世上还真有这种神药?看样子,谷家爷爷和严家爷爷也分明认得这是什么。
“今天天没亮我们俩就进山了,林子里遇见这么一朵白花,我说把花摘下来就行,他非要连根拔了,说是移回来养家里。村长你给评评理,这花移回来还能活吗?”严家爷爷开了口。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我前脚走了,你后脚就能把这草移回自己家养。这事以前发生过,我绝对再不会上你当了。”谷老爷子以前吃过一次亏,心里还记着呢。
村长脸色一沉说:“大伙都散了吧。谷家和严家的家人呢?把你们老爷子接回家,一会儿等我去。”
唐林在一旁听得清楚,这花要真的就是祖上记载的那种长寿药,这么一折腾怕是再也生不出第二朵了。他听村长的口气,和周围村民的反应,这花好像在村里不是秘密。村民散去了,村长朝着严家走去,唐林不好再跟着,只能先回家了。
陈娜娜听完唐林说的白花,忍不住提高声调叫了一句:“长寿花?这花还真的有?”
“你也知道这花?吃了以后真的会让人长寿吗?”唐林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村里一直都传说这林子里有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花,说那花是白色的,只在黑天月光下才开。具体什么样子谁也没见过。这俩老人每日进山采药,这都多少年了才遇见这么一回。不过既然谁也没见过的东西,说不定只是普通的花而已。他们俩要是为了一朵什么也不是的花打起来,有些挺不值的。”
“娜娜,这个村子怎么这么奇怪呢?”
“其实哪个村子都有些稀奇古怪的传说。我以前上学的时候,遇见一个山那头的村子出来的同学,他说他们村子里流传了一个更吓人的传说,据说禹王当时在邛崃山埋了一批财宝,就在他们村子的位置。村里每开垦一块荒地,每挖一次坟坑,每建一次地基,全村人都会围着看。生怕宝贝被别人挖出来,没有自己的份儿。那村子都要被掘地三尺了,别说宝贝了,连块瓦都没挖出来。还不如我们村呢,好歹引来了文物局的人在这里搭了棚子正经工作了几个月。”
“你还知道什么?给我讲讲吧。”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奇?”陈娜娜托着腮问道。
“饿了,又不知道爸什么时候回来,就当消磨时间吧。”唐林笑笑,然后继续说:“主要今天被白花惊到了。这个村的传说看来并非没有根据地胡扯。”
“其他的,我还真不知道了。村里老人有很多事情都讳莫如深,也不知道怎么了。不过老人之间的八卦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儿。”
“老人也都年轻过。”
“就是这个理儿。”
“那你倒是说说看。”
娜娜压低声音说:“严家的爷爷和李家的奶奶,年轻时候…”娜娜说着把两根拇指在一起点了一点。唐林看不明白。
“哎,你这么这么笨啊。他俩闹过绯闻。严家奶奶就是被这事气走的,再也没回来过。”娜娜终于把话说明白了。
“严家对李见路倒是真不错。”
“怎么说也是一个村的,谁也不会把矛盾转嫁到一个没娘的可怜孩子身上。”
“那说明严家人还是挺不错的,善良。不过这村里人都挺不错的。”
“对嘛,不然你也不会嫁到这里来。”陈娜娜说完坏笑了一下。
两个爷爷打架,可愁坏了严尉和谷满。两个孩子这天在学校一整天都有些注意力不集中。唐林注意到了两个学生的变化,中午把他们两个叫到办公室。
“老师,我爷爷昨晚在家骂严尉的爷爷骂了一晚上,把这辈子他知道的脏话,不论是说得出口还是说不出口的,都用了一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谷满先开了口。
“你们两个呢?还想做朋友吗?”唐林问道。
两个孩子坚定地点点头,然后对望了一眼,严尉说:“我们两个没有吵架,也从来没有争抢过什么。但是今天来了学校,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谷满。”
“严尉,你说得很对。长辈之间的事,跟你们无关。在学校要怎么相处,是你们的事情,不要受家里人影响。”
“以后我还能去你家玩吗?你爷爷要是赶我出去怎么办?”谷满问了严尉一句。
严尉看着唐林,眼神里带了一些求助。唐林说:“你们要是不放心,就把家长叫来,我跟他们谈谈。或者我去你们家里家访也可以。我相信任何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都不会把大人的一点儿恩怨强加到孩子头上的。”
严尉听了忙摇头:“唐老师,我爷爷脾气不好,要是让他知道了我因为这件事找你,他会更生气。谷满是我的好朋友,哪怕大人有矛盾,我们还可以在学校里或者在外面一起玩儿。”
唐林笑了笑:“你这么说很对,这是一种很成熟的想法。你觉得呢,谷满?”
谷满用力点点头:“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唐林让两个孩子出去了,他们一扫心里的阴霾,出去后在院子追逐嬉笑起来。孩子们的心思单纯,他们眼中不存在金钱物质的较量,也没有想活得久一点儿忧虑。他们想要的只是陪伴。可惜两个活了几十年的老人家还是为了一朵花大打出手,在全村人面前闹了笑话。
严尉的父亲这天早晨急匆匆做了客车出了村,过了几天,他赶在月圆夜回到了村里。唐林对村子每月月圆的时候发生的诡异已经习以为常,他庆幸自己还没有变成其中的一员。他还是每次在陈娜娜月圆起床的时候醒来,然后等着她回来后帮她盖好被子。唐林知道,若是自己哪一天失去了这段醒来的记忆,那就是自己也加入了这诡异行列的一天。
这个月圆是血月,唐林很担心会发生更加诡异的事情,陈娜娜已经回到**睡着了,他还是不能入眠。过了不知道多久,唐林眼皮子碰到了一起。他刚要睡着,只听见村里不知道谁家传出来一声凄惨的嚎叫。
唐林穿上衣服从房间走出来,正遇见岳父也走出房门:“我出去看看。”
唐林想跟出去,又担心娜娜,只能站在院子门口张望。一声接着一声的哭嚎从远处传出来,接着又有女人和孩子的哭声传出来,整个村子都被惊醒了。陈娜娜也出来了:“这是怎么了?”
“爹已经去看了。”
这时旁边邻居的大门也打开了,几个村民朝着呼喊声传出的方向走去。“咱们也去看看吧,反正别想睡了。”娜娜说完不顾唐林,自己走出了院子。唐林追了出去。
呼声是从严尉家传出来的,村长到的时候,已经有村民提前到了。严尉全家坐在地上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严老爷子的尸体挂在院子里一棵树上,舌头伸出来老长,他上吊死了。村长喊了几个胆子大的村民把严老爷子的尸体放下来,尸体冰冷,怕是死了有些时候了。
陈娜娜和唐林赶到的时候,严老爷子的尸体已经躺在了地上,突出的眼球,被拉长至已经变形了的脖子,还有露在嘴巴外面的舌头把娜娜吓得躲到了唐林怀里。严家的人一直在哭,村长从屋里找了一个床单把严老爷子的尸体盖住了。
“这是遇见什么事想不开啊?”村民七嘴八舌议论着。
“明天都不用干活是吗?大半夜的连孩子也带来,不怕吓了孩子?都回家去。”村长赶走村民,留下几个能帮忙的,包括唐林,然后把严家的院门关了,这个时候严家需要个能主事的人。
“你爸留下什么话没有?”村长问严尉父亲。
“我妈病重,我和我弟弟去看望她了。我妈前天死的,头七都没过,我们哥俩就赶回来了。回来跟我爸说了,我爸昨晚连饭都没吃。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去看他,他还好好的,只是一直跟我说他对不起我妈。”严尉父亲比刚才平静了一些,总算是能讲出话来了。
“都这么多年了,还忘不掉那事?”村长说了一句。
“村长,我爸最近接连着受了这么多刺激,他年纪大了,珍惜的人都不在乎他。我爸表面上从来不说什么,他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先是谷大爷跟我爸翻脸,几十年的交情为了一朵花就这么断了;然后又是我妈,临死前都没再给他一个机会。”
“你爸当年…哎!”村长叹了一口气。
“村长,我恨李奶奶!”严尉的父亲纂了拳头,一拳打在地上。唐林看着都感觉得到疼。
“她也过得不容易。这么多年了,孙子辈都长这么大了,过去的恩怨别再计较了。再说你妈出去以后不是又嫁人了吗?好过憋在这个小村里日晒雨淋整日操劳。你妈是个有福气的人。”
唐林在一旁听着,知道他们讲的应该就是陈娜娜跟他说过的李奶奶和严家爷爷的旧事。一个老人因为这件事憋在心里一辈子都没放下,如今的人早已把出轨劈腿当成了家常便饭。严家老爷子看来是个重感情的人,这种人认真起来钻了牛角尖,最终的结局是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那一刻还是到来了,正在几个人聊天之际,诡异的铃声飘进了唐林的耳朵里。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唐林环顾四周,院子里就像是被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不仅仅是声音,连每个人的表情都瞬间停顿。今天的情况与以往不同,这些受了诅咒的人没有睡着,他们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突然就失了魂。
一个院子的人突然都站起身来,严家父子脸上都还挂着滚烫的眼泪,两眼圆睁,直勾勾盯着月亮瞬间就失了魂。唐林倒是不怕他们,他有些担心地上的尸体,血月当空,这尸体如果突然就尸变了可怎么好?他眼镜盯在地上的床单上面,那床单就像是盖在了一块石头上面,一动不动。唐林咽了一口口水,他太紧张了。
为了不让村民醒来以后产生疑惑,唐林陪他们默默站在院子里,什么都没动。除了时间流逝以外,院子不会看出任何变化。还不到一个小时,几个村民就全部清醒过来了。他们惊讶于自己的眼镜发干流泪,刚才明明还蹲着,怎么就没有任何印象成了站立的姿势。村长看了一眼唐林,唐林点点头,村长应该是会意了,赶紧把几个村民的注意力转移到严家的事情上来:“大伙今晚就辛苦一下吧,严家爷爷是长辈,让他走得体面一些。”
唐林在严家忙了一整夜,帮着布好了灵堂。他让严尉在家休息一天,过完周末再去上学。唐林强打着精神上完一天课,放了学只想早些回家休息。
吃晚饭的时候,唐林从小寐中醒来,头有些晕乎乎的。他看着眼前的村长,有些惭愧。村长也是一夜没睡,今天一早又去地里忙了一天,竟然还是很有精神。饭正吃着,严尉的父亲找来了,他身上的孝衣还没脱,一脸焦急问道:“唐老师,今天严尉去学校了吗?”
唐林摇头:“不是让他在家休息一天,过完周末再上课吗?怎么了?”
严尉父亲一脸焦急:“早晨就没见他,以为他上学去了。都这个点了还不见人。我们忙了一天,顾不上他,刚才才发现他书包还在房间里。这孩子是跑哪去了呢?”
“别着急,是不是跟别的孩子出去玩了?”陈娜娜问道。
“他平时一起玩儿的孩子都在河边呢,我刚去问了,没人看见他。”
村长听后站起来说:“你别急,我跟你一起找人,咱们去附近山上找找。”
“爸,您一天都没休息,我去吧,您先吃饭。吃了饭再跟我们汇合。”唐林担忧岳父的身体。村长想了想说:“也好,你们先去,这个时间村里人都在吃饭呢。等一会儿我吃完饭,多叫几个人一起去找。”
“村长,这几天给您添麻烦了。”严尉父亲脸上虽然焦急,还是忍不住有些内疚。
“麻烦什么,都是一个村的。”陈娜娜接过话来。
唐林拿了手电筒跟着严尉父亲出门了去了后山。这里地势高,站在山顶能看得清整个村子。两人在山顶看了好久,整座山,和村子里都不见严尉的影子。天渐渐黑了下来,严尉父亲越来越担心了。村子里传来严尉母亲带着哭腔的喊声,越来越多村民走出家门到处帮着找严尉。
严尉亲眼见到了爷爷的死状,实在太恐怖了。可这具恐怖的尸体属于他最爱的爷爷,严尉是个孩子,他在爱与恐怖之间不知该怎么办了。一大早严尉就去了西山。家里的人忙成了一团,没人顾及解答他心灵上的这个难题,唐老师又在上班,严尉等不到唐老师下班,他怕自己会崩溃。这个时候能解开他心结的只有西山的师傅了。
严尉去了西山,方师傅正在打坐。他不敢打扰师傅,就坐在哪里静静等着,直到师傅气回丹田,睁开了眼睛才敢张口讲话。
“方师傅,我爷爷自杀死了。他是我最爱的人,可是他死了以后我很害怕。爷爷的样子很吓人,他的舌头伸了出来,眼睛鼓着,脖子拉得很长,我一闭眼就是爷爷这副模样。”严尉把心里的恐怖都对着方师傅说了出来。
“正常。你还是个孩子,第一次见到亲人死在眼前,又不是正常死亡,害怕是正常的。”
“方师傅,人为什么要死呢?”
“人为什么要死呢?”方师傅捋了捋胡子继续说:“我以前也经常问这个问题。不论是书中还是师傅,我得到的答案就是道,是规律。我们生下来就是为了死那一天做准备的。”
“那方师傅,您现在明白了吗?”
“我不需要明白了。因为我发现了长生的秘密。”
“长生?”
“对长生。若是能永远活下去,我为什么还要追寻死的答案呢?”
“方师傅,你是说你可以长生?”
“是。我可以。”
“那你住在这里,爷爷怎么不知道你,来跟你学呢?”
“他们都是愚人。”
“那方师傅会教我吗?”
“你是我的徒弟,我当然会教你。”
严尉眼睛亮了一下,又暗了下来,他依然一副难过的表情:“爷爷是自杀的。即使学会了长生,说不定也会自己杀死自己。”
“所以我才说他们是愚人。人活着心里想的太多,多了就会盛不下,会把自己压垮。你若想活得好,心里就不能想太多。确定了自己想要的,就要奔着这个目标去。你爷爷就是想得太多,害人害己。”
严尉听不懂方恒在讲什么,他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严尉继续问道:“方师傅,你还没教我应该怎么忘记爷爷可怕的模样,心里只要一想到爷爷就能想起他慈祥的样子呢。”
“哎,改变你的记忆我是做不到了。你已经见到了爷爷死时的样子,要你一个孩子不去害怕也不可能。这样吧,你觉得师傅可还慈祥?”方恒说完对着严尉笑了笑。严尉盯着方恒的脸仔细看了看,突然流了眼泪下来。方恒赶紧给他递了手绢,坐在严尉身边摸着他的头。
“方师傅,您很慈祥,我刚才看见您想起了爷爷。爷爷也总是在我难过的时候摸我的头。他还总说男孩子不能哭。”
“那你以后再害怕就来找我,看见我就不会再想爷爷死前的样子了,好不好?”
严尉点点头,然后认真问道:“方师傅,您真的能长生吗?”
“能。”
“我不想您…”
“好孩子,师傅会活得好好的,像神仙一样。”
严尉在方师傅这里待了一天,到了晚上才想起来要回家。方恒担心他一个人在山里走遇见危险,就跟着严尉一起出门了,他原本是想把严尉送到村口就回来,能不见村里人还是不见得好。可是谁知走了一半就遇见村里人拿了手电筒找到了西山来。
天黑以后村里人越来越担心,也只剩下西山没有找过严尉了。他们顾不得平时的禁忌,一队人找了上来。当严尉的父亲看见严尉跟着一位白衣老者从远处走来的时候,先是惊了一下,等严尉叫着爸爸跑过来的时候,严尉父亲紧紧抱着儿子。这不是幻觉,真的是儿子。这时他想再仔细瞧瞧那位白衣老者,老者见孩子安全了,已经转身离去。年轻一代的村民们对西山的禁忌多是从长辈口中得知,如今严尉被一位白衣老者送了回来,不论这老者是谁,至少不是坏人。人群中几位长辈见到了方恒,他们虽然高兴孩子没事,可是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安。会不会真的像方恒所说,那7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逃不过跟他的师徒缘分?